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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婴儿降到了人世,他的哭声是那么得宏亮,那么得有力,他仿佛是在用啼哭来向这个崭新的世界宣告——我来了。接生婆倒提着白白胖胖的婴儿腿,照着乌紫泛青的小屁股蛋,狠命地掴了几巴掌,第六巴掌才把他打出哭声来。而后按在铜盆内热水里洗起来,边洗边对床上有气无力的产妇窦氏说:“不下狠手,他不哭,不哭嗓子里的黏痰出不来,黏痰出不来,他喘不成气……”
“大娘,小心点!”一个侍女忙把婴儿的头托出水面,接生婆光顾转脸说话了,弄得小世民的嘴在水面上一浮一浮的。
“没事,起小受罪,长大攒福。”接生婆又转脸对着窦氏絮絮叨叨:“这孩子命硬,会老驴大憋气,拍了他好几巴掌他都没有感觉。长大了一定不是个善茬儿。”
床上的窦氏笑了笑,头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她仰望屋椽,泪水从眼角滚了下来,她想念着不知现在何处的孩他爹李渊。
——隋朝开皇十九年(公元599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李世民降生在了渭水之北、武功县南十八里俗称“武功别馆”的李氏老宅子里。千里之外,由东向西的黄土官道上,李渊带着几个随从正打马奔驰。马蹄翻飞,身后腾起阵阵尘烟……
李渊出身于关陇望族,少好习武,为人机智,当今圣上隋文帝杨坚又是他的亲姨父。十六岁时,李渊就入宫任千牛备身,此职虽品级不高,但因是皇帝的侍从武官,却也十分威风。二十八岁时,深得皇帝信任的李渊,在姨母独孤皇后的帮助下,又被破格任命为谯州(今安徽亳州)刺史。在谯州任上,李渊整顿户籍,推行均田制,安抚百姓,深得人心。五年不到,一纸调令下来,朝廷又命他转任正在遭受旱灾的陇州(今陕西陇县)刺史。陇州在武功县以西,此次赴任正好路过武功。
李渊掐指一算,妻子窦氏怀胎期满,也该生了。因此心上牵挂,星夜兼程,向西进发。不想刚过蓝田驿站就被三个身穿黄袍的朝廷特使追上,让李渊奉旨随皇上前往陇、岐之地察看灾情。
接旨后,李渊目视朝廷特使驰马而去,对卫士李铁叮嘱道:“武功我是去不成了,你先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陪皇上视察完陇、岐二地,立即回去看她,请她不要牵挂,务必保重身体。”
“是!”精明干练的李铁拱手答应道。
自古得天下易者,莫如隋文帝。北周大象元年(公元580年)周宣帝病死,留下柔弱的皇后和八岁的周静帝宇文阐,孤儿寡母,无力控制政局。皇后的父亲杨坚以大丞相身份入宫辅政,总揽军政大权。素有野心的杨坚,第二年,即废去周静帝,自立为天下之主,改国号为隋,堂而皇之地登上皇帝宝座。
杨坚虽是外戚入主,却是个励精图治、勤勉有为的皇帝。他生活俭朴,劝课农桑;呕心沥血,创立各种典章制度;出兵灭陈,结束了中国近四百年南北分裂的混乱局面。隋文帝主政的开皇年间,社会稳定,政治清明,经济发展,文化繁荣。全国储备的粮食布帛,可以供应五六十年,国家的富庶程度,空前绝后,成就了历史上有名的“开皇盛世。”
李渊领着从人,进驿站换了快马后,一刻也不敢歇息,快马加鞭,星夜进发,于第二天下午赶到首都长安。到中书省报到后,即被安排拜见皇帝。
时年正值关陇大旱,百姓闹饥荒,平日只吃些豆屑、杂糠。每天都有许多百姓饿死。文帝到了陇州,实地察看了旱情,昼夜和李渊等人一起研究救灾方案。老天连续六七个月不下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贫瘠的土地裸露着沙石。从长安运来的几百车粮食,远远不够用,文帝决定带走五千人口,到京都就食。
陇州十里亭外,灾民拖儿带女,紧随圣驾两侧,场面感人肺腑。帝临上车前,流着泪握着李渊的手说:
“叔德,陇州就交给你了,当自强不息,躬节俭,平徭赋。适当的时候兴修水利。这五千灾民,过罢年二三月里,朕就派人给你送来。”
李渊免冠拜服:“陛下爱民如子,虽尧舜不过如此。叔德忝为刺史,敢不尽心尽职!”
