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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外围工作做扎实,时机成熟后再说。”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常何的问题,并决定加快收买玄武门的其他将领,通过种种渠道,把秦王府私蓄的勇士安插到羽林军中去。正讨论的起劲时,密室里的暗铃响起,有人要来,长孙无忌走过去打开门,长孙的舅舅高士廉走了进来。高士廉职任雍州治中,是秦王府的心腹之人之一,亲戚连亲戚,他此时来密室,必有要事相告。
“殿下,”高士廉施一礼说,“据御史台的内线说,皇上敕令御史台抓了张亮来京师讯问。”
李世民心里一惊,和长孙无忌交换了一下眼神,果断地对高士廉说:“这一定是东宫、齐王府捣的鬼,马上差人传话给张亮,让他什么话都不要说,我自想法救他。”高士廉点点头,即刻告辞走了。
御史台高层自然有李世民的人,使上金银以后,又加上张亮终无一言,拷问来拷问去,御史台只得行文上奏,言张亮结交山东豪杰、图谋不轨之事查无证据。高祖阅后,只得批了个:允其返回洛阳。
李元吉见一个小小的张亮也陷害不成,心中暴躁,蹬蹬蹬跑到后宫,张嘴就对高祖说:“李世民当杀!”
高祖知三胡素来办事毛躁,便拍了拍他的肩说:
“三兄弟中你年龄最小,朕内心偏爱于你,此种‘杀兄害弟’的话若出自别人口,朕定不饶他。再说你二哥有定天下之功,又没有别的大罪,不能诛杀无辜。”
李元吉梗着脖子说:
“当年东都初平时,老二瞻前顾后,不还长安,又散钱帛以树私恩,又违敕命,夺张婕妤父田,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其反状已露,理当诛杀,何谓无罪!”
高祖叹了一口气,拉三胡坐下,说:
“你兄弟三个,什么时候能和睦相处,我大唐就没有憾事了。朕死也能瞑目,这一点你要理解父皇的心啊!”
李元吉见说不动父皇的心,又转想别的点子,说:
“李世民长期带兵,心比天高。其左右幕僚为了封侯入相,出人头地,总想让李世民入主天下,找空就劝其策动政变。记得父皇说李世民被‘书生所累’,儿臣观房玄龄、杜如晦非平凡之辈,他俩和李世民在一块,早晚得出事。”
此话高祖听了觉得对味,闷着头想了一会。李元吉见说到父皇的心坎上,于是告退,转而找尹德妃去了。
尹德妃是李渊的最爱。李元吉心想:让她吹吹枕头风,不愁房、杜二人不倒。砍去李世民这两只手,找机会再把尉迟敬德、程咬金等猛将调离秦王府,又等于砍去李世民的两只脚。无手无脚之人,纵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我李元吉桌上的一道菜?三夹两夹夹没了。
当了皇帝了,普天之下都是自己的,可除了朝会、出行之外,又无以表现自己的至尊富贵,高祖于是常常在后宫设宴,使嫔妃、太子、公主、诸王及宠臣一起赴宴。在珠围翠绕,山珍海味,杯觥交错中体会当皇帝拥有天下的喜悦。
美丽的春天又来了,太极宫的后苑里,春暖花开,景色怡人。宽大的后殿里,豪华的御宴专用红木桌椅次第排开,左边坐着花枝招展的妃嫔内眷,中间是油光粉面的公子王孙,右边是嬉笑颜开的宠臣贵戚。那些侍候的宫女太监,穿梭往来,动作利落,却又脚步轻轻。精雕细刻的花纹木格窗户全部推开,窗外红花绿叶,粉蝶旋舞,靓鸟啁啾。御座上的高祖频频点头:人活到这个份上,又有何求?
