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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汉白玉桥
战场
八里桥战役
柯利诺将军勇猛
中国人的英雄主义
蒙托邦甚喜
英国人祝贺
大胜仗
联军奇怪的弱点
探询中方军备实情
两战俘之死
弹药耗尽
恭亲王出场
抢劫
联军最后通牒
9 月 19 日
白天用于侦察行动。这十分必要。英法联军既无现成地图,也无可靠的情报。部下被扣后,将领们期待着清政府出面。威妥玛被派举着白旗前去通州。他正告中方当局,和谈已经中止;“人质”不还,北京城将挨打,甚至被攻占!当时,通州知府仅回答说,巴夏礼早已离开城里;至于被擒的人,暂作和约签署的担保,事后定将放回。
额尔金和葛罗离开河西务, 来到联军营地。外交官们尽量不惹人注意。埃里松嘲讽地说:“直至此时,外交官们的作用并不显著,使团人员有些垂头丧气。额尔金勋爵和葛罗男爵则对各自的将帅比较殷勤了。‘亲爱的将军’称呼,取代了之前的‘将军先生’。”
蒙托邦埋怨两位特使又一次受骗上当,责怪他们对清政府还抱有幻想。他尖刻地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们睁开眼睛。他们一心只想着用外交手段取胜,这使他们盲目轻信。”
9 月 20 日
柯利诺将军率 3000 匹马和野战炮连急行军赶来,增援前线法军。援军来得正是时候。英军方面,格兰特也要还在河西务的拿皮耳将军尽快带2 个团前来与他会师。
侦察表明,清军骑兵正向通州至京城的运河一线大规模集结。运河上有两座桥,西边一座是木桥,炮兵不能通行。第二座为单拱石桥,是一座漂亮的汉白玉老桥,建于 17 世纪,有动物石雕栏杆,名叫八里桥。八里,大概是那里到通州城的距离。从桥上,可以远望北京高大的城墙。但因有树林和住宅掩蔽,联军看不见那座桥,更不清楚其具体方位。
而正是在八里桥前,僧格林沁将军决定交战,以阻止英法联军推进。联军“远征”正式报告中说,“按中方的说法,这是一个大包围圈,英法军队从中必将找到他们的坟墓”。在这个大平原上,清军统帅亲率约 3 万之众的大军,而且阵地精心安排,大多隐蔽在树丛或村落之中。作为预备队伍,清军统帅还拥有精锐部队,即京师禁军,以兵勇身穿黑边黄马褂为识别。而且,这位将领非常熟悉地形,而联军却不能。
英法联军准备迎战。蒙托邦原本希望“九一八”的胜仗能促使清政府撤销这个“无耻的圈套”。 但是,由于未见中方出面,仅见大批清兵集结,格兰特和蒙托邦征得两位全权特使的同意,决定寻机与僧格林沁正面交锋。据蒙托邦所言,这位了不起的将领,无论白河败走还是“9·18”失利,都未使他失宠降职。
9 月 21 日
蒙托邦将军这回运气真好,轮到他走在部队前头,并确定进攻位置。对于他,立功的一天终于来临。这是与清军作战而扬名内外的时候,况且又将无人来和他争功!
蒙托邦描述了战场状况。此地距张家湾联军营地 5 公里,是通州重镇,铺花岗石的老马路通往北京。而在八里桥村,这条马路横跨运河,从石桥上经过。联军两帅知道,桥前桥后,均由僧王大军把守。于是,决定攻夺该桥。他与格兰特商定,一旦确定了八里桥的地理位置,就将法军部署在桥正面,然后攻取这个战略要地。
联军营地里,可谓群情激奋而又惶惶不安。
天刚亮,大家喝罢咖啡。5 点半钟,出战信号打响。天气好极了。第二营一轻步兵写道:“……清晨晴朗,略感凉爽,令人快活;河面上,田野上,飘浮着朦胧的薄雾……不一会儿,明媚的阳光驱散晨雾,照耀远近乡野,大地多么让人陶醉!”