李渊感文帝之德,深知肩上担子的分量,孜孜于政事,不敢有丝毫怠惰,他采取了一系列减轻农民负担、帮助农业生产的政策,均分田地,开渠引水,不准放高利贷盘剥农民,使灾后的陇州很快恢复了生产秩序,社会面貌也得到了根本的改善。
文帝对李渊的政绩大加赞赏。不久,又把他调往岐州(今陕西凤翔)任刺史。这时,李渊才得以回家看望阔别两年的妻子,看看从未见面的二儿子。
李渊带着随从快马加鞭赶到武功,别馆里也知道老爷今天回家,到处打扫一新,全家老老少少喜气洋洋。
李渊跳下马背,刚走进大门,十岁的大儿子李建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嘴里嚷嚷着:
“爹爹,你不在家妈妈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妈妈可想死你啦!”
随后而来的窦氏,脸一红,把手里牵着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推上前去:“二郎,快拜见爹爹,你不是整天嚷着要见爹爹吗?”
李渊顾不上一身的征尘,一把把两岁的儿子抱起来,举过头顶,摇来摇去,摇拨浪鼓似的左看右看,啧啧赞道:“像我,像我,长大了也是一条虎背熊腰的好汉。”
李渊把儿子的小脸蛋在自己胡子拉碴的脸上蹭来蹭去。小二郎护痒痒,缩着身子咯咯儿直笑。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在武功别馆的后场上,远远的立着一个人形箭靶。插满刀枪剑戟的兵器架子旁边,大郎、二郎和小闺女昭儿,这三个小人儿排成一队,倒背着手,仰脸听父亲李渊训话——
“我李氏祖祖辈辈为武将,你们的曾祖父李虎,西魏时官至左仆射,因伐魏建立北周有功,成为著名的八柱国之一,位极荣贵,死后被追封为唐国公。你们的祖父李昞,袭封唐国公,任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他为政清简,很受世人赞扬。先祖们的成绩都是靠他们的能力取得的。所以,为了我李氏家族的清誉与利益,孔孟之书不能不读,古今成败之事不可不知。我李氏儿郎要始终保持尚武的习俗,闻鸡起舞,苦练骑射。你们三个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大郎李建成和昭儿大声喊道。刚满二周岁的二郎不甘示弱,也奶声奶气地叫着:“听——明——白——了!”
李渊先来一些示范动作,但见他挽弓搭箭,虎目圆睁,架式拿足,瞅准箭靶,一箭射去,正中鲜红的靶心。大郎、小昭齐声叫好。二郎摇摇晃晃地赶过来,抢李渊手中的宝雕弓,二十多斤重,他哪里搬得动,直累得吭哧吭哧。李渊哈哈大笑,变戏法似的从后背上的箭盒里抽出一副小小的弓箭,交给二郎:“吾儿志气非凡,可先用这个。”
李渊刚想手把手教教二郎,却见小二郎早已挽弓在手,他小小的年纪仿佛天生于弓矢有缘,无师自通,一脸严肃,箭在弦上“嗖——”地一声,发射出去。箭镞不走正道,紧贴着大郎李建成的耳轮,飞了过去。李建成吓得一缩脖子,身子一歪,坐在地上,摸摸浑身上下没有血,才撇着嘴向李渊哭道:“爹,二郎拿箭射我。”
李渊蹲下身子,教育二郎说:“刀再利,箭再准,不准对着自家人,知道了没有?”
