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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回 猛姜维北伐丧师 老丁奉东兴杀敌
发布时间:2024/8/13  阅读次数:35  字体大小: 【】 【】【

第097回 猛姜维北伐丧师 老丁奉东兴杀敌


却说曹爽被诛,祸及宗族,无论男妇老幼,一概丧生。惟爽从弟文叔早亡,妻夏侯氏, 青年无子,乃父夏侯文宁,欲令女改嫁,女名令女,号泣不从,甚至截耳出血,誓不他适; 及爽被诛,令女适归宁母家,不致累及。文宁方为梁相,上书与曹氏绝婚,又使家人讽女改 嫁。令女佯为允诺,悄悄的趋入寝室,取刀割鼻,蒙被自卧,女母迭呼不应,揭被审视,血 满床席,不禁大骇。家人忙为敷药,且劝解道:“人生世上,如草上轻尘,何苦出此?况夫 家夷灭已尽,尚与何人守节呢?”令女泣语道:“仁人不以盛衰改节,义士不以存亡易心; 曹氏盛时,尚欲保终,及今衰亡,便思背弃,这与禽兽何异?我宁死不肯出此。”贞节可 风。家人闻言,无不感动,乃听令守节。事为司马懿所闻,也觉起敬,因使令女乞子自养, 为曹氏后。烈女足怵奸雄。还有晏妻金乡公主,系是操女,为操妃杜夫人所出,性情端淑, 夙有贤名,晏自诩风流,雅好修饰,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无丈夫气,时人号为傅粉何 郎。惟性亦渔色,又尝嗜酒,日与曹爽等为长夜饮,不问家事。金乡公主归语母杜夫人道: “晏为恶日甚,恐难保身家。”杜夫人还疑公主妒忌,笑言诘责;谁料晏阅时无几,竟至杀 身。晏有一男,年才五六岁,由杜夫人取匿宫中,遣人向司马懿缓颊,请勿连坐;懿素闻公 主贤明,并看公主同母兄沛王林情面,乃赦他母子,不复加诛。但晏好清谈,与夏侯玄荀粲 王弼等,引为同调,虽身已受戮,尚煽余风,魏晋清谈的流弊,实自晏始。特志祸根。这且 慢表。

且说司马懿计杀曹爽,得专政权,光禄大夫刘放孙资等,咸称懿有大功,应升任丞相, 并加九锡;少主芳不敢违议,便使太常王肃,赍册授命,懿固辞不受,方将册命收回。是年 改元嘉平,即蜀汉延熙十二年,后主禅进监军姜维为卫将军,与费祎并禄尚书事。维具有胆 略,尝欲继丞相亮遗志,北伐中原,独费祎不以为然,隐加裁制,但使维统兵万人,不令逾 限。且与维相语道:“我等才智,远不及丞相,丞相尚未能戡定中原,何况我辈?不如保国 安民,静待能人,今不可希冀侥幸,轻举妄试,一或挫失,后悔无及了。”未始非持重之 言。维因权在祎手,不便与争,只好蹉跎过去。会有一魏将奔入蜀境,叩关请降,自述姓 名,叫作夏侯霸,当由关吏报知姜维。维惊疑道:“霸系夏侯渊次子,与蜀有仇,何故前来 乞降;莫非怀诈不成?”渊死于定军山,事见前文。维系魏人,应该知霸履历。遂嘱关吏严 行盘诘,嗣接关吏复报,才知霸为曹爽外弟,官拜护军,归魏征西将军麾下,爽被诛后,玄 奉诏入朝,改派雍州刺史郭淮代任;霸与淮有隙,又恐坐爽亲党,必将及祸,不得已奔入蜀 中,路过阴平,仓皇失道,甚至随身粮尽,杀马为食,步行荆棘,履穿足破,千辛万苦,始 得入蜀逃生。既已情真语确,当然由维召入,霸跪伏地上,泣诉前情,维亲为扶起,用言抚 慰。复引霸入见后主,后主亦慰劳一番,令为维参军,霸拜谢而出。维问霸道:“司马懿专 政,未知他来窥我国否?”霸答说道:“懿方营立家门,无暇顾及外事,惟锺士季年少有 才,他日得志,必为蜀患。”维问锺士季为谁?霸谓故太傅锺繇子,现为秘书郎。维听到此 语,乃欲先机伐魏,遂上表固请,奉诏出师。夏侯霸随维同行,到了雍州境内,审视地势, 见有曲山可据,即引兵占住,分筑二城,使部将勾安李韶居守,自募羌胡遗众,往略诸郡。 魏征西将军郭淮,急令雍州刺史陈泰往攻二城。泰发雍州兵前往,把二城团团围住,令他水 汲不通,城中无水可取,将士枯渴;亏得初冬下雪,融作饮料,尚得苟延残喘。维闻二城被 困,引兵趋救,方至牛头山,即被陈泰阻住,泰才识炼达,料知维军来援,必过此山,故就 山设垒,亲自守候。维连日攻扑,终不能克,突有探骑入报道:“魏将郭淮,前来援泰,先 驱已渡过洮水了。”维亟与夏侯霸商议道:“郭淮进至洪水,定来截我归路,如何是好?” 霸皱眉道:“看来不如速退,免得丧师。”维乃令霸先行,自为断后,星夜退归。那曲山二 城,待援不至,守将勾安李韶,无术图存,只好降魏。姜维初次出师,便丧二将,不利可 知。独维还入汉中,心下未惬,因拟约吴夹攻,遣使东下。

