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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南渡,经营多难,其于稽古饰治之事,时靡遑暇。建炎元年,首诏有司曰:“朕承祖宗遗泽,获托臣民之上,扶颠持危,夙夜痛悼。况于闻乐以自为乐,实增感于朕心。”二年,复下诏曰:“朕方日极忧念,屏远声乐,不令过耳。承平典故,虽实废名存,亦所不忍,悉从减罢。”是岁,始据光武旧礼,以建武二载创立郊祀,乃十一月壬寅祀天配祖,敕东京起奉大乐登歌法物等赴行在所,就维扬江都筑坛行事。凡卤簿、乐舞之类,率多未备,严更警场,至就取中军金鼓,权一时之用。
绍兴元年,始飨明堂。时初驻会稽,而渡江旧乐复皆毁散。太常卿苏迟等言:“国朝大礼作乐,依仪合于坛殿上设登歌,坛殿下设宫架。今亲祠登歌乐器尚阙,宣和添用籥色,未及颁降,州郡无从可以创制,宜权用望祭礼例,止设登歌,用乐工四十有七人。”乃访旧工,以备其数。
四年,再飨,国子丞王普言:“按《书·舜典》,命夔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盖古者既作诗,从而歌之,然后以声律协和而成曲。自历代至于本朝,雅乐皆先制乐章而后成谱。祟宁以后,乃先制谱,后命词,于是词律不相谐协,且与俗乐无异。乞复用古制。又按《周礼》奏黄钟、歌大吕以祀天神。黄钟,堂下之乐;大吕,堂上之乐也。郊祀之礼,皇帝版位在午阶下,故还位之乐当奏黄钟;明堂版位在阼阶上,则还位当歌大吕。今明堂礼不下堂,而袭郊祀还位例,并奏黄钟之乐,于义未当。”寻皆如普议。
先是,帝尝以时难备物,礼有从宜,敕戒有司参酌损益,务崇简俭。仍权依元年例,令登歌通作宫架,其押乐、举麾官及乐工器服等,蠲省甚多。既而国步渐安,始以保境息民为务,而礼乐之事浸以兴矣。
十年,太常卿苏携言:“将来明堂行礼,除登歌大乐已备,见阙宫架、乐舞,诸路州军先有颁降登歌大乐,乞行搜访应用。”丞周执羔言:“大乐兼用文、武二舞,今殿前司将下任道,系前大晟府二舞色长,深知舞仪,宜令赴寺教习。”卿陈桷言:“前期五使,例合按阅,仍诏应侍祠执事朝臣,并作乐教习。”礼仪博士周林复言:“神位席地陈设,至尊亲行酌献,堂上下皆地坐作乐,而钟磬工乃设木小榻,当教习日,使立以考击,庶革循习简陋之弊。
初,上居谅闇,臣僚有请罢明堂行礼奏乐、受胙等事,上谕礼官详定。太常寺检照景德、熙、丰亲郊典故,除郊庙、景灵宫并合用乐,其卤簿、鼓吹及楼前宫架、诸军音乐,皆备而不作。每处警场,止鸣金钲、鼓角而已,即无去奏乐、受胙之文。大飨为民祈福,为上帝、宗庙而作乐,礼不敢以卑废尊。《书》“敛五福,锡庶民”,况熙宁礼尤可考,其赦文有曰“六乐备舞,祥祉来臻”是也。于是诏遵行之。其后,礼部侍郎施坰奏:“礼经蕃乐出于荒政,盖一时以示贬抑。昨内外暂止用乐,今徽考大事既毕,慈宁又已就养,其时节上寿,理宜举乐,一如旧制。”礼部寻言:“太母还宫,国家大庆,四方来贺。自今冬至、元正举行朝贺之礼,依国朝故事,合设大仗及用乐舞等,庶几明天子之尊,旧典不至废坠。”有诏俟来年举行。