“吃饭了。”贤惠的窦氏亲自来到后场上,喊父子四人回家吃饭,李渊看着三个茁壮成长的儿女,满心喜悦,对妻子说:“这次一家随我到任上,公事之余,我教孩子们武功骑射,你教他们文史书法。”
窦氏含笑点了点头,揽着儿女们往回走。大郎李建成犹不忘那一箭之惊,郑重其事地对二郎说:
“二弟,你这会儿人小没有劲,射不死我。长大了,你有大劲了,可千万别真的拿箭射我。”
小二郎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大哥,两只小手拍打着肚皮,口中叫着:“射,射……”
转眼间,小二郎长到桌子一般高了,更兼少好弓矢,聪明伶俐,深得李渊喜爱。二郎四岁生日这天,李渊特地为他摆了宴席,中午时摆了两桌席,家人一桌,仆人一桌,外人一律不通知,关起门来自己喝。
全家人倒也热热闹闹,其乐融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成持重的卫士李铁端着酒杯,走上厅堂,代表仆人向老爷李渊敬酒说:“一般世族子弟赖祖上荫德,不愁吃不愁穿,骄奢淫逸,不学无术,平日里只是熏衣剃面,傅朱施粉,望若神仙,其实却是废物一个。而老爷您却对子女教育甚严,大公子、二公子以及大小姐每日里学习诗书,操练武功,学有所成。下人们十分佩服老爷的远见卓识,特委托我来向老爷敬酒,并祝小寿星二公子健康成长,长大以后,骁勇出众,干大事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做国之栋梁。”
李渊听了李铁的一番祝词,十分熨耳,哈哈大笑,端起大觥一饮而尽,他咂咂酒味,哈着酒气,正想发表一番感慨,只听得大门上的铁环被敲得哐哐直响……
“这会儿谁来?”李铁放下酒杯,转身下堂。早有看门的人飞奔前去察看,一会儿功夫,回来禀报说:
“老爷,门口来一陌生的白面书生,口口声声要见二公子,说看一眼就走。”
“有这等怪事?”李渊抖抖袖子,说:“且放他进来。”
厅门大开,李铁带进一个人来,众人举目望去,但见一青年秀士,头戴一顶百柱鬃帽,身穿一件鱼肚白的湖纱道袍,丰神俊朗,隐隐有林下之风,飘然有出世之态。
李渊一见来人不同凡俗,忙起身相迎,拱手道:“敢问先生高名雅姓,有何贵干?”
那秀士微微一笑,还礼道:“在下嵩山人氏,贱名不足挂齿,闻听府上二子生日,特来相贺。”
李渊见他不肯说出姓名,却不以为怪,笑道:“犬子诞日,敢劳高人。”李渊招手把二郎叫到跟前,青年秀士闪目观看,又围着二郎转了一圈,又用手摸摸二郎的后脑骨,频频点头,对李渊说:
“令郎相貌非常、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
李渊听人夸儿子这么好,也非常高兴,忙请客人上座并命厨下另整一桌酒席。青年秀士不愿就座,长揖告辞道:
“非不欲相从,此来仅想见贵公子一面,目的已达到,就此别过。”青年秀士说完,又看了二郎一眼,转身飘然而去。李渊送之不迭,忙命人捧百两纹银相赠,哪知家人捧着银两追出门外,大门外已空空荡荡,杳无人影。
李渊叹息了一会,只得招呼家人重新入座。大家的话题围绕着那青年秀士,对他那突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的举动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世外高人,有的说是过路的相士。李渊手捋胡须,看着膝下虎头虎脑的二儿子,对夫人窦氏说:“借那位秀士吉言,二郎就起名叫‘李世民’吧。”
窦氏点点头,摸着二郎的头说:“济世安民。希望二郎长大了如高人所言,做个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人。”