吴主孙权,年已昏耄,为了许多内宠,遂致嫡庶争权,内政尚且丛脞,还有何心外略? 所以对着蜀使,模糊应付,当即遣归。自从吴主权称帝以来,差不多有二十余年,初次纪元 黄龙,越三年改号嘉禾,又越六年,改号赤乌,又越十三年,改号太元。权元妃谢氏无出, 纳妾生子,长名登,次名虑,登已立为太子,虑未冠而亡。权有外弟徐琨女新寡,貌美无 双,为权所羡,复纳为妃。琨父名真,真妻为权姑母,琨女初嫁陆尚,尚卒,乃为权妃,事 见史传。谢氏恚恨成病,不久即殁。权使徐氏抚养子登,登得为太子,群臣请立徐氏为后。 偏后宫又有步氏袁氏,及王氏两夫人,步氏亦有姿色,与徐氏可称伯仲,徐氏性妒,步氏量 宏,故权复右袒徐氏,终至后位不定。步氏无子,只生二女,长名鲁班,小字大虎,前配周 瑜子循,后适全琮;次名鲁育,又字小虎,前配朱据,后适刘纂。何孙氏多再醮妇。至徐氏 病殁,步氏因未曾生男,亦不得为后。袁氏即袁术女,品性最良,也无子嗣,步氏又不幸疾 终,权欲立袁氏为后,袁氏以无子固辞。两王夫人,一生和霸二子,一生子休。后来权复得 一犯女潘氏,娇小玲珑,使充妾媵,几度春风,生子名亮。赤乌四年,太子登卒,和依次立 为太子;和弟霸受封鲁王,群臣谓母以子贵,应立和母王氏为后,权颇欲依议。哪知全公主 即鲁班。与和母有嫌,屡进谗谤,权竟信女言,常责和母,和母王夫人无从辩白,忧郁致 死,和亦因此失宠。和弟霸为权所爱,与和同居东宫,礼秩如一,群臣多上书谏诤,权乃命 分宫别僚,二子自是生嫌。霸阴谋夺嫡,交结朝臣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人,谗构乃兄,权渐 为所惑,嫉和益甚。上大将军陆逊,已代顾雍为丞相,仍守武昌,闻得太子兄弟,不相和 协,因上书切谏,略言:“太子正统,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然后上下得安。”权置诸 不理,逊书亦数上,仍无影响。太子太傅吾粲,请遣鲁王出镇夏口,并出戍杨竺等,不准留 京,词尤激切,反触权怒。霸竺乘间谮粲,粲愤无可诉,致书陆逊,自鸣不平,偏又被霸竺 所闻,诬他交通外臣,蓄谋不轨,竟致下狱毙命。权复遣使责逊,逊年已垂老,禁不住连番 愤闷,也即病终。逊子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逊众,送葬东还;权召抗入问。抗陈乃父苦衷, 声泪俱下,权稍稍感悟,才知霸竺所言,不情不实,于是霸宠亦衰。后宫里面的潘夫人,尚 在华年,独承恩宠,眼见和霸二子,俱已失爱,乐得乘机献媚,为子谋储;且与全公主往来 日密,并纳公主侄孙女全氏为子妇。权可纳姑母孙女为妃,亮亦何妨娶阿姊之侄孙女为妻? 于是彼此益亲,日在吴主权面前,谗毁和霸,劝立幼子孙亮。权内惑宠妃,外信爱女,遂欲 废和立亮,密语侍中孙峻道:“子弟不睦,恐将蹈袁氏覆辙;指袁谭袁尚。若使朕不为变 计,后患且无穷了。”峻为权叔父孙静曾孙,有姊为全尚妻,尚女嫁亮,亲上加亲,当然袒 亮母子,赞成权议。惟权虽有此言,尚因废储事大,难免众谤,复延宕了好几年。

