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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吉思汗建国之后,大封功臣之时,蒙力克首登榜首,被封为第一万户。
为了表示对这位老人的敬重,成吉思汗在自己的金帐之隅,特设一座,或一年,或一月,请蒙力克坐在那里共议军国大事,并且“赐汝廪给,直至子子孙孙侍奉之。”
由此可见,蒙力克在成吉思汗心目中的地位,和他对大蒙古国的供献。
蒙力克是晃豁坛部人,与成吉思汗家族本是父往子来的交情。他有七个儿子,长子豁里剌儿,次子答里伯儿,三子桑比剌兀,四子阔阔出也。五子朵里也列,六子帖比格剌,七子蒙人阿兀。其中第四子阔阔出也是个巫师,在当时蒙古人中很有点名气,为了显示他的神力,阔阔出也曾经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中裸身行走,从此名声雀起,成为一个神秘人物。
这位阔阔出也从小生得瘦弱矮小,在兄弟七人之中经常遭受欺侮,每天吃饭时,身材高大的兄弟们总是让他吃他们吃剩的。母亲伐果木见到阔阔出也只啃骨头,吃不到肉,便常常偷着留两块肉悄悄递给他。
可是身材瘦弱的阔阔出也很聪明。
有一次,阔阔出也想出一个改变现状的办法,他把一块母亲给他吃的牛心,偷偷填进一只母羊的肚子里,然后装着白日做梦一般,一觉醒来立即跪在地上,向天地拜谢道:“感谢长生天的恩惠,赐给我以神的智慧,能预知人间的过去未来,吉凶祸福。”
之后,他不停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两眼瞪得滚圆,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发出吚吚唔唔的怪声怪调。兄弟们见到阔阔出也这般情状,一个个吓得不敢吭声,等了一会之后,阔阔出也装着一副清醒的表情,向周围的兄弟们吹嘘道:“上生天派了一位身披金甲的天神,把我接到天庭之上,让我喝了圣水,吃了仙果,赋予我预卜的头脑,能够传达天意的本领。”
他的大哥豁里剌儿生性狡诈,向他问道:“能够证实你有预言的本事么?”
阔阔出也听后,立即两眼瞪得溜圆,连续伸起懒腰,打着哈欠,嘴里发出咿咿唔唔的怪声,突然之间,口中吐出一口浓痰,说道:“长生天派天神赠送一个牛心给我了,请大哥快到那只母羊肚子里取来多!”
豁里剌儿为了证实他的预言的准确与否,便把那只母羊杀了,果见羊肚子里有一块很完整的牛心。
这时,豁里剌儿正想张口吃那牛心之时,被阔阔出也大声制止道:“呔!你乃尘世庸俗之人,怎配吃那天神赏赐之物,只有我这个传达天意的帖卜腾格理,才能有资格享用呢!”
说罢,阔阔出也一步窜过去,从大哥豁里剌儿手里一把夺过那只牛心,大嚼大咽起来,在场的众人一时竟看得呆了!
他说的帖卜腾格理,其中“帖卜”在蒙语中是“通”或“透”的意思。“腾格理”是蒙语中“天”的意思。阔阔出也说自己是一位传达天意的“帖卜腾格理”,告诉人们的意思,是讲自己是“传达天意的通天使者”了。
从此以后,阔阔出也常常变换花样,像预卜牛心那样的去如法炮制出形形色色的“预卜”,久而久之,阔阔出也成了一位巫师。经过人们的传扬,把他吹嘘得神乎其神,说他拥有巨大的神奇的“权力”,预卜能力准确无误,是个真正能传达天意的帖卜腾格理,于是,阔阔出也的名字变成了“通天使者”了,人们干脆喊他“通天巫”了。
后来,阔阔出也——通天巫常大模大样地骑上带有灰白斑点的大马,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说是长生天招他去天庭谈话等,以此在草原人的中间招摇他那“通天使者”的特殊身份。
其实,当时的蒙古人一直信仰在草原上流行的萨满教,那些萨满教的巫师们,一边满口宣传着充满迷信色彩的教义,一边为人们治病。
也有少数巫师确有些医术,能够治疗一些常见的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但是,不少的巫师把驱魔赶鬼一类迷信行为用在治病当中,给草原上那些穷困的牧民们带来了极大的灾难。
成吉思汗也信奉萨满教,并把它作为支撑蒙古国家的精神支柱。他把萨满教当作一种宗教工具,利用它在蒙古人中的威望,宣称自己的统治是合法的“天意”。
早在第一次称汗前,巴阿邻氏族的萨满教巫师豁儿赤,便假借神意,大谈天命,他说:“论亲情关系,我本不该离开札木合而投靠铁木真,但是有位神人向我托梦,使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去向。”
接着,这位巫师便绘声绘色地说道:“我梦见一头草黄色的母牛,绕着札木合转来转去,一头撞向札木合的帐车,随后又向札木合撞去,折断了一角,变成了一头斜角牛,面向札木合一边扬土,一边大吼大叫道:‘还我角来!还我角来!’