二郎李世民扑闪着聪慧的大眼睛,懂事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过了四岁生日不久,隋朝的政治格局发生了重大变故,阴险暴虐的晋王杨广篡夺了皇位,国家由强盛走向了衰弱。
杨广是个不折不扣、令人切齿痛恨的暴君。其荒淫无耻、穷奢极欲,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水,流恶难尽。短短九年时间,隋文帝经营数年的巨大财富,就被杨广挥霍殆尽。在他篡位的第一年(604年),就征用200万人营建东都洛阳;为了方便自己去江南巡游,又诏令江南大量造船,同时发河南诸郡男女百余万人开凿运河。
隋炀帝先后三次经大运河巡游江南。每次巡游都有一二十万人跟随,乘坐的船绵延达200余里,共用纤夫8万余名。陆上有骑兵十万沿两岸护送。所过州县,五百里内供奉最好的海陆珍馐,许多人因此倾家荡产。百姓忍饥挨饿,疲于奔命,宫人却饫甘厌肥,吃不完就倒于水中。尤其令人发指的是,杨广发觉通济渠有些地方深度不够,影响行船,一怒之下,竟下令一次坑杀五万民夫。
杨广好大喜功,为了炫耀武力,疯狂地发动了三次侵略高丽的战争,给国内人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杨广穷奢极欲,穷兵黜武,极大的破坏了社会生产,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许多地方赤地万里,出现了人人相食的可怕局面。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与其等死,还不如揭竿而起,或许能拼得一条生路。“知世郎”王薄在长白山(山东邹平南)登高一呼,受苦受难的百姓纷纷响应,后逐渐形成以翟让、李密为首的瓦岗军,窦建德为首的河北起义军和杜伏威的江淮起义军。
就在这种天下动荡的环境下,李渊的二郎逐渐长大了。李世民虽不及弱冠,但身材魁梧,臂力超人,武功骑射样样精通。与一般习武之人不同的是,李世民不仅善骑射,而且对琴棋书画也很喜欢,每每练功回家,总不忘回书房习文写字,颇受父母疼爱。
这一日,治礼郎高士廉来李家拜访,李渊赶紧将客人请到了客厅,佳茗侍候。高家是中原的名门望族,代代辈出文采俊士,且多在朝中任要职,而且高士廉的妹妹又嫁与了洛阳名将长孙晟,其势力日渐扩大。李渊自然不想怠慢,连声招呼几个儿子出来拜见。
李建成、李世民等几兄弟鱼贯而出,口称“世伯”,打揖请安。高士廉笑呵呵地看着几个李家儿郎,不无羡慕地说:“李兄真是将门虎子,令人仰慕啊。”
“高兄谬赞了。小弟常年在外,不曾细心调教,几个孩子也只会耍枪弄棒,却都是胸无点墨,小弟倒是对世兄的学识敬佩万分哇。”
“唉,如今天下纷乱,时局动荡,练一身武艺也倒不是坏事,说不定有一天会指望他们保家卫国,勘定天下呐。”高士廉答道。
李渊拈须笑道:“他们有何勘定天下之能,如若有一天能为朝廷尽忠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我倒不这么看。日下群雄竞起,各据一隅,未来的时日定会风雨飘摇,军中俊才一逞英豪已成定势了。”
“世伯,”一旁陪坐的李世民站起身插话道,“小侄有一事不解,请赐教。”
“二郎,大人说话,晚辈不可多语。”李渊有些不悦。
“别这么拘礼,”高士廉抬眼打量着李家二郎。这一打量,他的心竟狂跳了几下——不承想这二郎真是不凡,只见那少年身着白衣,发如墨染,星目悬鼻,神色清朗,方正的面庞透着咄咄英气。“李兄,你这二郎天庭饱满,四角入发,可是大贵之相啊。”
“哪里,这几个儿子还就是他多读了点书。”
“世伯,小侄是想不明白,古往今来,荡涤天下者为孔武之人,而最终掌天下者却非如此,其理何在?”
高士廉听罢,不由又多打量了几眼李世民,看来这孩子不仅面目清奇,还心智缜密,胸襟博大呢。想毕,回道:“打天下非勇将不可,而得天下者,只需得勇将之忠心便是,为何定要自行披肩执锐呢?”