战线从东向西展开。冉曼将军率 2 个炮兵连以及参谋部居右侧。柯利诺将军率一炮兵连居中,作为先头部 队 直 插 八 里 桥头。随后跟来的英军将向西展开,步兵、炮兵居中,骑兵居左。这便是作战阵势。英法各派出4 0 0 0 人马,共计8000 左右。
而清兵,却多达 2 万至 2.5 万人,部署在平原上,呈大弧圈阵势,战线约 5 公里,两翼强固。而中央,八里桥轴线上,有一村庄作为坚固的支撑点,村后留有大批装备火炮的步兵为增援。
左翼,柯利诺将军亲率 1 小队人马挺进,有 1 连工兵、2 连轻步兵、1 连炮兵和 2 小队骑兵。冉曼将军则率部跟在后面,其中有 1 营轻步兵、引信兵、12 炮兵队和 101 战列团。柯利诺先头部队不久与大队清军马队遭遇,对方从左翼包抄过来。其时英军尚未赶到。这样,柯将军令部队停住,组成方阵,架设大炮,准备应战。
清兵首先开火,据蒙托邦称,“声势很大”。清军骑兵成密集队形驰骋而来,直至离法军前沿阵地仅五十来米。这一切全无声息,听不到任何指挥号令,这场面确是令人吃惊和紧张。埃里松说:“一切动向,全由上下左右晃动的旗子示意,好比海上信号那样。”
清军骑兵遭到猛烈的火力攻击,一个个应声落马倒地,可后面一队队人马,仍接踵而来。他们人多势众,欲把法军前哨小队淹没。“形势严峻,危险迫在眉睫。在我军战线周围,响起阵阵粗野的喊叫声。只见敌方战马奔腾而来,四处扬起大片尘土,时而像是把我们这些士兵团团围个水泄不通,时而像是不停地从他们身上踏将过去。”多亏炮兵猛烈地轰击,敌阵一片惊慌,柯利诺将军才得以撤退。
重新开战。清军发现联军部署似有一个薄弱环节,即法军柯利诺部和英军萨顿旅之间存在空当。于是,清骑兵蜂拥进入这个空当,想不到陷入被围困的境地。战局十分微妙。“明天,我们来看住这支僧格林沁羊群”,一名少校大叫道。在右翼,蒙帅很想前去救援柯利诺,可是清兵突然从其右翼包抄过来,他被迫进行反击。巴赞库尔写道:“清军马队猛扑过来,竭力把我们团团围住。见我方兵少势单,他们更大胆起来,粗野地喊叫着,俯身策马,挥舞刀枪,大耍威风……”
居中路的冉曼将军,接到命令向右翼出击,但清兵也向他冲来。德拉格朗热中尉记道:“炮火枪弹像打不倒清兵似的:他们似死而复生,顽强战斗,甚至有时冲到我方大炮前三十来米。不过,我军炮火变得更密集更猛烈,将他们一一打退,四处逃窜……”
柯利诺及其部下,一直顶住清兵接连不断的攻势,甚至拼刺刀,粉碎对方多次冲锋。在左路,格兰特将军终于下令炮兵开火,减轻法军压力。英军骑兵赶来,带着数门阿姆斯特朗重炮,尽管来得晚些,还算及时。乘清军逃跑之机,格兰特出动范纳和普罗宾所率的骑兵冲杀过去,击退清兵。在中路,冉曼旅面对清军炮兵,大显威风。最右侧,101 战列团遭到清兵强攻,法军炮兵猛烈还击,清兵迟疑,进退维谷。
乘敌阵乱作一团,蒙将军下令全线冲锋。柯利诺把清兵赶向八里桥。中路,蒙帅亲自指挥作战。右路,冉曼向前猛攻,普热上校带领 101 团杀来,夺取位于清军阵地核心的村庄。清军将领摇着军旗,把兵勇集聚于八里桥头。僧格林沁大旗在桥上高高飘扬。于是,冉曼将军率部朝那里推进。对法军来说,正是在八里桥展现了这场战争“最卓著的功勋”。因为,只要这最后一道障碍越过,就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向中华帝国都城胜利前进了。