十有三年,郊祀,诏以祐陵深弓剑之藏,长乐遂晨昏之养,昭答神天,就临安行在所修建圆坛。于是有司言:“大礼排设备乐,宫架乐办一料外,登歌乐依在京夏祭例,合用两料。其乐器,登歌则用编钟、磬各一架,柷、敔二,搏拊、鼓二,琴五色,自一、三、五、七至九絃各二,瑟四,笛四,埙、篪、箫并二,巢笙、和笙各四;并七星、九曜、闰余匏笙各一,麾幡一。宫架则用编钟、编磬各十二架,柷、敔二,琴五色,各十,瑟二十六;巢笙及箫并一十四,七星、九曜、闰余匏笙各一,竽笙十,埙一十二,篪一十八,笛二十,晋鼓一,建鼓四,麾幡一。”乃从太常下之两浙、江南、福建州郡,又下之广东西、荆湖南北,括取旧管大乐,上于行都,有阙则下军器所制造,增修雅饰,而乐器浸备矣。其乐工,诏依太常寺所请,选择行止畏谨之人,合登歌、宫架凡用四百四十人,同日分诣太社、太稷、九宫贵神。每祭各用乐正二人,执色乐工、掌事、掌器三十六人,三祭共一百一十四人,文舞、武舞计用一百二十八人,就以文舞番充。其二舞引头二十四人,皆召募补之。乐工、舞师照在京例,分三等廪给。其乐正、掌事、掌器,自六月一日教习;引舞、色长、文武舞头、舞师及诸乐工等,自八月一日教习。于是乐工渐集。
十四年,太常寺言:“将来大礼,见阙玉磬十六枚。其所定声律,系于玉分厚薄,取声高下。正声凡十有二,黄钟厚八分,进而为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每律增一分,至应钟一寸九分而止。清声夹钟厚二寸三分,退而为太簇、大吕、黄钟,共四清声,各减一分,至黄钟二寸而止。”乃下之四川茶马司,宽数增分,市易以供用。太常博士张晟又言:“大乐所用武舞之饰,以干配刀,《周礼·司兵》‘祭祀,授舞者兵’,先儒谓‘授以朱干、玉戚’,《郊特牲》‘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乃从所请,仿《三礼图》,令造玉戚,以配舞干。
是岁,始上徽宗徽号,特制《显安》之乐。至于奉皇太后册、宝于慈宁宫,乐用《圣安》;皇后受册、宝于穆清殿,乐用《坤安》,亦皆先后参次而举。《显安》以无射、夹钟为宫,周大司乐飨先王,奏无射而歌夹钟,“夹钟之六五,上生无射之上九。夹钟,卯之气,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娄;无射,戌之气,九月建焉,而辰在大火。”无射,阳律之终,夹钟实为之合,盖取其相亲合而萃祖考之精神于假庙也。《圣安》纯用大吕,《坤安》纯用中吕。大吕,阴律之首,崇母仪也;中吕,阴律之次,明妇顺也。
明年正旦朝会,始陈乐舞,公卿奉觞献寿。据元丰朝会乐:第一爵,登歌奏《和安》之曲,堂上之乐随歌而发;第二爵,笙入,乃奏瑞曲,惟吹笙而余乐不作;第三爵,奏瑞曲,堂上歌,堂下笙,一歌一吹相间;第四爵,合乐仍奏瑞曲,而上下之乐交作。今悉仿旧典,首奏《和安》,次奏《嘉木成文》、《沧海澄清》、《瑞粟呈祥》三曲,其乐专以太簇为宫。太簇之律,生气凑达万物,于三统为人正,于四时为孟春,故元会用之。