“这头斜角母牛,以后的行动,你猜怎么着?”
豁儿赤转脸询问在场的铁木真,未等回答,这位巫师又比划着,对众人说道:“这头斜角母牛,驾起那辆帐车,跟在铁木真的身后,沿着大路边吼边跑,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位巫师像说书人卖关子一样看着众人,他用目光扫视一遍在场的众人,又自答道:“那意思,还不是天地相商,要令你铁木真做汗王吗?如今,那头牛已经载回来了,天神让我目睹了这件事,让我来向你通报呢!”
巫师豁儿赤绘声绘色地叙述他的梦中所见,众人听得惊奇万分,铁木真也听得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豁儿赤却向他提出交换条件,对铁木真提出要求道:“假如你真的做了汗王,用什么来报答我这个报告好消息的人呢?”
当时的铁木真未加考虑,便顺口答应道:“我真的做了汗王,就封你为万户!”
可是豁儿赤并不满足,这位巫师对当官不感兴趣,他是一个好色之徒,便又说道:“我当个万户官,有什么快活?我要在国土上挑选三十名美女,这事你能答应吗?”
铁木真听后,认为此人并无政治野心,当即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对豁儿赤有求必应,平日也是恭敬有加。
果然时过不久,乞颜蒙古国建立了,铁木真首次被拥为汗王,人们对豁儿赤的“梦牛”言论更加坚信不疑了。
这次建立大蒙古国,在开国大典的忽勒里台大会上,成吉思汗再一次被部下加上了“大汗”的称号时,阔阔出也早已看准了风向,瞧出了门道,觉得大出风头的机会不可错过,便摇身一变,以神的使者身份——通天巫的面目,郑重地对成吉思汗说道:“如今,地上称古儿汗的诸国国君都被你征服了,他们的领地也都归你统治了,因此,你应该有一个普天下万民之汗、王中王的尊号。我根据上天的旨意,传达给你吧,你的尊号就叫成吉思汗大皇帝。”
后来,在大封功臣之时,成吉思汗对通天巫却独独没有封赏,甚至连个千户都不给他。
不仅如此,成吉思汗封巴河邻氏族的兀孙老人担任萨满教巫师的首领,对老人说道:“你可以骑白马,着白衣,坐在上面主持祭礼,还可以在岁中、月中提出问题,发表议论,对国家大事发表你的看法。”
自以为有“拥立之功”的通天巫,对成吉思汗让兀孙老人当萨满教首领,而不封自己,心中深为不满。这其中有什么因素吗?
原来,分封功臣之前,成吉思汗来到母亲诃额仑的大帐之内,他向母亲问道:“母亲对分封功臣上有什么指点么?”
诃颜仑想了一下,说道:“对蒙力克的分封不要给予太多的实权,他那七个儿子,个个如狼似虎般的凶狠,不能不防啊!特别是那个通天巫,已多次扬言说,他对你有‘拥立之功’,十分狂妄。”
由于母亲的提醒,加上通天巫平日的狂妄言行,以及他的特殊身份,使成吉思汗产生了疑惧与警惕。
与那位宣扬“母牛之说”的巫师豁儿赤相比,恰好相反,成吉思汗知道此人胸无大志,所求不过万户之名和美色之欲,因此给予厚赏,以满足其欲望。
这些无疑都刺激了帖卜腾格理——通天巫及其众多的兄弟们。
一天,蒙古克长子豁里剌儿对父亲说道:“他封你第一万户,只是名义上好听,并无实权,又搞什么设座虚待,参与军机等,全是耍的花腔,只不过是虚情假义罢了!”
