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初，安禄山还没有叛乱，时任平原太守的颜真卿，就发现安禄山有异志，迟早会要造反，他就早早地做准备。他以天气多雨作为借口，命令人修筑加固城墙，深挖城壕。他又在全郡进行摸底，掌握了能够参加作战的青壮年人数，并暗暗储备物资，一旦发生情况，随时准备组建队伍，抗击安禄山的叛乱。安禄山对颜真卿的行为也已经有所察觉，但他认为，颜真卿不过是一个书生，不会用兵打仗，且力量又不大，很容易控制，也就没有把颜真卿放在眼里。当安禄山范阳起兵造反后，颜真卿就率领平原和博平两郡的七千多名士兵，在黄河渡口一带进行抵御，组织叛军向平原进军。同时，颜真卿派平原司兵李平，从小路星夜兼程奔向长安，向朝廷报告。李隆基在听说安禄山叛乱后，河北各个郡县的太守、县令都望风而降，他十分悲伤。他感慨地说：“难道河北二十四个郡，如此众多的官吏，就没有一个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啊！”李平到达长安后，向李隆基汇报了颜真卿的情况，李隆基大为高兴，他说：“朕不知道颜真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竟能有如此的衷心，竟能这样！”

颜真卿秘密派人到各郡县进行联络，策动抗击安禄山的行动。在他的策动下，又有许多郡县响应他，秘密加入到抗击安禄山的行列中。

颜真卿开始招募勇敢的士卒，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就招集到了一万多士卒。颜真卿对招募来的士卒慷慨陈词，向他们说明要同他们一起讨伐安禄山。说到动情处，颜真卿痛哭流涕，士卒们也深受感动，纷纷表示要跟着他与叛军血战到底。这时，安禄山派手下将领段子光，带着卢奕等那三个不肯投降安禄山而被杀害者的头颅，到河北各处巡视，让人们观看，警告说这就是不投降安禄山者的下场。段子光到了平原，颜真卿派人抓捕了段子光，将他进行腰斩。把卢奕等三个人的头取来，用蒲苇草制作了身子，将他们三人进行了厚葬，颜真卿带领手下对三人痛哭祭拜。颜真卿召集河北那些不愿与安禄山同流合污者来到平原，在一起共商讨伐安禄山的大计，这些人士都是地方上的行政长官，都有自己掌握的部队，从几千到数万，多少不等。他们一致推荐颜真卿为盟主，军事上的行动都向他请示汇报。

常山的颜杲卿也在准备起兵讨伐安禄山。一开始，颜杲卿的起兵之事就进行的十分顺利。参军冯虔、前真定县令贾深、藁城县尉崔安石、内丘县丞张通幽等都参入了起事的密谋。颜杲卿又派人去联络太原尹王承业，决定两个地方相互响应，共同起事。这时，颜真卿又从平原派颜杲卿的外甥卢逖前来联络，想把平原和常山两处的部队联合在一起，共同行动，截断安禄山的归路，延缓安禄山向西进攻的速度。这时，安禄山派去幽州征兵的金吾将军高邈，还没有回来。颜杲卿就派人到井陉，假传安禄山的命令，让驻扎在井陉的另一名叛军将领李钦凑，率领他的人马到常山城下接受犒赏。天刚黑，李钦凑就率领部队来到了常山，颜杲卿派袁履谦、冯虔等带着美酒佳肴、领着妓乐到叛军的队伍中进行慰劳。他们把李钦凑和一些叛军将领灌得酩酊大醉，趁机割下李钦凑的头颅，并把这支部队的其他将领也全部抓了起来，第二天将那些将领全部杀掉。颜杲卿遣散了这支军队的士卒。不久，高邈从幽州回来，快要到达藁城的时候，被颜杲卿派去的冯虔抓获了。

同一天，常山的南部边境有人送来消息，说何千年从东京到达了这里，崔安石等假装奉了命令到醴泉的驿站去迎接他，将他抓获，当天押到常山。何千年为了活命，向颜杲卿分析了一下当时的局势，认为常山郡所召募的士卒都是乌合之众，无法抵抗叛军，颜杲卿应该深沟高垒，以逸待劳，避免与叛军直接交锋，等到朔方人马来到的时候，再合力向叛军进攻，联合赵魏两地的军队，割断叛军之间的相互联系。何千年又向颜杲卿建议，当前应当虚张声势，说李光弼已率领一万人马从井陉出发，向河北赶来。同时，派人去恐吓张献诚，说他所带的兵都是一些团练兵，没有好的武器装备，战斗力不强，抵挡不住李光弼的部队，将张献诚下走。颜杲卿听了十分高兴，就按照何千年的计策行事。张献诚果然吓跑了，他所率领的团练兵也都逃散了。颜杲卿派人进入饶阳城，去慰劳将士。然后，命令崔安石到其他州郡，进行宣传，说：“朝廷的大军已经攻下井陉，很快就要来到这里，先攻打河北的各个郡县。河北所有的郡县，先反正者有赏，顽固到底者被杀！”河北的郡县纷纷响应反正，很快就有十七个郡重归了朝廷，军队共有二十多万。只有范阳，卢龙、密云、渔阳、汲郡和邺郡等六个郡，还在安禄山的控制之下。

颜杲卿又派马燧到范阳劝说贾循说：“安禄山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现在虽然得到了洛阳，但终归要被消灭。如果你诛杀了那些不愿归顺朝廷的将领，把范阳城回归朝廷，安禄山失去了老巢，你就是立了大功啊。朝廷定会对你重重奖赏。”贾循也认为马燧的话很对，但却犹豫不决，还没有采取行动。这时，别将牛润客听说了此事，立即派人报告了安禄山。安禄山赶忙派亲信韩朝阳去范阳召贾循，在渔阳假借与贾循谈话，屏退了贾循的随从，将贾循杀了，并且将他灭族。安禄山以别将牛廷玠统帅范阳的部队，又命令史思明、李立节带领一万多精锐叛军攻打博陵、常山。

河北的一系列事件牵制了安禄山，安禄山放弃了亲自率兵攻打潼关的计划，率军回征。叛将蔡希德也带领一万人马从河内攻击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