时给事中段拂等讨论景钟制度,按《大晟乐书》:“黄钟者,乐所自出,而景钟又黄钟之本,故为乐之祖,惟天子郊祀上帝则用之,自斋宫诣坛则击之,以召至阳之气。既至,声阕,众乐乃作。祀事既毕,升辇,又击之。盖天者,群物之祖,今以乐之祖感之,则天之百神可得而礼。音韵清越,拱以九龙,立于宫架之中,以为君围;环以四清声钟、磬、镈钟、特磬,以为臣围;编钟、编磬以为民围。内设宝钟球玉,外为龙虡凤琴。景钟之高九尺,其数九九,实高八尺一寸。垂则为钟,仰则为鼎。鼎之大,中于九斛,退藏实八斛有一焉。”内出皇祐大乐中黍尺,参以太常旧藏黄钟律编钟,高适九寸,正相吻合,遂遵用黍尺制造。
钟成,命左仆射秦桧为之铭。其文曰:“皇宋绍兴十六年,中兴天子以好生大德,既定寰宇,乃作乐以畅天地之化,以和神人。维兹景钟,首出众乐,天子专用禋祀,谨拜手稽首而献铭。其铭曰:德纯懿兮舜、文继。跻寿域兮孰内外?荐上帝兮伟兹器。声气应兮同久视。贻子孙兮弥万世。”旋又命礼局造镈钟四十有八、编磬一百八十七、特磬四十八及添制编钟等,命军器所造建鼓八、雷鼓二、晋鼓一、雷鼗二、柷敔各四。寻制金钟、玉磬二架。
初,元丰本虞庭鸣球及晋贺循采玉造磬之义,命荣咨道肇造玉磬。元祐亲祠,尝一用之,久藏乐府。至政和加以磨礲,俾协音律,并造金钟,专用于明堂。盖堂上之乐,歌钟居左,歌磬居右。金玉禀气于乾,纯精至贵,故钟必以金,磬必以玉,始备金声玉振之全,此中兴所以继作也。于是帝谕辅臣,以钟磬音律,其余皆和,惟黄钟、大吕犹未应律,宜熟加考究。诏礼官以铸造镈钟,更须详审,令声和而律应,乃可奉祀。命太常前期按阅,仍用皇祐进呈雅乐礼例。皇帝御射殿,召宰执、侍从、台谏、寺监、馆阁及武臣刺史以上,阅视新造景钟及礼器。皇帝即御坐,撞景钟,用正旦朝会三曲,奏宫架之乐,其制造官推恩有差。添置景钟乐正一、镈钟乐工十有二,特磬乐工亦如之。次降下古制铜錞一,增造其二;古铜铙一,增造其六。改造登歌夷则律玉磬,降到长笛二十有四,并付太常寺掌之,专俟大礼施用。
既而刑部郎官许兴古奏:“比岁休祥协应,灵芝产于庙楹,瑞麦秀于留都。昔乾德六年,尝诏和见作《瑞木》、《驯象》及《玉乌》、《皓雀》四瑞乐章,以备登歌。愿依典故,制为乐章,登诸郊庙。”诏从其请,命学士沈虚中作歌曲,以荐于太庙、圜丘、明堂。寻又内出御制郊祀大礼天地、宗庙乐章,及诏宰执、学士院、两省官删修郊祀大礼乐章,付太常肄习。
天子亲祀南郊,圜钟为宫,三奏,乐凡六成,歌《景安》,用《文德武功》之舞;飨明堂,夹钟为宫,三奏,乐凡九成,歌《诚安》,用《佑文化俗》、《威功睿德》之舞。前二日,朝献景灵宫,圜钟为宫,三奏,凡六成,所奏乐与南郊同,歌《兴安》,用《发祥流庆》、《降真观德》之舞。前一日,朝飨太庙,黄钟为宫,三奏,乐凡九成,歌《兴安》,所用文、武二舞与南郊同。僖祖庙用《基命》之乐舞,翼祖庙用《大顺》之乐舞,宣祖庙用《天元》之乐舞,太祖庙用《皇武》之乐舞》,太宗庙用《大定》之乐舞。真宗、仁宗庙乐舞曰《熙文》、曰《美成》,英宗、神宗庙乐舞曰《治隆》、曰《大明》,哲宗、徽宗、钦宗庙乐舞曰《重光》、曰《承元》、曰《端庆》,皆以无射宫奏之。