很快,八里桥及其精美大理石雕展现在眼前。桥后,清帝国精锐之师,兵强马壮,要誓死保卫这座桥梁。柯利诺率部从左侧,穿过掩映静雅墓地的树林,消灭一股埋伏的清兵,然后插到运河岸边。他令炮兵们架好大炮,以对桥斜射;而本茨曼上校则领另一支炮兵对桥纵射,并要12 炮兵队瞄准敌营设有大口径火炮的阵地。
万炮齐发,响声阵阵,把桥栏杆炸得横飞,将守军打得惨败。
柯利诺将军仍头戴那顶大草帽,带领一小队人马,朝八里桥勇猛冲上去。桥头被死伤的兵勇和翻倒的大炮堵住。杜潘上校赞道:“柯将军一个人策马扬鞭飞奔在前,部下无法紧随在后。当他单枪匹马,冲上拱桥高处时,大家才与他会合。当年马拉科夫战役的英雄,今天第一个冒着枪林弹雨冲上桥头,并朝运河对岸挤满敌人的宅院挺进。这是我军战史上又一个精彩的场面!”法国人上刺刀冲锋,如英国人所赞,“好一场白刃战”。
柯利诺不再那样过谦,但仍很平淡地言及八里桥战功:“能带强攻队冲上去,一举拿下八里桥,本人深感荣幸、高兴。我冒着箭林弹雨,最先冲上桥头,战士们也紧跟上来。他们真是神勇。”
清军马队最后溃散,八里桥被攻占。但有一小批分散的兵勇,仍在抵抗。蒙将军之子夏尔上尉进到一个寺庙,准备安设临时指挥部,不料遭遇迎面射来的子弹,多亏被 “头儿乌斯曼”和一排轻步兵营救,才奇迹般幸免于难。后来,第二团一战士讲了这个小故事:“蒙帅与冉曼旅刚过桥,得知儿子险遭不测,便指着其鼻子威胁道:“你要那样,不再带你来了!”儿子回答:“就这个呀,也许你还不如我呢!”
攻占八里桥,蒙托邦将军曾描述当时的场面:“此时,八里桥呈现的景象,可谓当天最激动人心的场面之一。早上斗志昂扬的清兵消失了。在这座古老文明桥边的战壕里,那些身穿富丽军服的兵勇手摇锦旗,毫无掩体,以微弱的火力,还击我军大炮和步枪齐射的攻势。这是宫廷精锐之师掩护大军撤退。”
埃里松欣喜若狂,这样描写当天得胜的场面:“蒙帅由军官簇拥着,受到士兵们欢呼,揩着额头上的汗水,从队列前面走过。英武严肃的面庞,流露出满意的微笑。”大概蒙托邦将军已经觉得自己是“八里桥伯爵”了,就像不久后拿破仑三世对他的册封一样。
当天,位于左路的英军,本应将清军逼向联军战线的中路,以便将其退路切断,一举歼灭。英军正在布阵,准备迎战对方数量众多的骑兵。格兰特突然听见法军炮火轰鸣,很想看个究竟,可惜不慎迷路,忽遇大队清兵。清兵将他穷追不舍,直至英军阵前。只差一点他就当了俘虏!……
格兰特下令龙骑兵和锡克骑兵出击。清兵退到一条宽而深的壕沟后面。龙骑兵一一越过障碍;可锡克骑兵因辔缰妨碍,连人带马相继跌入壕沟中,马断了腿,人被压伤。英军终于驱散了清兵。
英军骑兵遭遇数处清军营地,守兵已仓惶弃营而逃,仅有一处例外。于是英步兵迅疾出动,迅速攻下该营。在那里,英军找到两面禁军黄旗,格兰特将一面留在身边。英军沿运河挺进,击溃埋伏于树丛的清兵勇和步骑,到达一座木桥处。他们决定不过桥,炮兵也不能去冒险。这样才使清军有机会退走。
樊国梁主教后来写道,僧格林沁“把军队抛下任其败退”,自己却沿着石板路逃回北京,并下令将城门紧紧关上。在致陆军部的“远征”报告中,执笔者之一谢内维埃尔参谋写道:
“八里桥,古老文明的建筑,当时呈现一派特别景象。穿戴华丽的兵勇摇着军旗,毫无掩体,以杀伤力不大的火枪,还击我军大炮加步枪齐射的攻势。早上斗志异常高昂的步骑消失了;而那精锐之师——八旗禁军,奋勇掩护清军撤退。仅用半个来小时,我方大炮击毙大批守兵,并使对方炮火再无声息。于是,蒙帅号令冲锋。柯利诺将军亲率先遣队,飞快冲上去,攻占桥头。在第二营强击兵的火力攻击下,守桥的 10 门大炮炮手一个个应声倒下。
