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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裴寂率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介休。宋金刚见来军势大,乃据城坚守。裴寂也不打算攻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屯军在介休东南的度索原,人马饮用山上流下来的涧水,倒也不缺吃不缺喝。
宋金刚见唐军远远地躲在二十里开外,既不攻城,也不列阵,决定先发制人,主动出击。九月,宋金刚亲率一支部队,悄悄运动到度索原后山上,堵塞上流,切断涧水。涧水渐渐地断流了,裴寂却并不派探兵去察看上游,自我判断已到了枯水季节,需移兵营另就水源。十二日,裴寂拔营而起,欲退往南边的小明河。移营时,却并不按兵家常规,派出探兵,作出战斗准备。当兵士们抬着帐篷、背着铺盖等物资预备转移时,突然从背后的小山上冲下大队人马,摇旗呐喊,直扑唐军而来。一见这阵势,裴寂吓坏了。哆哆嗦嗦,未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两军相接,唐军一触即溃。裴寂身先士卒,率领亲随,夺命奔逃,一昼夜跑了二百多里路,窜至晋州以东。所部人马,死亡惨重,不知所终。晋州以北城镇皆失,惟有浩州独存。
裴寂上表谢罪,李渊不但不加斥责,还让他镇抚河东。
裴寂贪生怕死,派兵强迫虞、秦百姓入城堡,并烧掉老百姓的房舍,毁其待收的庄稼,搞所谓的“坚壁清野”。夏县人吕崇茂不堪其苦,率百姓杀掉县令,引宋金刚军为援,击败裴寂的清乡队。工作一时陷入僵局,裴寂身在险处,惶惶不可终日。就在这时,长安一纸旨令,将他召回长安。
回到长安,李渊仅将裴寂数落一顿,却并不加以处罚,仍日日留在身边,恩宠无比。
裴寂战败后,刘文静对其大加嘲讽,裴寂亦恨文静当初荐自己出征。两人矛盾越来越激烈,经常在朝堂上相互顶撞。一天,刘文静与弟弟通直散骑常侍刘文起一起喝酒,刘文起诉说裴寂以公报私,欺压自己。刘文静大怒,拔刀击柱说:“我必斩裴寂首!”
刘文静的房屋闹鬼,乃召巫师在星夜里披头散发、口衔钢刀,作法驱邪。刘文静有一个小妾,一向得不到宠爱,暗地里让其兄弟将此事上奏给李渊。
奏书里说刘文静深夜作法,有反叛之心,李渊弄不清怎么回事,乃交裴寂、萧瑀前去审问。
裴寂大喜,当即把刘文静捉来,拷打一顿,又搜罗一些材料,定刘文静有反叛之心,依律当死。
朝堂上,李渊提着材料,问刘文静如何口出怨言,欲杀大臣,刘文静争辩说:
“晋阳起兵之初,我为司马,地位与长史略同。裴寂无能之辈,如今却位为仆射,据有甲第。我东征西战,官赏却不异于众人。老母留京师,风雨无所庇护,实有不满之心,因醉发怨言而不能自保。”
李渊耳朵里早灌满了裴寂说刘文静的坏话,于是对群臣说:“观刘文静此言,反状已露!”