每岁祀昊天上帝者凡四:正月上辛祈谷,孟夏雩祀,季秋飨明堂,冬至祀圜丘是也。圜钟为宫,乐奏六成,与南郊同,乃用《景安》之歌、《帝临嘉至》、《神娭锡羡》之舞。祀地祗者二:夏至祀皇地祗,乐奏八成,乃用《宁安》之歌、《储灵锡庆》、《严恭将事》之舞;立冬后祀神州地祗,乐奏八成,歌《宁安》,与祀皇地祗同名而异曲,用《广生储祐》、《厚载凝福》之舞。孟春上辛祀感生帝,其歌《大安》,其乐舞则与岁祀昊天同。三年一袷及时飨太庙,九成之乐、《兴安》之歌,与大礼前事朝飨同,而用《孝熙昭德》、《礼洽储祥》之舞。太社、太稷用《宁安》,八成之乐,与岁祀地祗同。至于亲制赞宣圣及七十二弟子,以广崇儒右文之声;亲视学,行酌献,定释奠为大祀,用《凝安》,九成之乐。郡邑行事,则乐止三成。他如亲飨先农、亲祀高禖,则敞坛壝、奏乐舞,按习于同文馆、法惠寺。亲耕籍田,则据宣和旧制,陈设大乐,而引呈耒耜、护卫耕根车、仪仗鼓吹至以二千人为率。先农乐用《静安》;高禖乐用《景安》;皇帝亲行三推礼,乐用《乾安》。其补苴轶典、蒐讲弥文者至矣。先朝凡雅乐皆以‘安’名,中兴一遵用之。
南郊乐,其宫圜钟;明堂乐,其宫夹钟。圜钟即夹钟也。夹钟生于房、心之气,实为天帝之堂,故为天宫。祭地祗,其宫函钟,即林钟也。林钟生于未之气,未为坤位,而天社、地神实在东井、舆鬼之外,故为地宫。飨宗庙,其宫用黄钟。黄钟生于虚、危之气,虚、危为宗庙,故为人宫。此三者,各用其声类求之。然天宫取律之相次:圜钟为阴声第五,阴将极而阳生,故取黄钟为角。黄钟,阳声之首也。太簇,阳声之第二,故太簇为徵。姑洗,阳声之第三,故姑洗为羽。天道有自然之秩序,乃取其相次者以为声。地宫取律之相生:函钟上生太簇,故太簇为角;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故南吕为徵,姑洗为羽。地道资生而不穷,乃取其相生者以为声。人宫取律之相合:黄钟子,大吕丑,故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子合丑也;太簇寅,应钟亥,故太簇为徵、应钟为羽,寅合亥也。人道以合而相亲,乃取其合者以为声。周之降天神、出地示、礼人鬼,乐之纲要实在于此。独商声置而不用,盖商声刚而主杀,实鬼神之所畏也。乐奏六成者,即仿周之六变,八成、九成亦如之。
文、武二舞皆用八佾。国初,始改《崇德》之舞曰《文德》,改《象成》之舞曰《武功》。其《发祥流庆》、《降真观德》则祥符所制,以荐献圣祖;其《佑文化俗》、《威功睿德》则皇祐所制,以奉明禋。其祀帝,有司行事,以《帝临嘉至》、《神娭锡羡》,与夫献太庙以《孝熙昭德》、《礼洽储祥》,则制于元丰。其《广生储祐》、《厚载凝福》以祀方泽,则制于宣和。至绍兴祀皇地祗,易以《储灵锡庆》、《严恭将事》,而用宣和所制舞以分祀神州地祗,转相缉熙,乐舞浸备。至中兴而赓续裁定,实集其成。中祀而下,多有乐而无舞,则在《礼》“凡小祭祀不兴舞”之义也。