赤乌十二年间,右大司马全琮病殁,全公主又致守孀,年近四十,还是好淫,因孙峻壮 年伟岸,即多方勾引,与他私通。乃母步氏以仁惠称,不意生此坏女。两下里暗地绸缪,密 商长策,决拟将太子和捽去,改立孙亮,方好久图富贵,安享欢娱。未必。峻入侍吴主时, 遂肆意诬蔑太子,惹动吴主宿嫌,竟将太子和幽锢别室。骠骑将军朱据,尚书仆射屈晃固谏 不听,两人泥首自缚,连日伏阙,请赦太子,终不见许。无难营军督陈正,五营军督陈象, 吴置左右无难营,又置五营,各设军督。上书切谏,反致族诛。据与晃且被牵入殿,各杖百 下,谪据为郡丞,斥晃归里;太子和被废为庶人,徙置故鄣。鲁王霸亦同时赐死。霸党杨竺 全寄吴安孙奇等,一体受诛,遂立少子亮为太子,亮母潘氏,居然被象服,著翬衣,进位皇 后,统掌吴宫。吴王改年太元,便是为了册立潘后,有此特举。惟潘后得如所望,免不得恃 宠生骄,比那前时的柔媚情形,迥不相同。吴主权亦瞧透三分,始悟太子和无辜,转生怜 惜。是年八月朔日,天空中忽起大风,江海汹涌,平地水深八尺,吴主先陵所种松柏,尽被 拔起,直飞到建业城南门外,倒插路旁,权因此受惊成疾,月余不能视事。到了仲冬,才觉 少瘥,乃亲祀南郊,途次又冒风寒。及还宫后,复至患肿,意欲召和入侍,全公主及侍中孙 峻,中书令孙弘,力言不可,方才罢议。好容易挨过残年,权病不能起,命立故太子和为南 阳王,使居长沙;王夫人子休为琅琊王,使居虎林;还有一子名奋,乃是后宫中仲姬所出, 年比太子亮少长,授封齐王,使居武昌。过了月余,权稍有起色,有司奏称凤凰来仪,乃复 改年神凤。不料皇后潘氏,遽尔暴亡,权力疾往视,见潘项下有痕,舌不能藏,料有他故, 因令左右秘密调查。嗣得察出破绽,乃是潘后待下甚暴,各有怨言,她见权老病垂危,即使 宫人出问中书令孙弘,考察汉吕后称制故事。宫人因潘后临朝,必好残杀,不如先机下手, 俟她夜间熟睡,竟将她项中扼死。权亦知她咎由自取,但看到惨死情状,不免悲愤交并,乃 将与谋行凶的宫人,杀死数名。嗣是心绪不宁,病益沈重,又拖延了两三月,气绝身亡,寿 已七十有一。太子太傅诸葛恪,太常滕胤,中书令孙弘,侍中孙峻,将军吕据,并受顾命, 立太子亮为嗣主,夹辅朝政。弘与恪积不相容,意欲矫诏诛恪,商诸孙峻,峻反向恪报知, 恪遂诱弘议事,把他杀死。然后为权发丧,追谥权为大帝。亮既嗣位,改元建兴,进恪为帝 太傅,胤为卫将军,领尚书事,孙峻以下,俱进爵有差。