“二郎,不得僭越,与你兄长下去吧。”李渊见二子这般追问,连忙把几个儿子打发下去了。
高士廉目送着转身离去的二郎,若有所思地道:“二郎定非池中凡物,李兄要悉心培育才是。小小年纪,便心中思考天下之事,虽说不免锋芒外露,但其气魄还真令老朽敬慕。”
“世兄又客气了。”
“不。我倒是有一主意,以抒我心中美意。”高士廉心生一计。
“说来听听。”
“李兄是否听说我胞妹膝下一女,相貌不俗,识文明理?”
“高兄是说……”
“我想讨李兄一杯媒人酒喝喝如何?这二郎实在让我喜欢。”
李渊自然素知长孙世家为将,家风严谨,与长孙、高姓联姻只是美事一桩。他连忙拱手道:“多谢世兄了。”
数日后,李家为李世民与长孙氏举行了婚礼。
李世民磕了一天的头,陪了一晚的酒,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父母安歇后,他才心情忐忑地迈入洞房。
这一整天,他都在心中揣摩着自己的新娘子。十几年来,父母恩爱不减,举案齐眉,他心中也渴望自己能有一段美满的姻缘。长孙世家口碑素好,新娘子定也是贤淑明理之人,只是不知相貌如何,脾气是否温婉。他边想边推门进屋。
洞房内红蜡高燃,香气漫漫,长孙氏头蒙红盖头,端坐在床边。看上去她身材适中,坐姿端庄,双手轻放膝头,很是雅致秀美。
年轻的李世民有些发慌,他缓缓地移至床边,悄悄地掀了一下盖头,似觉未曾问候就动手掀盖头,不妥,手便又放了下来。
“是二郎吗?”长孙氏声音温婉,又不失清灵,李世民闻之,心中又狂跳起来。
“我……”李世民不知说什么好。
“我有些口渴了。”长孙氏低声又道。
“噢。”李世民忙不迭端杯倒茶,赶紧奉了上来。
长孙氏咯咯一笑,道:“为何不掀我的盖头?”
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最想看到的就是新娘子的容貌,他情急之下,一把拽下了盖头。
这一掀不要紧,终于观得真颜的李世民大吃一惊,口中“啊”了一声,手中的杯子差点儿掉地。
长孙氏抬眼看了一下,又垂下眼帘,道:“怎么?吓到你了?”
真真儿是吓到了李家二郎。这长孙氏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悬胆丰鼻下珠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尤让李世民惊艳的是长孙氏神色端庄,雍容之外又添几分妩媚。李世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新娘,几分欣喜、几分激动一起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坐在床边,双手一握就握住了长孙氏纤柔的小手。
长孙氏的脸也红了,她侧目打量了一下英武俊朗的丈夫,又羞怯地低下了头。
李世民看着长孙氏两颊飞起的两朵红云,更是心如鹿撞,抬臂挽住了长孙氏的双肩,口中喃喃道:“二郎真是有福气,娶到了一位可心的人儿……”边说,边把双唇印在了长孙氏腓红的脸颊上。
“二郎,我有些口渴。”长孙氏的心也咚咚直跳,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李世民亲吻。
“好,一会儿再喝。”李世民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他再也难以自持,抱紧了新娘,倒在了床上……
大业十一年(615年),突厥始毕可汗在雁门关外屯兵数万,时刻准备突袭雁门郡。隋炀帝却想要在这时巡幸塞北,镇镇始毕可汗。待巡幸大军浩浩荡荡抵达雁门郡,隋炀帝立即遣使者前往突厥,召始毕可汗前来见驾。始毕可汗心想,来得正是时候。于是当即让使者传达:明日午时,于雁门关内相会。
天真的隋炀帝穿戴一新,将关门大开着迎接突厥军。当他明白自己受骗了时,一切已为时过晚,突厥兵已将城池团团围住。隋炀帝只得慌里慌张驰入雁门。
武功城外,太白山麓,远浦遥村,秋色正浓。一个头戴英雄簪,身穿白绸箭袖袍的青年公子,领着几个家将纵马向山林中奔驰。跑了一会儿,四下里观望,只见群山耸向天空,现出巉岩和陡坡。那青年公子勒住马叫道:
“春华秋实,那些獐、狼、鹿、兔这时正肥着呢,咱下马射猎。”