绍兴三十一年,有诏:教坊日下蠲罢,各令自便。盖建炎以来,畏天敬祖,虔恭祀事,虽礼乐焕然一新,然其始终常以天下为忧,而未尝以位为乐,有足称者。
孝宗初践大位,立班设仗于紫宸殿,备陈雅乐。礼官寻请车驾亲行朝飨,用登歌、金玉大乐及彩绘宫架、乐舞;仗内鼓吹,以钦宗丧制不用。迨安穆皇后祔庙,礼部侍郎黄中首言:“国朝故事,神主升祔,系用鼓吹导引,前至太庙,乃用乐舞行事。宗庙荐享虽可用乐,鼓吹施于道路,情所未安,请备而不作。”续下给、舍详议,谓:“荐享宗庙,为祖宗也,故以大包小,则别庙不嫌于用乐。今祔庙之礼为安穆而行,岂可与荐享同日语?将来祔礼,谒祖宗诸室,当用乐舞;至别庙奉安,宜停而不用。盖用乐于前殿,是不以钦宗而废祖宗之礼;停乐于别庙,是安穆为钦宗丧礼而屈也。如此,则于礼顺,于义允。”遂俞其请。既而右正言周操上言:“祖宗前殿,尊无二上,其于用乐,无复有嫌。然用之享庙行礼之日则可,而用于今日之祔则不可。盖祔礼为安穆而设,则其所用乐是为安穆而用,虽曰停于别庙,而为祔后用乐之名犹在也。孰若前后殿乐俱不作为无可议哉?”诏从之。
隆兴元年天申节,率群臣诣德寿宫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当举乐。事下礼曹,黄中复奏曰:“臣事君,犹子事父也。《春秋》,贼未讨,不书葬,以明臣子之责。况钦宗实未葬,而可遽作乐乎?”事遂寝。
乾道改元,始郊见天地。太常洪适奏:“圣上践阼,务崇乾德,郊丘讲礼,专以诚意交于神明。窃谓古今不相沿乐,金石八音不入俗耳,通国鲜习其艺,而听之则倦且寐,独以古乐尝用之郊庙尔。昔者,竽工、鼓员不应经法,孔光、何武尝奏罢于汉代,前史是之。今乐工为数甚夥,其卤簿六引、前后鼓吹,有司已奏明,诏三分减一,惟是肄习尚逾三月之淹。夫驱游手之人振金击石,安能尽中音律,使凤仪而兽舞?而日给虚耗,总为缗钱近二百万。若从裁酌,用一月教习,自可应声合节,不至阙事。”于是诏郊祀乐工,令肄习一月。
太常寺复言:“郊祀合用节奏乐工、登歌宫架乐工、引舞舞工,其分诣社稷及别庙,并番轮应奉,更不添置。”寻以礼官裁减坛下宫架二百七人,省十之一;琴二十人,瑟十二人,各省其半;笙、箫、笛可省者十有八人;篪、埙可省者十人。其分诣给祠凡一百十四,止用八十人。钟、磬凡四十八架,止设三十有二人,其宫架钟、磬仍旧。排殿闲慢乐色量省人数,悉报如章。
礼部郎官萧国梁又言:“议礼者尝援绍兴指挥,时飨亚献既入太室,即引终献行事,虽便于有司侍祠,免至跛倚,而其流将至于简。宗庙用之郊飨尤为非宜。盖有献必有乐,卒爵而后乐阕。今亚、终献乐舞虽同,而其作有始,其成有终,不可乱也。若使之相继行事,杂然于酌献之间,则其为乐舞者,不知亚献之乐耶,终献之乐耶?”诏从其请订定。