总司令随其他部队跟进。时值中午,战斗自早上 7 时展开,敌军已完全丧失斗志,大队人马消失,一千多人死伤。我军暂停。休息 2 小时后,部队驻扎下来,住进僧格林沁大军弃下的营房和帐篷里。这里距中华帝国京城仅有 12 公里。”
《法兰西与中华》一书作者吉拉尔传教士,则赞扬中国士兵的英勇顽强。由 2.5 万人马及许多团练乡丁组成的方阵,涌来与一小队英法联军决战。他们的弓箭、长矛、用钝了的大刀和像患哮喘病的大炮,当然不敌联军炮火。他们尽管人多势众,连连冲锋,且高声呐喊,但还是惨败!而将官们率领一批勇士增援八里桥,只见他们顶住杀伤力大的密集炮火,决不后退一步,一直坚持了一个小时,最后宁肯全都战死,决不放弃阵地。武士死得英雄,但并不机智。
埃里松满怀赞扬之情,描绘一个史诗般的场面:
“在桥头,站着一个特别高大的‘鞑靼兵’,大概是举帅旗的旗手。他高擎那面写有黑字的杏黄大旗,不断向各个方向示意。显然是僧格林沁将军的帅旗,所有将官无时不注视着,因为帅旗向全军传递着命令。当大军已经在全面撤退,当战场上以及精锐之师把守的桥头横尸遍地,这个‘鞑靼兵’依然屹立在那里,始终独自一人,还在传达着统帅的最后一道命令。任凭子弹在他身边嗖嗖穿过,炮弹在他四周隆隆轰鸣,他都岿然不动。他那股勇气,我们感到何其崇高。就连蒙将军也禁不住赞道:‘啊!多英雄的好汉!真希望不要打死他。为何这鬼家伙不与其他人一起撤走。快给我把他救下来!’几个士兵冲将上去,力图俘虏他。就在这时,那挺半个小时来似乎一直敬佩他的机枪——像是给予我们时间,把他英雄的身影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里——突然响起,将他击中,将他打倒,将他消灭。而那面大旗飞走了,带着他那只紧握着旗杆还在抽动着的胳膊消失了。”
八里桥被柯利诺将军攻占,战役终于告捷。英军也为取胜做出显著贡献。大炮打响,额尔金就骑马随军,整个白天一直在观战。
当天,9 月 21 日,从战场上缴获了 27 门铜炮(其中 1 门于1674年在阿姆斯特丹铸造),大量信管火枪、大刀、长矛、弓箭以及其他兵械。地上堆满各色各样的军旗。僧格林沁的帅旗已找到。英法联军就地宿营,进驻清兵丢弃的营地,内有各种军需物资,尤其是一大堆供炮兵用的火药。布瓦西厄少尉还细心地发现:“军帐好像等候着早上的贵客,其中一些还有备好的晚餐。”
阿尔芒医生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兵械、制服、军帽及花红顶戴,旗帜、军旗及小旗,各种器皿用具,满载或翻倒的马车,搭起的帐篷,以及塞满作战物资的帐篷等,扔得到处都是。”他还借机打趣说:“人家用木把造箭,我们把箭当柴烧!”于是,数千个装得满满的箭袋,一连好几天被充作联军营地篝火的燃料。
额尔金勋爵前来向八里桥得胜者蒙托邦将军道贺。在总结当天战事时,杜潘上校指出:“此仗获得全胜。清军骑兵不可战胜的声威已被打破,从今日起,再也见不到他们出现在眼前。北京之路已被我们打通。”内格罗尼中尉兴高采烈地称:“八里桥战役告成,完全归功于法兰西军队。这给我军带来巨大的精神成果和物质战果……此仗大挫清兵之锐气,让朝廷惊恐万状、惶惶不安,使其行动瘫痪,同时也削弱了民众原本就犹疑不决的力量。”