恪为诸葛瑾长子,少年颖悟,词辨过人,权闻名召见,欲试恪才,特遣人牵入一驴,用 笔题面云:“诸葛子瑜”。子瑜就是瑾表字,瑾面似驴,故以此为戏。天子无戏言,权以驴 戏瑾,亦太失体。恪即跪请道:“乞赐笔更添二字。”权将笔给恪,恪在诸葛子瑜下,添入 “之驴”二字,举座称奇,权亦为称赏,便把驴赐恪。恪年甫弱冠,便拜为骑都尉太子登宾 友,已而升任抚越将军,出平山越,更擢任威北将军,封都乡侯,望重一时。惟瑾谓恪非保 家子,引为深忧。及瑾病殁,恪自矜才智,好陵上位,丞相陆逊,辄贻书相诫,恪不少悛。 既而逊又去世,恪竟得为大将车,代领逊众,驻节武昌。吴主权病笃,召恪受遗,恪遂为首 辅,欲收时望,缓逋责,除关税,宣布惠泽,远近腾欢,乃修筑东兴堤,左右倚山,夹筑两 城。堤在巢湖东面,久废不治,恪恐湖水泛滥,并为吴魏冲道,故集众兴修,使全端留略二 将,分守二城。复因休奋二王,封地濒江,关系重要,恐他据境谋变,特将琅琊王休,徙封 丹阳,齐王奋徙封豫章。奋不肯遵行,由恪致笺恫吓,然后迁往。恪有族叔诸葛诞,仕魏为 征东将军,闻吴修堤筑城,当即详报魏廷,请先机伐吴。时司马懿已死,长子师进任抚军大 将军,代父执政,颇善诞言;再加征南将军王昶,征东将军胡遵,镇东将军毋丘俭,各献军 谋,力主东征,师遂令诸葛诞集兵七万,会同胡遵,直攻东兴。又遣王昶攻南郡,毋丘俭攻 武昌,三路进发,探报驰达江东。诸葛恪忙率同将士,昼夜兼行,往救东兴,吴冠军将军丁 奉,老成炼达,愿为前驱,恪令他将吕据留赞唐资三人,引兵二万,与奉并进;自率二万人 为后应。奉向吕据等申议道:“兵多行缓,若被贼据险,难与争锋,我宜速往,君等随后接 应,方可无虞。”说着遂率麾下三千人,轻舸前行,顺风扬帆,两日余即达东关,据住徐 塘。魏将胡遵,已在湖滨,筑造浮桥,渡过军士,结营东兴堤上,分兵攻扑两城,三日不 下。适值天寒雨雪,未便急攻,遵高坐营中,与将佐置酒豪饮,闻得吴兵来援,乃遣将探 望,返报吴兵寥寥,不过二三千人,遵不以为意,仍然畅饮;仿佛酒鬼。但命兵士数百人, 守住营门。丁奉见魏兵未出,即拢船近岸,顾语部众道:“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愿诸君 努力。”说着,即脱去战袍,轻装持刀,一跃登堤,兵士亦相率解甲,甚至袒裼露臂,左执 楯,右执刀,随奉上岸。魏兵瞧着,以为天寒至此,不战先僵,相率大笑,谁知丁奉用刀一 挥,众皆踊跃,直扑魏营,魏兵始仓皇入报。魏前部督韩综桓嘉,起座出战,摇头摆脑的趋 至营外,曲摹醉态。可巧碰着丁奉,一刀砍来,正中韩综头颅,倒毙地上,综系东吴叛将, 屡为吴害,奉正欲枭取首级,不防桓嘉一戟刺来,亏得奉眼明手快,用刀格开,嘉酒尚未 醒,倒退了两三步,被奉趋前一刀,砍伤左肩,又复倒地。魏兵见两将毕命,统皆逃入营 中,奉得从容枭首,麾兵再进,三千吴兵,冲入魏营,胡遵即上马对敌,哪禁得吴兵厉害? 所向无前,慌忙弃去前屯,退入后寨。可巧吴将吕据留赞唐资等,陆续杀到,眼见得魏兵骇 走,连后寨都不能保守,你贪生,我怕死,纷纷向浮桥渡回,人多桥坏,溺死了好几万人; 胡遵飞马先走,幸得逃命,所有辎重甲仗,尽被吴兵搬归。魏将王昶毋丘俭,接得胡遵败 报,也烧屯退回。诸葛恪行至东兴,赏劳诸将,奏凯还朝;特将叛将韩综首级,献入大帝庙 中,声罪报功,恪得加封阳都侯,领荆扬二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