淳熙六年,始举明堂禋礼,命五使按雅乐并严更、警场于贡院,奉诏将乐器依堂上、堂下仪制排设,五使及应赴官僚从旁立观按阅,仍听往来察视。时大礼使赵雄言:“前例,阅乐至皇帝诣饮福位一曲,即五使以下皆立,而每阅奠玉币及酌献等乐,皆坐自如,于礼未尽,不当袭用前例。”故有是诏。既而礼官讨论,自绍兴以来,凡五飨明堂,礼毕还辇,并未经用乐,即无作乐节次可考。乃参酌礼例,成礼称贺及肆赦用乐导驾,并用皇祐大飨典故施行。其南郊、明堂仪注,实述绍兴成宪,又命有司兼酌元丰、大观旧典,为后世法程。其用乐作止之节,粲然可观:
前三日,太常设登歌乐于坛上,稍南,北向,设宫架于坛南内壝之外,立舞表于酂缀之间 明堂登歌设于堂上前楹间,宫架设于庭中
。前一日,设协律郎位二:一于坛上乐虡西北,一于宫架西北。押乐官位二:太常丞于登歌乐虡北,太常卿于宫架北。省牲之夕,押乐太常卿及丞入行乐架,协律郎展视乐器。
祀之日,乐正帅工人、二舞以次入。皇帝乘舆,自青城斋殿出,乐正撞景钟,降舆入大次,景钟止 明堂不用景钟
。服大裘衮冕,自正门入,协律郎跪,俯伏,举麾,兴。工鼓柷,宫架《乾安》之乐作,凡升降、行止皆奏之 明堂奏《仪安》 。至午阶版位,西向立,协律郎偃麾戛敔,乐止 明堂至阼阶下,乐止
。凡乐,皆协律郎举麾而后作,偃麾而后止。礼仪使奏请行事,宫架作《景安之乐》。 明堂作《诚安》。
文舞进,左丞相等升,诣神位前,乐作,六成止。皇帝执大圭再拜,内侍进御匜帨,宫架乐作,帨手毕,乐止。礼仪使前导升坛,宫架乐作,至坛下,乐止。升自午阶, 明堂并升自阼阶。
登歌乐作,至坛上,乐止。登歌《嘉安》之乐作 明堂至堂上作《镇安》
。奠镇圭、奠玉币于上帝,乐止。诣皇地祗、太祖、太宗神位前,如上仪。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 明堂降自阼阶
。宫架乐作,至版位,乐止。奉俎官入正门,宫架《丰安》之乐作 明堂作《禧安》 。跪,奠俎讫,乐止。内侍以御匜帨进,宫架乐作,帨手拭爵,乐止。礼仪使导升坛,宫架乐作,至午阶,乐止。升自午阶,登歌乐作,至坛上,乐止 明堂无升坛
。登歌《禧安》之乐作 明堂作《庆安》
,诣神位前,三祭酒,少立,乐止。读册,皇帝再拜。每诣神位并如之。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宫架乐作,至版位,乐止。奏请还小次,宫架乐作,入小次,乐止。
武舞进,宫架《正安》之乐作 明堂作《穆安》
。舞者立定,乐止。亚献,升,诣酌尊所,西向立,宫架《正安》之乐作 明堂皇太子为亚献,作《穆安》 。三祭酒,以次酌献如上仪,乐止。终献亦如之。奏请诣饮福位,宫架乐作,至午阶,乐止。升自午阶,登歌乐作,将至位,乐止。登歌《禧安》之乐作 明堂作《胙安》
。饮福,礼毕,乐止。礼仪使导还版位,登歌乐作,降阶,乐止。宫架乐作,至版位,乐止 明堂不降阶
。彻豆,登歌《熙安》之乐作 明堂作《歆安》
。送神,宫架《景安》之乐作,一成止 明堂作《诚安》
。诣望燎、望瘗位,宫架乐作,至位,乐止 明堂有燎无瘗