一行人找大树拴住了马匹,各擎刀弓,沿着丛林中的山道向前摸去。正走间,突然,前面树上“哗”一声跃下来一头黑墩墩的大黑熊,拦住去路,黑熊呼呼直喘,小眼睛闪着恼怒,欲扑向来人。那青年公子拦住家将,挺身向前,飞鱼袋中取弓,走兽壶内拔箭,箭搭弓上,狠命一拽,急切之间,只听“嘣”铁背弓让他生生拉断了。见对方先动了手,黑熊大怒,紧跑几步直立人形,扇面大的熊掌“呼”一声扇过去。那青年公子虎背熊腰,也不一般。他蹲身闪过,一个弓字马步,运掌向黑熊的腰部打去,一掌还一掌,黑熊措手不及,骨碌碌滚下草坡,落荒而去。
几个人定了定神,望望地上的破弓,吁出一口气。这时,身后又传来马的“咴咴”叫声。只见一个浑身短打扮的人,正慌慌张张地解马的缰绳,好一个偷马贼,青年公子一挥手,几个人以树木为掩护,悄悄地包抄过去。
偷马贼被当场抓住。此人一双蛇眼,二目有神,青须须的脸,身穿紫布箭袖袍。青年公子打量了他一番,说:“看你面目不俗,怎么干起偷马的下三流勾当?”
偷马贼挑眉竖眼,毫不在乎,反问道:“你是谁?凭什么教训老子?”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我,姓李名世民,你呢?”
“我刘弘基,曾当过右勋侍,因逃避高句丽兵役,四处躲避,穷得只好偷马换衣食。”
李世民见对方说话爽快,爱才之心油然而生,笑道:“大丈夫当建功报国,如何贪生怕死,逃避兵役?”
那刘弘基笑道:“‘勿向辽东浪死’,公子不也一样钻进深山和黑熊斗气吗!”一心想干大事业的李世民,早就有心结交天下英雄。他眼前一亮,上前抓住刘弘基的手——“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公子不嫌我是个下三流的偷马贼?”
英雄惜英雄,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视,两人哈哈大笑。中午,李世民陪刘弘基在酒馆喝了一顿酒,又为他安排了一个住处。等回到家时,已日落西山了。新婚不久的妻子正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听说丈夫遭遇了黑熊,拉断了铁背弓,她十分后怕,上上下下察看了李世民好几遍,李世民哈着酒气,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李世民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不,出去一趟,又交结了一个江湖上的好朋友。”
李世民夫妻自成婚后,互敬互爱。李世民高大魁梧,特别擅长骑马和射箭,而且他志向高远,胆识过人,不拘小节,这让长孙氏又是欢喜又是忧,她高兴的是自己终身有了依靠,担心的是乱世之中,丈夫的侠义脾气,或许会惹来祸端。她侍候丈夫喝了一盏茶,从里屋拿出一封信递给丈夫说:“爹爹从山西派快马送来一封信,说是急件,一上午都找不着你。”李世民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展开信急匆匆看起来,看着看着,他一擂桌子说:
“昏君活该!这隋朝江山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长孙氏一听,吓得急忙掩上门,问丈夫是怎么一回事,李世民说:“皇帝被围困在雁门,父亲命我从军勤王。”
“那,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乱世出英雄。乱世像怒涛汹涌的大海,只有投身入海,去遨游,去搏击,才能寻找机会,把握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
长孙氏默默无言,她转身进屋,从箱底把所藏的父亲长孙晟的弓拿出来,交给丈夫说:
“这是赤虎销金铜胎弓,我父亲射法神奇,凭着它威震边关十多年。你拿着它,好自为之,它一定能给你带来好运。”
李世民接过赤虎弓,这真是一张好弓,虎头镏金,铜胎黑背,闪着青光。他搭手拉了拉,拉了几拉才完全拉开,比以前用的那些弓好多了,他万分喜悦,兴奋地对妻子说:“这张奇弓,必助我扫平天下!”