“众卿喝了这一杯!”高祖嚷道。
“谢圣上隆恩,喝!喝!”众人连忙附和。
高祖嘴里咂着世界上最美的酒,大发感慨:“我李唐代有天下,一是顺天应时,所谓‘天道将改’,我老君子孙治世;再则我李姓子弟个个有出息,圣武龙兴,光宅中夏。”
李姓王公听高祖这一说,忙拱手谦虚地说:“此亦陛下之盛德,天命归于陛下。”
李世民也在想,说什么话讨皇上喜欢,但一时想不出自己认为满意的话来。想父皇一生最爱母后,而母后早逝,若此时思念母后,必讨父皇喜欢,也能抹去父皇对张亮一事的不快。想到这里,李世民稳定了一下情绪,在酒桌旁唉声叹气起来,见没人注意,又用手揉眼睛,揉着揉着流起泪来,还小声地抽泣起来。众王公一看秦王没缘由地哭了,都惊得不知所措。高祖一见,很不痛快,手抚桌案喝道:
“朕与众王亲饮宴正乐,秦王所哭何为?”
李世民不慌不忙,从容答道:“儿臣见此太平光景,丰盛筵席,想想太穆皇后早逝,不得见李唐有天,因而伤心流泪。”
好孝顺的儿子,高祖也觉伤感,点点头说:
“是啊,太穆皇后是好,她深谋远虑,钩沉致远,曾劝我献骏马于隋炀帝,以消灾避祸,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皇后四十五岁就匆匆离开了人世,没有看到朕创立唐朝,朕也感叹她去世地过早了。”
李建成、李元吉见李世民表演成功,引起父皇的一番感慨,心里嫉妒。哥俩交头接耳一番,又定下一番妙计。李元吉自恃和尹德妃近乎,乘乱走到了她的身后,对她耳语了一番。尹德妃打心眼里喜欢愣头愣脑却不乏坏心眼的三胡,听了他的话,频频点头,为了表示真心认可,又从酒桌底下伸手,捏了李元吉一把。酒宴散去,尹德妃扶高祖回后宫,高祖还沉浸在刚才的伤感之中,兀自唏嘘不已,尹德妃撇着嘴,水袖一甩,说:“皇上以为秦王酒宴上流泪为何?”
高祖答道:“太穆皇后在日,心袒二郎,二郎孝谨,所以悲泣。”
“非也,非也。”尹德妃头摇得拨郎鼓似的,“秦王正是不识好歹之人。今海内升平,陛下年事已高,正当颐养欢娱。酒宴之时,秦王独自流涕,一则不顾陛下身体,二则憎恨妾等。今陛下亲眼所见,尚且如此,陛下万岁后,妾等母子焉能为秦王所容?”高祖一听,此话也是,摸了摸尹德妃的脸说:“谅他也不敢怎的。”
尹德妃泪珠已下来了,滚珠似的:
“皇太子仁孝,齐王大度,陛下以妾母子嘱托,必能保全。秦王有狼子之心,千万不要让他成什么气候。”
见高祖已有所动,尹德妃继续煽风道:“听说秦王左右,如那房玄龄、杜如晦,日夜劝秦王行大事。秦王虽是陛下的亲儿,恐坏话听多了,也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话说得有些粗鄙,但高祖听了颇觉是那么回事,他当即指示旁边的太监:
“传朕旨意:房玄龄、杜如晦永不更事秦王!”