越年,恪复欲出兵伐魏,群僚固谏不从,当即遣司马李衡,西行至蜀,约同举兵。蜀大 将军费祎,方被降将郭修刺死,将佐多不愿出师;独卫将军姜维,有志北伐,以为有机可 乘,不行何待?乃率数万人出石营,经董亭,进围狄道。诸葛恪得李衡归报,也领兵入淮 南,环攻新城。魏大将军司马师,用主簿虞松计,使毋丘俭等堵御吴兵,坚壁勿战;另檄征 西将军郭淮,雍州刺史陈泰,尽发关中士卒,速援狄道。淮与泰奉檄驰援,甫抵洛门,那姜 维已探知消息,自恐粮食不继,撤围引去,诸葛恪却尚屯兵新城,连日督攻。城将陷落,守 将张特,佯为乞降,只言魏法须守城百日,方可出降,家族免罪,今被围已九十余日,乞恩 许满限,然后开城拜纳等语;恪信为真言,饬兵缓攻。不意特乘夜修城,补阙完残,至次日 登城大呼道:“我情愿斗死,岂肯降汝吴狗?”特为一牛之称,牛固不宜事狗。恪闻言大 怒,再饬攻城,竟不能克,军士锐气已衰,更兼天气蒸闷,多半遇疫,死亡相继,恪尚虐待 将士,说他不肯尽力,众益离散。魏将毋丘俭等且乘敝进援,吴兵大恐,不战自溃,恪也只 好逃归。沿途散失军械,不可胜计,于是吏民失望,怨毌交乘,恪不自引责,反苛求将吏过 失,或诛或黜,累日不绝。且恐他人暗算,累得精神恍惚,寝食不安。先是恪出兵淮南,整 装将行,忽有一人满身素服,趋入阁中,内吏问为何事?那人谓至寺院迎僧,为亲超荐,不 意误走至此内,吏将他叱出,转语外门守卒,俱言持械把门,并不见有一人进来,大众都为 诧异。及出行后,舟车左右,时有白虹环绕,家中厅屋栋梁,无故自断,家人都目为不祥, 替恪担忧,恪却安然归家,总算幸事;但与恪语及,恪也觉惊心。一日早起盥洗,闻水中有 血腥气,连易数盆,血腥如故,待至戴冠加衣,衣冠上亦有腥气,正惊疑间,忽侍中孙峻, 赍诏到来,召恪入宴。恪亦防有他变,诈言腹疾,不便饮酒,峻忙说道:“天子设宴宣召, 欲与太傅共议大事,请太傅力疾一行;若因御酒不便下饮,尽可自赍药酒,随身带去。”以 诈应诈。恪因峻素来亲信,计划周到,料无他谋,乃令峻先行,自易朝服出门。门内豢有黄 犬,突至恪前,衔住恪衣,恪愕然道:“犬不欲我出门么?”乃还坐片刻,少顷复出,犬衔 衣如故,恪不禁动怒道:“犬亦敢来戏我么?”遂令卫士将犬赶出,登车入朝。散骑常侍张 约朱恩,为恪爪牙,呈递密书,劝恪毋入。恪省书欲归,适遇太常滕胤,问将何往?恪以腹 痛甚剧为辞,胤答说道:“既已到此,应该一见主上,方可告归。”恪踌躇多时,又由孙峻 出来敦促,乃剑履上殿。这一番有分教:

列席未终头已落,覆巢以下卵无完。

恪既入殿,究竟有无祸变,试看下回便知。

姜维之主张北伐,欲继诸葛遗志,非不足嘉?所惜者有志乏才耳。费祎阴加裁制,不令 兴师,亦为知己知彼之论。然伐亦亡,不伐亦亡,诸葛武侯之《后出师表》,详哉言之。天 不祚汉,武侯殂于中寿,姜维才不逮武侯,而又辅佐无人,此北伐之所以寡效也。牛头山一 役,未得寸土,既丧二将,先声已挫,后事可知,蜀其尚能长存乎?孙权承父兄遗业,任才 尚计,史谓其有勾践遗风,乃内宠相寻,晚年益愦,废长立幼,乱本已成;诸葛恪孙峻诸 徒,皆不足托孤寄命,而权则倚为心膂,嘱令辅政。恪修缮湖堤,筑城自固,尚为保境之良 策;东兴破敌,功由丁奉,班师东返,遽沐侯封,恪之幸也。乃小胜即骄,穷兵不已,至于 新城顿挫,犹且不知引咎,作福作威,虽欲不亡,乌可得耶?语有之:“小时了了,大未必 佳。”观诸葛恪而益信;若孙峻则更不足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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