李世民叩头为刘文静辩护说:“昔在晋阳,是文静先定非常之策,才告裴寂知道。及攻克京城,二人地位待遇却悬殊很大,所以文静有一些怨言,但绝对不敢谋反。”
李纲、萧瑀也极力为文静辩护,言起兵元勋,绝无反叛之心。李渊被说不过,只得命人将刘文静释放了。
退朝后,裴寂意欲置刘文静死地,乃来到后宫,反复劝说李渊:“刘文静才略实冠时人,日久必不愿居人之下,且其性反复粗险。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贻后患!”架不住裴寂三说两说,李渊被说动了心,觉得刘文静还真是个危险分子。却又顾虑地说:
“朕已特免文静有二死之权,且文静为秦王府人,杀之将招致不满。”
裴寂一听就叫起来,又侃侃而谈:
“欲争天下,怎可有妇人之心,对反叛之人应毫不留情加以消灭,还管什么一死、二死。正因为刘文静为秦王府人,杀之才可镇慑群臣,让百官老老实实,主上才能无后顾之忧,轻取天下!”李渊一向亲近裴寂,低头沉思良久,想想裴寂之言也有道理,裴寂又怂恿了几句,李渊才当即下令禁卫军前去拿下刘文静,就地斩首。
刘文静临刑前长叹道:“悔不听秦王爷韬晦之言,才有今日,所谓‘飞鸟逝,良弓藏’,故不虚也。”
李世民正在王府中歇息,突然刘文静亲随刘德叩门紧急求见。客厅里,没等刘德说完,李世民飞奔出门就要去救人。刘德拦住李世民哭诉道:
“已经晚了,我来之时,刘大人已被斩首。”
闻听自己朝夕相处的密友的噩耗,李世民一下子惊住了,眼泪也禁不住地涌出。刘德跪在地上,手拿一封密信,呈上来说:“大人临死前密书一封,令我无论如何只交给王爷。”李世民接过密信,展开来看,但见上面写道: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大王天才英俊,必遭人忌恨,日后太子即位,大王恐蹈文静之辙,望早做大计,切记切记。臣刘文静临死再拜!
密信的内容和加黑点的“臣”字,让李世民惊骇不已。他低头又看了两遍,将信内容默记在心,而后,打起火镰,将密信烧掉。
李世民拉起地上的刘德说:“文静及文起已死,其后人就由你来照顾吧,所需钱粮由我王府拨付。密信一事,也不要再与人提起。”
刘德答应一声,含泪而去。李世民回到书房,仰卧在坐榻上,怅想良久,整个下午也没有出房门一步。
且说四公子齐王李元吉,从小就是个坏坯子,貌不惊人,却生性凶猛,好惹事生非。窦夫人在世时,对他管教极严,常加挞伐。窦夫人只要一叫“三胡”李元吉便吓得垂手而立。
窦夫人去世后,李渊忙于军务,李元吉更加像脱缰的野马,整日带着家奴东游西荡,牵狗架鹰,出外游猎。别人不敢管,只有长孙嫂嫂常常劝他,劝得急了,李元吉便发急说:
“嫂嫂休要拦我!宁可三日不食,我也不能一日不玩。”
武德元年(618年)三月,李元吉一步登天,被封为齐王、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
担当如此重任,本应痛改前非,加强修养,整顿军务,以防止突厥、刘武周南侵,保护老根据地安全,策应父兄在长安的东征西讨。做一个事业有成的好王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天高皇帝远,在太原,李元吉就是老大,更加骄横奢侈,府上奴客婢妾多达数百人。每日不理政务。吃饱喝足,即耍开游戏,让家奴、门客、姬妾,披甲执仗,在元帅府内相互追击,有时弄得死伤多人,连他自己也受伤。更有甚者,他经常与宫内监窦诞一起带领军士游猎,放鹰纵犬,践踏田禾,放纵部下抢夺民财。堂堂王爷,有时好为小偷小摸,换上便服,夜入民宅,淫乱民家妇女。又常常骑马在闹市上奔驰,以箭射人,以观看百姓避箭为乐。百姓怨恨,将其视为太原一害。其乳母陈善意看不过,说他:
“白日不习文练武,身为王爷,糟踏百姓,实乃可恨,可叹!”李元吉恰逢酒醉,闻言大怒,命军士拉死乳母。为掩盖丑行,又私谥陈善意为“慈训夫人”,修墓立碑宣扬了一番。
李渊知李元吉办事不牢靠,派右卫将军宇文歆前往晋阳,以协理防务。
武德二年(619年)九月,裴寂驰援太原失败后,宋金刚占据了晋州以北府郡,并逐渐向太原周围运动。齐王李元吉吓得心惊肉跳,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九月十六日,离裴寂度索原之败仅仅四天,李元吉找来司马刘德威,强作镇静地对他说:
“太原眼看被围,不主动出击是不行了。今夜,吾以强兵出战,夜袭敌军,卿以老弱守城,勉之!”