太监应声去了。尹德妃心中暗喜,扶侍高祖睡下,待高祖打呼噜起,忙撤身退出寝殿、摇摇摆摆找齐王报喜去了。
李元吉正在偏殿候着,尹德妃手半捂着嘴,笑嘻嘻地把事说了,李元吉心里高兴极了,乘着酒劲亲了尹德妃一口,尹德妃见眼前无人,顺势往李元吉怀里一倒,元吉狠狠搂了一下,想想大事未成,又推开尹德妃:
“忍一忍,等咱当家做主再说。”
李世民在后宫的情报网也够可以的,宴会上流泪却被人暗箭中伤的事很快反馈了过来,另外还捎带一个重要的讯息,即齐王和尹德妃有不可告人的亲密接触。此事是李世民对付齐王的杀手锏,但还得谨慎行事,弄不好就是另一个“流泪不讨好”。
这此事按下先不说,尤其令李世民恼火的是房、杜二人被敕令不准事秦王,房谋杜断,少了这二人,李世民像丢了魂似的,一些重要的决策难以立即付诸行动。但无论如何,李世民是不愿屈居人下的,各项政变前的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转眼进入五月,随着炎热夏天的到来,李世民预想的几步已基本到位。在后宫,秦王府与嫔妃的关系虽比不上东宫、齐王府,但李世民在太监中也收罗了几个重要耳目。宫中的一举一动总能适时地反映过来。尤为重要的是,一些驻守在玄武门的羽林军将领争取了过来,同时秦王府私养的几百名勇士也通过各种渠道参加了羽林军。在外廷上,李世民也以有克定天下大功、礼贤下士的风度,赢得了萧瑀、陈叔达等大臣的有力支持。在培植地方势力上,秦府也先走了一步,在河南山东一带聚集地方势力,把东都洛阳经营成对付东宫的重要基地。李世民的打算是,如果在京师斗东宫不成,即退守洛阳,与李建成对垒争天下。
武德九年(626年)六月,景色怡人、风平浪静的昆明池,凉亭里,高祖李渊正和裴寂等宠臣一块喝酒消闲,裴寂不小心又提到了秦王,高祖唉声叹气地说:“朕最愁的是不好安排他。”
裴寂刚要说话,一个太监手拿锡封机密文书匆匆走过来。裴寂接过文书,小心拆掉封皮,而后双手呈给高祖。高祖接过看了看,无奈地摇摇头,把文书递给裴寂说:“灭不完的西突厥啊!”
“突厥人居无定所,来去无牵挂,历朝历代都对他们头疼。”裴寂猜到了机密文书的内容,边说边看,“……突厥郁射设将数万骑屯河南,入塞,围乌城……”
看完后,裴寂脑瓜一转,对高祖说:“以臣之见,不如派秦王督军北征,一来把他们兄弟们分开;二来防御突厥,仗打完后就让秦王在北边屯田。”
此主意甚妙,高祖心胸顿觉豁然开朗,他赞许地看着裴寂说:“下午开御前会议定此事。”开会通知刚一发出,消息灵通的李建成立即找李元吉紧急磋商,定下一个主意,而后李建成出面,来到后宫,对高祖说:“此番出征,还是元吉督诸军北征比较合适。”
“元吉有时办事毛躁,怕难以胜任。”高祖说。
“元吉现在可有长进了,”李建成指手画脚地说,“那年随我平定刘黑闼时,元吉率军自后包抄,一路势如破竹。”
高祖想说出让李世民出征,把他们兄弟分开,免得狗撕猫咬的事。但忍忍又不说了,表现出一丝顾虑说:
“元吉手下没有多少精锐之师,不若秦府多骁将。”
此事正说到李建成的心痛处,他有些激动,立动身子对高祖说:“此所以天下太平而暗藏风云。只因秦王府借战争机会,笼络天下英雄,其府内谋士如云,战将如雨,致使他李世民时时有夺嫡之图谋。儿臣此番所以让元吉督军北上,是想拨秦王府的精锐军士随军出征,使秦王府的势力不过是一个王爷的水平,此于国于家百利而无一害!”