对于八里桥得胜,布隆戴尔将军这样解释道:“仅几个欧洲人,竟然击溃一个机智勇敢的总兵统率守卫京城的重兵。在敌方早有部署的战场上,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我军夺得如此不可思议的战果,充分证明,纪律与文明比军队数量更占优势。同时,这使人联想到当年,那一小撮罗马帝国士兵征服许多蛮族的节节胜利。”
鉴于一个大战役尤以战果来判断,巴赞库尔特别强调八里桥战役的意义。他说:“这是砍倒那棵高傲雪松的最后一斧。清军士气低落、全线溃退,在逃遁中带走皇帝的最后希望,以致皇帝只得往北逃窜。”
而按俄国公使伊格那替叶福的看法,清军兵力应为五六万人,其中骑兵 3 万左右。在这次与英法联军的交战中,中方损失兵力不过千余人(据某官吏称,高达 3000 来人)。相反,一个令人惊讶之处是,联军损失微乎其微:法军仅 3 人阵亡,17 人受伤;而英军 2 人死亡,29 人负伤。因而,英法联军只有 50 来人丧失战斗力。正如埃里松比喻的,“这场战役给人以做梦一般的感觉。我们光打死别人,自己却几乎丝毫无损。”
对这种奇怪的差异以及联军损失之少,该作何解释?损失何其小,使人难以理解战斗的激烈程度。
对这一问题,巴赞库尔的回答是:“尽管中国人抗击顽强,但我方损失很少,这只能从他们武库兵械居于劣势来解释。其实,可以这样说,我们士兵由一只看不见的手保护着。这只无形的手,把敌人发来数量无可比拟的子弹和炮弹统统排开……如果没有仔细研究中国人使用的原始武器和他们笨拙的射击技术,那么中国人损兵折将,伤亡之大,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们没有一颗炮弹射中目标。”中国的火炮虽然口径很大,但发射的炮弹都打到树顶上去了。
吴士礼也认为,中国人数百年几乎使用同样的武器,可西方民族则不断改进完善他们的武器,无论是防御性的还是进攻性的都是如此。中国闭关锁国,对外来影响,包括军备方面的进步,筑起难以进入的壁垒。他认为,中国遭受的屈辱与衰落,来自其极端盲目排外的思想。
其次,巴赞库尔还指出,中方军备劣势,加上作战不灵活,发射又笨拙,在不断移动的战场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中国人也许未很好地研究战争,因此不知如何打法。”不过,他认为,中国士兵,特别是蒙古士兵,表现勇猛,无可非议。
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出奇低劣,无多大杀伤力,阿尔芒医生是首次见识,感到最先发明火药的中国不该如此!中国人仅有些“鸟枪、火枪、抬枪、短枪、石炮和大小口径不一的炮,有的属自造,有的是从别国缴获或购置的”。 他惊讶中国人“仍那么幼稚地使用弓箭作战。弓箭怎么能抵挡卡宾枪及刺刀,500 米内射不到人家那里,人家却一下就能刺穿他们的胸膛。中国兵没有刺刀,只有长矛、梭镖、戟和各种大刀、短刀、长刀或双手拔刀等。忘记说了,除了弓箭及箭袋,他们还有一种盾牌,用柳条或竹子编制的,像一顶中式大圆帽。两个把手一根横档,拿在左手臂上使用”。他不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自然,清军骑士,只是肩挎弓箭,左手持盾牌,右手举刀扬鞭,怎么竟敢朝枪炮全副武装的欧洲军队冲锋呢?岂能不惨遭溃败?”
看来,那部公元前五六世纪早已写成的名篇《孙子兵法》,大概未曾落到僧王手里!