刘德威弄不清李元吉的作战意图,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应承下来。入夜,李元吉让妻妾换上军服,带上金银细软,杂在队伍中,悄悄出城,而后一气跑到了长安。
李元吉刚走,宋金刚的前哨人马即兵逼城下,城中老弱兵不堪防守,晋阳土豪薛深向刘武周献城投降。
李元吉盔歪甲斜回到长安,李渊惊骇不已,说道:
“晋阳强兵数万,食粮可支十年,兴王之基,竟一旦弃之!”李元吉低头垂手不吱声。望着连续奔跑二天三夜,瘦了整整一圈的小儿子,李渊心疼不已。转而大怒道:
“元吉幼弱,不精熟时事,故遣窦诞、宇文歆辅佐。今弃城逃回,肯定是宇文歆的主意,朕定当斩之!”
礼部尚书李纲见李渊说话不讲理,上前奏道:
“齐王年少骄纵,窦诞不谏,反为掩覆。宇文述谏王不纳,曾多次上表奏闻,歆实忠臣,岂可杀?今日之败,窦诞实有一份。”窦诞是皇亲,李渊护短,不说什么。次日,召李纲说:“自得公,元滥刑。元吉自为不善,非窦诞、宇文韵所能禁束!”乃赦免窦诞、宇文歆弃城之罪。
十月十七日,宋金刚攻陷晋州,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兵败被俘,又侥幸逃归。宋金刚乘胜进逼绛州,攻陷龙门。
龙门在汾水和黄河的交汇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南渡黄河即可直趋长安。于是,关中震骇,形势十分严峻。
二十日,李渊为提高士气,亲送诸军扎营为蒲州。并派永安王李孝基、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率兵组成防御线,以阻挡宋金刚攻势。
为了安抚惊慌的长安士民,李渊又颁发手敕云:
“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
此时,身兼太尉、尚书令、雍州牧、陕东道行台、左武侯大将军、使持节、凉、甘等九州诸军事、凉州总管等数职的秦王李世民,正坐镇长春宫,闻听太原失守及父皇下此手敕的消息后,心忧如焚。立即安排好军中事宜,骑马赶至长安,向父皇进言道:“太原乃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精兵三万,必能平殄武周,克复汾晋。”李渊见关键时刻,二子又挺身而出,十分欣慰,却又担忧地说:“刘武周接连胜利,兵锋甚利,又得到太原大量粮帛。其长期盘据代北边防,兵强马壮,善于骑射。而又有突厥及隋将王行本策应,急切之间,恐怕难以战胜,反而动摇我长安根本。”李世民再拜说道:
“刘武周意欲夺取天下,若不及时击败之,恐其北连突厥,结盟梁师都,若领兵深入,京师岂不危殆?且武周虽占河东之地,然未能及时巩固,民心尚未依附,河东乃我李家长期经营之地,基础甚好,我军大起反击,必然会得到各方面的支持。时不我待,请父皇立即派李世民领兵出征!”