李建成慷慨陈词,一语道破天机,也不知是他自己想出,还是魏征等人所教。高祖听了颇对口味,频频点头,当即拍板——“御前会议不开了,传旨下去,命齐王率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驰救乌城!出征将士任齐王挑选。”
接到圣旨后,李元吉得意非凡,六月二日,即赶到兵部大堂,发之调秦王府的尉迟敬德、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等人到帐下听令,另派亲信持圣旨到秦王府任选精锐军士随军出征。要求所有人员在六月五日前到位,六月六日在昆明池誓师出征。六月丁巳日,太白经天(昼见午上为经天)。太白阴星,出东当伏东,出西当伏西,过午则经天。太白经天,预示着天下革,民更王。
好像预示着什么大事要出现,秦王府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神情严峻,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后院的一个工房里,几十个妇女在紧张地忙碌着缝制一新的甲衣。秦王妃长孙氏一边飞针走线,一边招呼大家把逢好的甲衣码在墙边。王府的后厅里,李世民、长孙无忌、高士廉、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围坐在一块,撑手咬牙,紧张地商讨对策。
外号“小诸葛”的高士廉说:“太白经天,其占为兵丧,为不臣,为更王。东宫、齐府虢夺我秦府兵权,即是乱子的开始,天已露征兆,当今之计,需痛下决心,追逐潮流,迎头赶上,躲避矛盾肯定不是办法。”
长孙无忌焦急地说:“图穷匕首见,调走我们秦府的将士,就是要孤立殿下,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李世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其实他恨不得马上动手,宰了那两个通往皇位的绊脚石。他迟迟不表态,就是要看僚属们的决心,等大家劲憋足了,上下一心了,这事就算成功多半了。但见尉迟敬德在那搓着手急不可待——“殿下,快快动手吧!”
李世民面若秋水,沉默不言。正在这时,大厅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程咬金气急败坏地闯进来,冲秦王嚷嚷着:
“日前使知节出为康州刺史,我抵死不往。今往征突厥,岂能道半个不字?齐王又以金帛诱右二护军段志玄,志玄不从。大王帐下将佐,俱将随军北征,大王翼尽拔,身何能久?愿早早为计。”程咬金的观点挺尖锐,粗中有细,大叫大嚷中话却说得头头是道并明确告诉李世民:“若你身边的人都走了。李建成、李元吉就可以在京城轻而易举地制服你。”这道理李世民何尝不知,他指一个座令程咬金坐下。正在这时,一个卫士走进来,对李世民耳语了一番,李世民站起身来说:“快请率更令丞进来!”
太子率更令丞王至被人引进内厅,见里面坐了好几个人,王至有些意外,李世民请他坐下说:“这些都是自己人,王先生有话请讲。”
的确,李世民暗中已下完决心,要在一、二天之内解决问题,王至的话必须让大家听到,超级密探太子率更令丞在众人跟前的亮相,也让大家对事变有必胜的信心。王至似乎还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他疑惑地看了看在座的人,仍压低声音对秦王说:
“这两天太子和齐王日夜在一起商谈。头午时,探得太子对齐王说:‘现今你已得秦王骁将精兵,拥兵数万,我邀秦王于昆明池为你饯行,你可使壮士将其于幕下拉下,奏称暴卒。主上不能不信。我当使人进说,令皇上以国事属我。尉迟敬德等既入你手,可悉坑之,孰敢不服!齐王道:‘事成之后,兄以我为皇太弟,我当为兄手刃之。’”
王至说完,只说怕耽搁久了引人怀疑,拱了拱手,先告辞走了。王至一走,尉迟敬德一拳擂在桌子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不做二不休,先结果太子、齐王再说。”
尉迟敬德的话说得比谁都直白,第一次明大明地说要宰太子、齐王。的确,就要被别人坑杀的人,话语间也顾不得许多了。李世民并不以为悖逆,他心里不知宰过李建成、李元吉多少次了,他叹了口气说:
“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虽知祸在须臾,但欲待其先发,方以义讨之。公等以为如何?”