相反,在英法联军方面,优势之中主要有两军协调一致,指挥得当。同时,武器装备的先进优势得到充分展现,如法军四个来复线炮队,英军阿姆斯特朗重炮队,引信兵发射的炮弹,以及连发枪等;尤其炮弹,因紧贴地面发射,打进对方马群中杀伤力极大。
联军两个“人质”,这一天死期降临。来自传教士团毛遂自荐充当“远征”军译员的年轻神甫杜吕克,和英军皇家炮兵上尉布拉巴宗,死在八里桥战败者将军胜保的祭坛上。此将率领八旗禁军,头戴红顶子帽,身穿黄马褂,策马扬鞭,在火线上指挥作战。显然为联军众矢之的!他头部受致命伤,断气前下令处决两个“人质”。这是后来才得知的情况。两人的尸首可能被扔在运河里了。
9 月 22 日
战役第二天,法军回到八里桥。满目惨象,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还被烧焦。原来,清兵每人腰间缠捆着一个火药袋,手臂缠着引爆线,以便点火枪。遭到机枪扫射后,引信着火,使火药爆炸。他们尸体破碎,场面可怖。另一些兵勇,脑袋被炮弹炸飞,倒在炸得开膛破肚的战马之间。
向北京挺进,便是下一个目标。越快越好,要充分利用清兵士气低落之机。不过成问题的是,这次战役中弹药消耗太多,几乎耗尽。故而,必须等待从天津调来新的弹药和增援部队。
中方吃败仗后,次日即恢复外交活动。额尔金和葛罗两使收到咸丰皇帝之弟恭亲王奕 的快函,即“奉旨议和”照会:
“钦差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和硕恭亲王为照会事:现因怡亲王载、兵部尚书穆办理不善,已奉旨撤去钦差大臣。本亲王奉命授为钦差便宜行事全权大臣,即派恒祺、蓝蔚雯等,前往面议和局。贵大臣暂息干戈,以敦和好。为此照会。”①
①见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第二次鸦片 战 争 》( 五 ), 第113 页,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8 年版。
恭亲王未提及“人质”之事,要求英法停止敌对行动,以便重开和谈。
而两使节强硬地回复恭亲王,只要英法人质未放还,便谈不上停止敌对行动,更不必说和谈了。葛罗男爵还向亲王重申:“清军侵犯人权,违背起码信誉,致使作为谈判代表前去通州并和平返回的数名欧洲人死伤……”
恭亲王则答复,被扣之人“未受虐待,而受善待”。但和平尚未达成,不可能将其归还。交涉还算顺利,不过,亲王一句话使英法双方不安。他曾问道,既然你们军事上得胜,少几个军官会有何过错呢……
就在此期间,联军抢掠又起。周围村庄家家遭到英法军队勒索和抢掳。军营夜晚大开着门,士兵及部分随军广东苦力,溜出去抢劫、奸淫村妇和姑娘。乡民愤怒不已,抓住其中 3 个强贼,当场打死。英军借此枪毙第四个苦力,鞭打另一些人。葛罗再次致书图韦奈尔外交大臣,表示愤慨心情:“一个物产出奇丰盈的地方,又遭劫毁坏。清兵之后,及联军抢走一切,毁掉一切。各个村寨、农庄,空无一人。两司令声称阻止不了劫掠,真叫我羞惭不已,无地自容。”
9 月 25 日
在致恭亲王的一封总结性长信中,葛罗特使强调,中国政府不诚实的态度只能加剧局势恶化。他呼吁亲王表现出“文明国家间应有的荣誉感和公正性”,并“预防可能再发生的不幸”。但他又发出毫不含糊的警告:
“本人认为应当向殿下和清政府成员郑重声明,法兰西政府希望保持贵国现帝制王朝,不忍京城被毁,故愿我们两帝国之间恢复和平。但是,如果中国由于不识时务而断然拒绝我们两大盟国的正当要求,或者仍如屡次发生的那样玩弄花招,拒绝我们两大盟国的正当要求,那只能靠武器说了算。”
这便是给恭亲王提供的选择:要么屈服,要么摧毁北京、推翻清朝!葛罗特使还补充道,天朝如果不屈从英法两国条件,最坏的情况还会临头。他限亲王 3 天之内了断。“要么在通州达成和平,要么英法向北京进兵。”
等待答复期间,格兰特和蒙托邦派兵占领各城门。为避免意外,联军士兵一律禁止入城。同时,清兵俘虏被派去收敛阵亡同胞的尸体(许多尸体从运河中捞出),并转交通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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