。燎、瘗毕,还大次,宫架《乾安》之乐作 明堂作《憩安》 。至大次,乐止。皇帝乘大辇出大次,乐正撞景钟 明堂不用景钟
,鼓吹振作,降辇还斋殿,景钟止。百官、宗室班贺于端诚殿,奏请圣驾进发,军乐导引,至丽正门,大乐正令奏《采茨》之乐,入门,乐止 明堂就贺于紫宸殿,不奏《采茨》 。
乃御丽正门肆赦。前期,太常设宫架乐于门之前,设钲鼓于其西,皇帝升门至御阁,大乐正令撞黄钟之钟,右五钟皆应,《乾安》之乐作,升御坐,乐止。金鸡立,太常击鼓,囚集,鼓声止。宣制毕,大乐正令撞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皇帝还御幄,乐止。乘辇降门,作乐,导引至文德殿,降辇,乐止。
按大礼用乐,凡三十有四色:歌色一,笛色二,埙色三,篪色四,笙色五,箫色六,编钟七,编磬八,镈钟九,特磬十,琴十一,瑟十二,柷、敔十三,搏拊十四,晋鼓十五,建鼓十六,鞞、应鼓十七,雷鼓 祀天神用
。十八,雷鼗鼓 同上
一十九,灵鼓 祭地祗用
二十,灵鼗鼓 同上
二十一,露鼓 飨宗庙用
二十二,露鼗鼓 同上
二十三,雅鼓二十四,相鼓二十五,单鼗鼓二十六,旌纛二十七,金钲二十八,金錞二十九,单铎三十,双铎三十一,铙铎三十二,奏坐三十三,麾幡三十四。此国乐之用尤大者,故具载于篇。
初,绍兴崇建皇储,诏有司备礼册命,然在钦宗恤制,未及制乐。乾道初元,诏立皇太子,命礼部、太常寺讨论旧礼以闻。受册日,陈黄麾仗于大庆殿,设宫架乐于殿庭,皇帝升御坐,作《乾安》之乐,升,用黄钟宫,降,用蕤宾宫。皇太子入殿门,作《明安》之乐,受册出殿门亦如之,皆用应钟宫。至七年,易应钟而奏以姑洗。古者,太子生则太师吹管以度其声,观所协之律。有虞典乐教胄子,自天子之元子皆以乐为教,所以养其性情之正,荡涤邪秽,消融查滓而和顺于道德,则陈金石雅奏,以重元良。册拜宜仿古谊,式昭盛礼。由唐季世,储贰罕定,国家益多故而礼废乐阙。至于建隆定乐,虽诏皇太子出入奏《良安》,至道始册皇太子,有司言:“太子受册,宜奏《正安》之乐。百年旷典,至是举行,中外胥悦。至天禧册命,礼仪院复奏改《正安》之乐。乾道之用《明安》,实祖述天禧,而以姑洗为宫,则唐东宫轩垂奏乐旧贯云。
孝宗素恭俭,每贺正使赴宴作乐,多遇上辛斋禁,有司条治平用乐典故以进。及生辰使上寿,适亲郊散斋,枢密副使陈俊卿请以礼谕北使,毋用乐。不得已,则上寿之日设乐,而宣旨罢之,及宴使人,然后用之,庶存事天之诚。上可其奏,且曰:“宴殿虽进御酒,亦勿用。”宰相叶颙、魏杞方主用乐之议,以为乐奏于紫宸,乃使客之礼。俊卿独奏曰:“适奉诏旨,仰见圣学高明,过古帝王远甚。彼初未尝必欲用乐,而我乃望风希意,自为失礼以徇之,他日轻侮,何所不至?”寻诏:“垂拱上寿止乐,正殿犹为北使权用。”后三年,贺使当朝辞,复值散斋,上乃谕馆伴以决意去乐及议所以处之者,如使人必以作乐为言,则移茶酒就驿管领,遂有更不用乐之诏。