这会儿说出这个话来,只不过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程咬金一时看不透秦王这表面话,跳过来道:“死到临头了,还待其先发,你要真不想干我来干!”这话和动作都有些不恭敬,但李世民见部下决心这么大,心里暗暗高兴,并不加以责怪。尉迟敬德也进前一步分析说:“人情畏死,今众人以死奉王,此乃天授。祸机将发,而王安然不以为忧。王纵自轻,不应置国家、社稷于不顾。存仁爱之小情,忘国家之大计。祸至而不惧,将亡而自安。失人臣临难不避之大节,乏先贤大义灭亲之是非。大王不用尉迟敬德之言,尉迟敬德将窜身草莽,不能随大王束手自戮。”
长孙无忌也接口说:“如不从尉迟敬德之言,事必败。尉迟敬德必不为大王所有。无忌也将相随而去,不复事大王。”
程咬金见别人说了,更是连声威胁着要离去。面对几个老部下从未有过的“离心离德”。李世民一点也不着急。李世民沉思良久,才说:“我之言未可全弃,公等再图之。”
尉迟敬德又前进半步,几乎顶到李世民的鼻子:
“今大王处事犹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大王素日所养之勇士八百余人,在外的已入宫,执兵贯甲,事势已成,大王安得罢手?”
原先不该说的军事机密,现今全说了出来,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看样子不动也得动手了。李世民攥了攥拳头,又抹了抹手心的汗,还是一副难以下决心的样子。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齐王凶残暴戾,终不肯北面事兄。近日人多言道:护军薛实,曾对齐王说:‘大王之名,合而成为唐字,大王终当主李唐天下。’齐王喜极而道:‘但取秦王,取东宫易如反掌。’齐王与东宫谋乱未成,已有取东宫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人得逞,恐天下非唐所有!以大王之贤能,取二人如拾草芥。奈何徇匹夫小节,忘社稷之大计!”
李世民仍然犹豫,众人转过话头,循循善诱:“大王以舜为如何之人?”
“圣人!”李世民老老实实答道。众人于是说:
“瞽叟欲杀舜,使舜上涂廪,瞽叟自下纵火焚廪。舜以两笠,自扞而下,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预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井,瞽叟与舜弟象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如舜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安能泽被天下为后世法?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所存者大也。”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搜肠刮肚,寻找典故,说了很久,李世民仍然拿不定主意,长孙无忌看了看众人说:“不行咱们占个卜看看?”
占卜决疑,显然不适合如此重大的事情。众人无奈,只得同意。如此机密大事又不能到外面找个算命先生。长孙无忌因陋就简,从后面佛堂找来一把卦签。在壶里狠命地摇了几摇,让秦王来抽。秦王心里祷告了几句,捋袖刚要抽签,幕僚张公谨跨进门来,见行将占卜,从无忌手中夺过卜具,“哗”地一声摔在地上,大声说:
“卜为决疑,无疑何须卜!事不可疑而疑,其祸立至!如卜得不吉,岂能作罢!”
李世民面露痛苦之色,一拳擂在案子上,大声说:
“我李世民是重情重义的人,不能让大家为我而遭受不幸,今日这事定了!先发制人!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精神抖擞,走过来叉手听令。李世民小声说:“你亲自跑一趟,密召房玄龄、杜如晦马上入府议事。”
长孙无忌作个揖,转身大踏步地走了。李世民又和众人说了一会话,等着“房谋杜断”,等了好大一会,都等得不耐烦了,方见长孙无忌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关键时刻怎能少了房、杜二人?李世民忙迎过来问:
“怎么啦?他二人怎么回事?”长孙无忌摊着手说:
“我去了以后,刚把来意一说,说秦王相召,房玄龄却道:‘奉圣上敕旨,不令更事秦王,今若私谒,必坐违敕旨论死,不敢奉教!’我好说歹说,二人就是不愿意来。”
此时的李世民心里波涛汹涌,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明白。自己翻来复去考虑了无数次,决定生死,改写历史的时刻就要到了。此时此刻,两个最重要的谋士却没有来,李世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勃然大怒,一把扯下佩刀,抛给尉迟敬德,喝道:“玄龄、如晦莫非叛我?公往视之,若无心前来,可断其首!”尉迟敬德拱一下手,轻身大踏步地去了。长孙无忌怕尉迟敬德莽撞,伤了房、杜两人、看了一下秦王,也跟着去了。
院子里,尉迟敬德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飞身上马,正要从大门冲出去,让长孙无忌拦住:“咱们坐篷车从后门走。”
“篷车哪有马跑得快!”