李渊听李世民一说,恍然大悟,抚着李世民的肩背,眼泪下来了,说:“吾儿年纪虽轻,却长年在外,东征西讨,为我大唐江山立下累累战功,前次刘文静事,未能提前跟你说,朕心中愧疚,还望吾儿不要放在心上。”
李世民叩头感泣道:
“拼打江山,靠的是人心人才。将士们流血牺牲,也为的是日后能封妻荫子,父皇要多理解臣下的心才是。”
李渊听了不住地点头,道:“朕当悉发关中之兵归你指挥。”
十月乙卯日,李渊率百官亲至华阴,在长春宫为李世民送行。长春宫前的宽阔的广场上,李世民主力部队呈方阵排列。周围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将士们挺胸凸肚,铠甲鲜明,精神抖擞。百名战将手擎大旗,骑着高头大马,于本部前巍然挺立,观其军容,确实不同于一般军队。高台上的李渊和百官不禁暗暗赞叹:秦王真是天生的帅才,勇武有力,统兵有道。
一阵中军帐鼓响,但见李世民头顶飞凤金盔,身穿大鹏贴背锦征袍,腰系狮蛮带,健步登上点将台,目光似闪电、如流星,威严地扫视将士们一遍,而后抓起令箭,点兵派将。刷刷刷,分派完毕——
第一队(前部先锋):大将秦叔宝,总管殷开山;第二队:大将丘行恭;第三队:大将侯君集;第四队:大将公孙武达;第五队:大将浑干。
李世民则自率两位堂弟,江夏王李道宗、淮阳王李道玄为中军。加上前期已发的永安王李孝基、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计约八万大军。
李渊见李世民调度有方,更加高兴,将自己的坐骑、御马特勒骠牵来,赐于李世民。这特勒骠乃西突厥所献、乃万里挑一的良驹,头至尾长约一丈,蹄至脊高约八尺,且没一根杂毛,色如紫霞。李世民乃爱马之人,见了特勒骠大喜,辞别父皇及百官,翻身上马,执鞭指点军兵进发。
李世民酝酿出征之时,天下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王世充在洛阳称帝后,河北的窦建德不甘落后,自立为王,建天子旌旗,山警入跸。并依靠突厥,向唐领地大举进攻。
窦建德也是隋末起义军的一个名角。他原为贝州漳南人。少年时代就孔武有力,很讲义气。大业一年,郡守选拔勇武者为统领,窦建德当选,当一名小队正。适值其友孙安祖也被县令强召服役,安祖不从,被县令鞭打,乃杀死县令,投靠窦建德。
窦建德有心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招些逃兵、无业之人,交给孙安祖,对他说:
“文帝时,天下富庶,发兵百万征讨高丽,尚不能取胜,今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皇上不恤民情,虽亲自督战辽东,又焉能取胜!大丈夫当立盖世之功,死也死得其所。高鸡泊广大百里,芦苇稠密,你带这些人或打鱼,或出泊掳掠豪富行商,足以自活。等天时到来,我再来找你,以立大功于天下!”
孙安祖家被水淹,妻子已饿死,已无后顾之忧,遂满口答应,领人进了高鸡泊。
窦建德为人侠义,名声在外,当时常有小股义军,在潼南一带打家劫舍,却从来无人扰害窦建德家。郡守以为窦建德交结贼徒,派兵将其全家老小,一并抓去杀掉。窦建德闻讯,即率手下人,脱离隋军,投奔清河界起兵的高士达。后来窦建德又收编了孙安祖的部下,军力逐渐扩大,多达数万人。大业十二年,窦建德领兵打败了隋涿郡通守郭绚,太仆卿杨义臣,军威大振,于次年自立为长乐王,盘踞于河北一带。
武德二年(619年)六月,窦建德攻陷沧州。八月,攻陷洺州、相州。九月,攻陷赵州。
十月,窦建德亲率数万大军,直扑黎阳,斩杀李世勣骁将丘孝刚,继而攻破城池,生擒淮安王李神通、李世勣父亲李盖、秘书丞魏征、以及外嫁寓居黎阳的帝妹同安公主。
正在行军中的李世民得此消息,寝食不安,立即召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商量。大家一致认为,大军已发,回救淮安王、同安公主等人已来不及,必须尽快击败当前的大敌宋金刚、刘武周,否则,待窦建德生成大势,情况更为不妙。
李世民思前想后,决定大军直趋龙门,与宋金刚主力对阵,尽快歼灭之。
农历十一月,正值隆冬,滴水成冰。大军至黄河边时,冬云低垂,天气突变,蒙古高原的寒流正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狂暴地扫荡着黄河两岸,陡峭土坡的短树上,挂满冰凌,天地被搅得灰蒙蒙、昏沉沉的。将士们几乎睁不开眼,纷纷要求找避风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天晴后再过河。
李世民未做答复,带着几名卫士,亲自下黄河勘探道路。李世民向河中心走了两里路,河面上布满冰雪,昔日咆哮的黄河仿佛被冻僵了,静静地躺着与苍茫的雪原连成一片,仿佛直达天边。有恶劣的天气做掩护,有坚硬的冰层作依托,真乃天赐我也!李世民毅然下令:“全军人不歇息,马不卸鞍,于黄昏时开始渡河,兵贵神速,天明时全部过完!”