看着丈夫的高兴劲,贤淑明达的长孙氏又适时地劝道:
“要成就一番事业,光结交江湖侠客还不行,还要有精通文史的文士相助。家兄长孙无忌在这方面可助你一臂之力。”
“好!”李世民攥紧拳头,“这次北上勤王,我们几个一起去。”
自结婚以来,李世民夫妻二人还从未分开过。明日丈夫就要远行,长孙氏心中有些不安,毕竟是去沙场血战,稍有闪失,就有性命之忧。长孙氏一边给丈夫盖上被子,一边暗自落泪。
李世民此刻的心中却是豪情万丈,涌动着一股激情,他终于可以投身军旅,将自己苦练的一身本领去报孝国家了。他双目凝视着星空,憧憬着即将来临的新生活。良久,他才发现妻子正在床边拭泪,知道是舍不得自己。
“快躺下,别担心我。”李世民边说边把妻子揽在了怀中。
“二郎,沙场无情,刀箭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长孙氏偎在丈夫宽厚的胸怀中,叮嘱着。
“我知道,我的功夫不是花拳绣腿,弯弓搭箭还没人胜过我。”
“此言谬矣。两兵相遇,胜负无常,但蛮力不是角逐的本钱,智者才能笑到最后。我是担心你的冲动。”
“我知道,”李世民抚了抚妻子额头上的一缕秀发,“我二郎的枕畔有一位每天讲习兵书阵法的老师,我早已不是只知角力的蛮勇之人了。”
长孙氏羞怯地笑了。她沉了沉,又道:“家中的一切你莫挂念,上敬婆婆、下疼兄弟是我的本分,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李世民感激地看着妻子,回道:“我知道你一向识大体,明事理,家中有你,我走的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长孙氏以为李世民还有什么吩咐的,便追问着。
“只是我会想你的。”李世民说着,搂着妻子亲吻着。
“二郎,”长孙氏的俏脸又飞上了两朵红云,她娇羞地闭上了眼,喃喃道:“我会等你回来的,明日还要早起,还是安歇吧,今晚别再孟浪了。”
“不是孟浪,是缠绵……”李世民说着,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长孙氏笑了,一边回吻着丈夫,一边自行解开了衣衫……
九月的大漠空旷、干燥,渐渐失去了蓬勃的生机。在岐州通往雁北白漫漫的官道上,大小辎重车吱吱呀呀地前进着,临时征调的勤王兵,高矮胖瘦,参差不齐,都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地走着。前面快接近雁门战区了,面对强大的突厥骑兵,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这支杂牌军的主帅、屯卫将军云定兴正立马站在一个土坡上,望着远处的狼烟,愁眉不展。勤王救驾是好事,但两军交战,失败了就有性命之忧,不是被皇帝砍头,就是死于敌军刀箭之下。云将军叹了一口气,问身边探兵校尉:“距离突厥大营还有多远?”
“回将军,最多还有一天的路程,我前哨已遭遇突厥的小股骑兵。”
云定兴沉思了一下,命令道:
“大军暂缓前进,召各军统领过来议事。”
小山坡上,前军后军等诸军校围坐在一起,就下一步行动展开热烈的讨论,有的说安营扎寨,等其他援军来了再说,有的主张派小股部队骚扰敌军,戳戳马蜂窝再说,大伙儿莫衷一是,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正在这时,一阵马挂銮铃响,一位银盔银甲的少年将领,骑着一匹银青追风马,直冲上山坡,把众统领吓了一跳,警卫们横枪拦住了他。少年将军跳下战马,大叫道:“云将军,小将李世民有妙计禀告。”
云定兴知道世民是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唐国公李渊的儿子,忙叫人放他过来,问:
“世侄有何妙计,快说!”
李世民向各位统领施了个礼,对云定兴说:
“始毕敢举兵围天子,必谓我仓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昼则旌旗数十里不绝,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大至,望风遁去。不然,彼众我寡,若悉军来战,必不能支。”云定兴一听,一拍巴掌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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