“非常时期,不宜招摇!”长孙无忌招手叫过来一辆外表装扮很土气的马车,拉着尉迟敬德钻了进去,指挥马夫从后门出了秦王府。
房玄龄、杜如晦住在长安府旁边的一个巷子里,马车赶到后,尉迟敬德率先冲进屋子,把秦王的佩刀一亮说:
“王已决计,公宜入秦王府共商大计,不然……”
房、杜两人对望了一下,点点头,心说:看这架式,秦王杀兄害弟是铁了心了,咱们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人生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房玄龄精神抖擞,扬手道:“我等四人,不可同道行。”
如晦早有准备,从里屋拿出两套道士服,递给玄龄一套,自己一套,两人快速穿戴停当,杜如晦说:
“我俩和长孙先生同车先走,尉迟敬德将军目标大,等会儿从另一条路回王府。”
夜已降临,夏天,长安城那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道边有许多摇扇乘凉的人,小吃摊上的吆喝声一个比一个高。妓院的楼上,更是人影晃动,笑语喧哗。一幅人间生活的安乐图。吃饱即知足的小老百姓们,哪里知道,长安城里,正悄悄地酝酿着一起重大的事变。
丁巳日的太白经天,在朝臣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太白经天所为何事?高祖命太史令傅奕速速测算此事。太史令就是仰观天文的,自太白经天的那一刻起,傅奕就没有闲过,在太史府里和几个老朽一块儿废寝忘食,翻阅老黄历,劈里叭拉地打算盘,溯源求本。到了六月三日晚,老朽们好歹拿出了一个比较统一的意见,傅奕写成密奏,准备明日呈与皇帝。忙了一天多,傅奕头晕脑胀,和小妾简单温存了一下,刚刚睡下,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不顾看门人的拦阻,一迭声地叫:“太史令呢?太史令呢?”
不等家人通报,一个大太监就气宇轩昂地撞进内室,冲府上的傅奕叫道:
“圣上还没睡呢,你倒先睡下了。”
“进门也先打个招呼,怎么直接到卧间来了。”傅奕认出了来人是侍候皇上的赵公公,仍不满地说,又急忙拉过被单子把小妾的光膀子盖上。太史府就在宫城旁边,赵公公常来常往,熟门熟路,他干笑一声说:
“我一个太监,有什么可忌讳的?嫔妃们哪点没见过,何况你的小妾。”
“皇上有事?”傅奕边穿衣服边问:
“‘太白经天’,皇上夜不能寐,一直等你的消息,你倒没事人似的睡下了。”“刚算出来,黑天了,怕打扰皇上,没敢送去。”
说话间,傅奕已穿戴停当,从床边小柜里拿出密奏,又到床前和小妾耳语了二句,方随着赵公公快步向皇宫走去。
太极宫里,灯火通明,傅奕怀揣着密奏,跟着赵公公走进大殿。高祖李渊斜坐在龙椅上,有两个宫女在背后打扇,旁边还侍立着一个人。灯光下傅奕来不及细看,先跪倒在地,三叩六拜,给皇帝行大礼。高祖早等得不耐烦,问:“傅爱卿,那事算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傅奕连忙爬起,从怀里掏出密奏,正准备呈上去,见旁边那人目光如电,傅奕手一哆嗦,密奏掉在地上,那人却温和地说道:
“太白经天,让太史令操心喽。”
“秦王殿下。”傅奕叫一声,却说不出下句,眼盯着地上的密奏心里发慌,心说,怎么这么巧?密奏里说的正是秦王的事啊。赵公公见傅奕失礼把密奏掉在地上,忙走过来拾起,呈给高祖,高祖瞪了傅奕一眼,展开密奏观瞧——太白经天,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高祖嘴唇动着,手拿密奏,疑惑的目光看着侍立在旁边的二儿子,好像要从他身上发现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李世民也觉出这密奏与自己有关,他镇定自若地拱一下手,叫声:“父皇。”
高祖定了定神,把密奏抛给李世民,说:“你自己看看!”