天近黄昏,雪花变得更加冷森森的,八万大军踏着冰面,悄悄地向对岸运动。大车辗过坚硬的冰层,发出铿铿的声音,李世民牵着特勒骠,亲自在前方探路。将士们备受鼓舞,争先恐后奔向河对岸。
第二天上午,风雪停息,云开日出,在大龙门东北,汾水下游,太原至长安的咽喉要道——一个叫柏壁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大片庞大的兵营。周围密布枪刀,四下深藏鹿角,三面掘下陷坑,壁垒森严。
屯兵柏壁后,李世民几次亲率轻骑侦察,感觉敌军势大,若直接对阵,恐难以取胜。于是坚壁不出,分兵固守绛州和浩州,与大本营呈犄角之势,迫使宋金刚屯兵城上,不敢前进。同时李世民又派出小股部队,袭击敌军的后方运输线。
当时黄河以东郡县,钱粮皆被刘武周、宋金刚抢掠一空。百姓惊惶,或藏于深山,或聚入城堡。长途深入的唐军也面临后勤供应困难,征不到粮食。李世民乃发布教令,使轻骑遍处张贴,公告百姓,号召复业。
老百姓一向对秦王印象极佳,当年曾率兵下西河,破霍邑,并且开仓放粮,对百姓秋毫无犯。秦王回师河东,让百姓看到了希望,纷纷奔走相告,前来归附,耕田种谷,积极接济大军。河东形势逐渐有所转机。这天,李世民带领年仅十七岁的堂弟江夏王李道宗,登上玉壁城楼,察看敌情,远望龙门,但见云生四野,物涨八方,隐隐约约中,宋金刚军正列队操练,其旌旗招展,刀枪闪亮,喊杀声不绝于耳,李世民笑问李道宗:“贼军势众,初次临战,你害怕不?”
李道宗挺了挺胸,说:“王兄用兵如神,天下闻名。跟着王兄,李道宗浑身是胆,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我当如何?”李世民又考问道。
李道宗想了一下,说:“群贼锋不可当,宜以计屈,难与力争,今设深壁高垒以挫其锐,乌合之众,不能持久,粮运竭尽,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
李世民见道宗小小年纪,甚有主见,非常高兴,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总结出来的?”
李道宗老老实实回答道:“在王兄左右,常听无忌、玄龄、如晦他们谈论军事,因而有此想法。”
李世民点点头,抚着道宗的背说:
“长孙他们谋略非常,都是一些聪明之士,你要多多向他们讨教,不要摆自己王爷的架子。”
李道宗行一个军礼答道:“道宗谨遵王兄教诲!”
“好好干!”李世民又拍拍李道宗的肩说,“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有实力,有军功,将来就会大有作为,大放异彩!”
“我觉得诸王之中,王兄能力最强,连太子也不及王兄一半。”江夏王崇敬地看着秦王说。
秦王李世民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像要穿透那层层迷雾,看到他想看到的未来。
因唐军骚扰,宋金刚军粮常常接济不上,军中有些不稳。宋金刚渐渐看出了苗头,自忖自己后方太远,不便久耗,利于速战,于是几次出城列阵,但唐军深壁高垒,拒不出战。
十一月底,永安王李孝基,陕西总管于筠,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内史侍郎唐俭,率军攻打夏县的吕崇茂,急切不能攻下,宋金刚决定派兵增援吕崇茂,以期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十二月初,骁将尉迟敬德率兵赶到夏县,与吕崇茂里应外合,夹击唐军,由于独孤怀恩通敌,屯兵不出战。唐军大败,主将李孝基、于筠、唐俭及行军总管刘世让皆被尉迟敬德生擒。独孤怀恩逃回后,被李渊设计捕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李世民大营仍按兵不动,而是遣前部先锋兵部尚书殷开山及总管秦叔宝率本部兵马,秘密开到夏县美良川,设下埋伏。
尉迟敬德得手后,押着被俘的“四将”,大摇大摆地返回龙门,刚至美良川,就听一阵梆子响,伏兵四起。殷开山抄劫后路,大将秦叔宝横锏立马,拦住尉迟敬德,喝道:
“我乃左统卫大将军,总管秦叔宝,敌将纳名受死!”