其后因雨泽愆期,分祷天地、宗庙,精修雩祀。按礼,大雩,帝用盛乐。而唐开元祈雨雩坛,谓之特祀,乃不以乐荐。于是太常朱时敏言:“《通典》载雩礼用舞僮歌《云汉》,晋蔡谟议谓:‘《云汉》之诗,兴于宣王,歌之者取其修德禳灾,以和阴阳之义。’乞用舞僮六十四人,衣玄衣,歌《云汉》之诗。”诏亟从之。
淳熙二年,诏以上皇加上尊号,立春日行庆寿礼。有司寻言:“乾道加尊号,用宫架三十六,乐工共一百一十三人。今来加号庆寿,事体尤重,合依大礼例,用四十八架,乐正、乐工用一百八十八人,庶得礼乐明备。”仍令分就太常寺、贡院前五日教习。前期,太常设宫架之乐于大庆殿,协律郎位于宫架西北,东向;押乐太常卿位于宫架之北,北向;皇太子及文武百僚,并位于宫架之北,东西相向,又设宫架于德寿殿门外,协律郎、太常卿位如之。及发册宝日,仪仗、鼓吹列于大庆殿门,乐正、师二人以次入。赞者引押乐太常卿、协律郎入,就位,奏中严外办讫,礼仪使奏请皇帝恭行发册宝之礼,太常卿导册宝,《正安》之乐作。中书令奉宝、侍中奉册进行,《礼安》之乐作。发宝册毕,鼓吹振作,仪卫等以次从行。皇帝自祥曦殿辇至德寿宫行礼,册宝入殿门,作《正安》之乐。上皇出宫,作《乾安》之乐;升御坐,奉上册宝,作《圣安》之乐;降御坐,作《乾安》之乐。太后册宝进行,用《正安》;出阁升坐,用《坤安》;降坐入阁,复作《坤安》之乐。礼部尚书赵雄等言:“国朝旧制,车驾出,奏乐。今庆典之行,亘古未有,自非礼仪祥备,无以副中外欢愉之心。请庆寿行礼日,圣驾往还并用乐及簪花。”诏从之。既而太常又言:“郊禋礼成,宜进胙慈闱,行上寿饮酒礼。所有上寿合办仙楼仍用乐,某乐人照天申节礼例。”凡上诣德寿宫,或恭请上皇游幸,或至南内,或上皇命同宴游,或时序赏适、过宫侍宴,或圣节张乐、珥花、奉玉卮为上皇寿,率从容竟日,隆重养至乐,备极情文。
及高宗之丧,孝宗力行三年之制,有司虽未尝别设乐禁,而过期不忍闻乐。金使以会庆节来贺,稽之旧典,引对使人或许上寿,惟辍乐不举。孝宗断以礼典,却其书币,就馆遣行。次年再至,始用绍兴故事,移宴于馆而不作乐。高宗升祔,太常言:“祔飨行礼,当设登歌、宫架、乐舞,晨稞馈食,其用乐如朝飨之制。”于是,高宗庙昉奏《大德》之乐舞。礼部言:“今虞祔之行,纯用古礼,导引神主,自有卫仗及太常鼓吹,而杂用道、释,于礼非经,乞行蠲免。”诏从其请。
即而大享明堂,起居舍人郑侨奏:“祭祀于事为大,礼乐于用为急,然先王处此,有常变之不同,各务当其礼而已。昔舜居尧丧,三载遏密,后世既用汉文以日易月之文,又用汉儒越绋行事之制,循习既久,不特用礼而又用乐,去古愈远。圣主躬服通丧,有司请举大礼,屈意从之。且大飨之礼,祭天地也,圣主身亲行之,行礼作乐,似不可废。其他官分献与夫先期奏告例用乐者,权宜蠲寝,不亦可乎?今若因明堂损益而裁定之,亦足为将来法。”乃命太常讨论,始诏除降神、奠玉币、奉俎、酌献、换舞、彻豆、送神依曲礼作乐外,所有皇帝及献官盥洗、登降等乐皆备而不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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