李世民双手接过密奏,打眼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他心里疾速地思考着,无论父皇看了傅奕的密奏怎么想,都是次要的了,眼下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既定的计划。想到这儿,李世民拱一拱手说:
“儿臣有密奏!”
秦王也有密奏,傅奕意识到自己该走了,遂趴在地上冲高祖叩首说:
“臣告退!”
高祖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傅奕悄悄退了下去。高祖看着二儿子,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神光。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身材显得更魁梧了,脸上显出成熟的英气,眼一眨一眨,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疑问。太白经天,他要变成君临天下的龙了,这是真的吗?有时候,天相出来却并不应验啊,二郎本是孝顺之子,为何要夺我手中的江山呢?高祖想到这些,以异样的腔调问:“你有何密奏?”
李世民抖擞抖擞精神,上前半步,拱手说出一句令高祖震惊的话:“太子、齐王淫乱后宫!”
“什么?”要不是年纪大了,高祖几乎要从龙榻上跳起来。但高祖毕竟是高祖,他稳住神,在卧榻坐直了身子,沉声问:“有这等事?”
“宫城里好些人都知道,只是瞒着圣上,儿臣今日斗胆说了出来。”高祖气得脸有些发紫,但很快就变过来了。高祖想,太子、齐王不缺吃,不缺穿,不缺玩,侍妾成群,淫乱后宫没这必要,再说后宫一向照管严密,两人也没有什么机会下手。所谓“淫乱后宫”极有可能是李世民的诬告,此子和太子、齐王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李世民见父皇脸色缓和下来了,知道父皇不大相信这攻击的话。于是抛出最最关键的一招说:
“父皇若不信,儿臣可与太子、齐王三面对质!”
高祖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诬告的话还敢当面对质,莫非真有此事?这可是天下第一家丑啊!高祖正在疑疑惑惑,大费思量时,早有预谋的李世民又抛出一个令高祖吃惊的消息:
“太子、齐王准备在六日大军出行那一天,在昆明池饯行时,伏壮士于帐下,害儿臣性命,还要坑杀为大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天策府僚属。”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世民和太子、齐王的关系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大出高祖的意料。多少年的征战,好容易灭掉王世充几个劲敌,刚过几天太平日子,三个儿子又开始内讧,而且动刀动枪,以死相逼。兄弟相残,即使一个小老百姓也害怕这样的事啊!想到这里,高祖有些不堪,无力地斜靠在龙榻上。这时候,李世民已趴在地上,头磕得砖地“嘣嘣”响,当抬起头来时,已是眼含热泪:
“儿臣自十几岁时,即随父皇征讨天下,刀枪箭雨中走过,死尸里爬过,冲锋陷阵,从来没有怕过死。而今建立万世基业,本想马放南山,过几天太平日子,不料却遭如此嫉恨,臣死不足惜,只是……”
李世民早已泣不成声,高祖看了看为打天下而立下赫赫战功的儿子,有些伤感,他欠了欠身子,伸手拉了拉李世民说:“明天早参时,我问问他俩,若果有此事,定饶不了他们。”
李世民抹了抹眼泪,又说:
“太子、齐王淫乱后宫,人神共愤,又设计害臣,臣于兄弟无丝毫所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赤耻见诸贼。”
“为世充、窦建德报仇”的话不大能讲通。李建成、李元吉、王世充、窦建德四人之间并无交情。李世民说这话,一是无中生有,二已是表白自己因平定王、窦之大功才遭人谗害。
高祖也听出了这些话的意思,觉得李世民有些言过其实,不过是他们互相诋毁,打打嘴仗而已。高祖没再往深处想,打算明天早朝时,约几个大臣一起问问太子、齐王,做做他们兄弟三人的工作,万事以和为贵啊。
“起来吧。”高祖望着跪在膝前的李世民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质问他们,你照常来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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