“秦叔宝?这可是天下名将。”尉迟敬德闪目观瞧,但见来将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长九尺,身穿连环锁子甲,骑一匹火炭赤马,手持两把粗长的铜锏、威风凛凛,似一座天神。
“你再厉害,我尉迟敬德又岂能怕你!”尉迟敬德晃了晃了晃手中的长槊,毫不示弱。
“本将军知道你是一员虎将,但大丈夫择主而事,宋金刚勾结突厥,残害百姓,不日将被消灭,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早早归我大唐。”秦叔宝爱惜尉迟敬德是一条汉子,竟临阵做起策反工作来。
“先赢了我这支长槊再说!”尉迟敬德说着,拍马冲上。秦叔宝舞锏接招,俩人你来我往,混战起来,约斗了二十回合,仍不分胜负。这时殷开山已杀退后军。突遭伏击的尉迟敬德人马,遮拦不住,乱窜起来。尉迟敬德见势不妙,不敢恋战,虚晃一槊,回马就走。殷开山、秦叔宝趁机麾军掩杀,直追二十余里,大获全胜,斩首二千余级,救出被俘的“四将”。
在柏壁战场,李世民以主力和宋金刚对峙的同时,多次寻找机会,在辅助战场打击敌人。这天,李世民又率轻骑至前沿观察敌情。阴寒的冬天已近尾声,数里外的汾水跳跃着光亮,断断续续地流着。和暖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等待发芽的树木上,照在平缓的山岗上。飞鸟箭一般掠过长空,迎面吹来一阵习习的南风。
李世民站在山岗上,望着不远处的龙门城,有好些天了,往日喧闹不止的龙门渐渐寂静下来,宋金刚军也不出城示威操练了,龟缩在城中一动不动。李世民推测,孤悬于龙门的宋金刚,粮道时常被截断,军中缺粮,兵士饥馁,士气低落,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决战的时机,随便着春天的到来,也即将来到了。山岗上有一块小小的平地,黄中泛起了点点青翠,似乎露出了针尖大的草芽。李世民信步走过去坐了下来。多少天来紧张的军旅生活,让他感觉有些累,他想在这暖暖的土丘上躺上一会儿,于是找了块石头,当作枕头,对环侍的卫士说:
“你们也四处走走,看看地形,顺便猎一些野味,留一个人在我这边就行了。”
因柏壁久无战斗,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四处散去,只留卫士李亮陪着秦王。
天空是深远的蔚蓝色,平贴着几片薄纱似的轻云。戎马生涯的李世民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他躺在土丘上,头枕着胳膊,轻轻叹了口气。又和旁边的李亮扯了几句家常话,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守着李世民的李亮起先还坐在地上,周围鸟声啁啾阳光和煦,他也不由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山那边宋金刚的左营里涌出来一支人马,沿着山沟向山岗方向搜索前进,似乎是大军将发,而派出探路的先头部队。领兵的将官乃是宋金刚的骁将、右统领寻相。寻相眼尖,发现远处的土丘上有两匹战马低头在地上寻草吃,一挥手,命众军士抛下马匹,拖枪持刀,呈散兵队形,从四面悄悄向山岗包抄过去。
透过树丛,可以看见有一匹火炭赤的高头大马,马鞍上挂着一只缕金荷叶金盔。马的不远处,躺着两个人,以手当枕,仰天大睡,其中一人身穿锁子梅花金甲,虎背熊腰,气度不凡。
寻相大喜,断定这躺着的至少是唐军的一员主将,于是悄悄传下号令:
“尽量抓活的!”
刀枪闪亮,周围只有人擦动树枝轻轻的沙沙声。数百名身强力壮的宋金刚军,向土丘围拢过来。近、近,愈来愈近,只有几十公尺远了,睡梦中的李世民和卫士李亮却丝毫不知。
这时,石缝下窜出一条眼镜蛇,高昂着扁三角蛇头,暗红分叉的舌头,“突突”地闪着,疾速地游动过来。一只被追赶的小鼠,张惶失措,飞奔而来,东躲西藏,见缝就钻,一下子钻进了卫士李亮的腋下甲叶里。
李亮被吱吱的鼠叫声倏然惊醒,抬头一看,大批敌军已挺枪持刀围了上来。
“王爷!有贼军!”
——随着李亮一声惊呼,李世民条件反射似的猛然跳起,这当儿,正在低头吃草的战马特勒骠也明白了险情,咴咴叫着跑过来。李世民一个飞身跃上马背,戴上头盔,摘下宝胎弓,抽出大羽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这时,李亮也忙不迭奔向自己的座骑。刚要爬上马背,一个敌将持刀向他砍来,李世民搭弓射箭,敌将应声而倒。
“快撤!”李世民冲李亮大喊一声。
李亮抽出钢刀,头前开道,李世民断后,杀来一条血路,向山下奔去。敌将寻相也知道了眼前那人是唐军主帅秦王李世民,哪肯放过,亲率数百名精锐骑兵追了上来。
山岗坡陡,树丛密布,无法纵马狂奔,约跑了百余步,敌人便追赶上来,一个人纵有天大本事,怎能抵挡数百人,形势十分危急,卫士李亮急出一身冷汗,对李世民说:“大王先走,属下拼力截住贼兵!”
李世民并没回答,而是抽出一支大羽箭,勒住战马,搭弓在手,向领头的敌将急切地箭射去,正中寻相的左肩,正纵马俯冲的寻相,猝不及防,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敌骑慌忙下马来救,吓得不敢再往前追赶。
李世民持弓在手,和李亮缓缓后退。到了山下,接应的将士们也赶来了,说起此事,大家惊出一身冷汗,请秦王速回营寨。李世民摆摆手,又纵马奔上一个高岗,瞭望敌军。他知道这支敌军定有来头。
果然,刚才围追李世民的敌军拢在了一块,重新整理队形,向蒲坂方向开拔,李世民忙命手下甲士换成便装,尾随侦察,务必弄清敌军意图。回到大营,已是下午,午饭还没吃的李世民正在帅帐内用餐,探兵飞马赶来,向李世民禀报说:
“上午那支敌军乃寻相率领的先头部队,奉宋金刚的将令去增援王行本的蒲坂,后续部队也已出城奔赴蒲坂,由敌大将尉迟敬德率领。”
“他们走的是哪条道?”李世民搁下饭碗问。
“龙门至安邑的官道。”探兵答道。
李世民沉思了一下,命人召来总管侯君集,吩咐他说:
“你马上挑选三千余名精壮步兵,提前吃饭,饱餐一顿,半个时辰以后随本帅出发!”
侯君集见时间紧迫,没敢多说,忙出去安排了。长孙无忌在侧,不解地问李世民:
“大王亲率三千步兵,意欲何为?”
李世民又急切地扒了几口饭,抹抹嘴才说:
“听说那尉迟敬德甚是了得,今驰援蒲坂,我要打他一个漂亮的伏击。若那尉迟敬德连败两阵,定使宋金刚军震动不小。”
“贼兵已经出发,我步兵如何赶上,且在他们前边设伏?”长孙无忌又问。
李世民笑道:
“贼兵走的是大道,路途遥远。我前次探察地形,发现二龙山中有一条捷道,可以直达安邑。我计算着,我军连夜急行军,可以于黎明前到达那里,设伏待敌。”
长孙无忌担忧地说:“山高路陡,马不能骑,徒步而行,又是深夜,大王还是另派大将去吧,您身为主帅就不必亲自去了。”
李世民摇摇头说:“我身为主帅,更应该身先士卒,不避锋镝,这样才能赢得将士们的心。那尉迟敬德乃一员虎将,跟了宋金刚甚为可惜,我与他直接对阵,可以想办法收服他,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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