他的第六子帖比格剌对通天巫挖苦道:“你像个吹鼓手一样,整日绕着人家转,替人家预言,上尊号,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连一个芥菜籽大的封号也不给你,你倒底图个什么?”
通天巫本来就有气,听他的六弟这么连挖带刺地一激,更是怒火满腔,立即说道:“别急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吧,我这口气暂时先咽下,有朝一日……”
老三桑比剌兀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能怎么样?人家的护卫军就有一万人!我们无权无势,缺兵少将,再有能耐,又能有什么结果!”
老七蒙卜阿兀却说道:“恕我直言,我不赞成兄长们的意见,成吉思汗是一个十分重义气的人,这次分封别人都说好,为什么我们要有看法?以四哥为例,你即使不预言,成吉思汗不是照样要当汗王么?人家的汗王是拼杀出来的,是那些功臣领兵拼杀出来的,你有多大的功劳?”
通天巫气得二目圆睁,大声喝道:“你给我住口!你怎么能替他说话?”
老大豁里剌儿说:“老七是胳膊肘子朝外弯,替人家说话,成吉思汗为什么不封你一个万户?”
此时,蒙力克说道:“现在整个草原上的蒙古人,谁不赞颂成吉思汗?就你们几个人鸡肠狗肚,能成气候么?别在那里说狂话,干蠢事,这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你们都不如老七脑瓜子清醒哩!”
老人蒙力克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兄弟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老大豁里剌儿又说道:“从明天起,兄弟们无事别乱跑,都在家里练习武艺,成吉思汗兄弟四人,已经死了一个,我们兄弟七人,怕他什么?”
通天巫忙说道:“大哥说得对,你们练武,我在外面舆论,来个双管齐下,先干着再说。”
在兄弟七人中,只有老七蒙卜阿兀不赞成他们的做法,又劝阻道:“你们这是叛乱行为!这样下去,会给全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通天巫警告老七道:“你要不干,别妨碍我们,更不准你在外面乱说乱道,一旦说了出去,我饶不了你!”
从此,豁里剌儿真的领着几个兄弟认真练武了,而自负傲慢的通天巫,利用普通牧民的迷信心理,到处吹嘘自己,说他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企图使人们信仰他,惧怕他,来投到他的门下。
有一天,通天巫对围着他的一群人说道:“我是天神的使者,因为我的预言,他才能当上全蒙古的大汗!”
恰好这时候,成吉思汗的二弟哈撒儿从这里经过,听了之后,气愤地向通天巫问道:“你的预言有那么大的威力么?我问你:脱里王汗是你的预言打败的?太阳汗也是你的预言打败的?”
通天巫听了,不屑地说:“你是愚混之人,我不同你说。”哈撒儿又说道:“你贪天之功为已有,真是猴子不知脸瘦!下次我再听你胡说八道,我掰掉你的牙!还不快给我滚开!”
通天巫只得急急忙忙走开了,但是他仍然利用他的巫师身份,到处去宣扬自己的神奇力量,故意贬低成吉思汗的威信。
哈撒儿回去向成吉思汗报告了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大汗的注意,反而说道:“你别多管闲事!这种人不可得罪啊!”
哈撒儿不服气地说道:“他在到处吹嘘自己,说他功劳特大,若没有他的预言,你是当不了蒙古汗王的。”
成吉思汗劝他说:“这种人不可得罪他!”
说到这里,他低声对自己的弟弟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要利用他为自己树立威信,这些巫师在牧民中有一定号召力,我们要借助他的宣传,来增强内部的团结,不可打击呀!”
哈撒儿见到他的汗兄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也就有些赌气似地走了。
当天晚上,哈撒儿从自己的户帐营地回住地的途中,突然遭到了偷袭,一随从被射杀。
第二天,哈撒儿又把被袭之事向成吉思汗作了报告,他却问道:“怕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了吧?”
哈撒儿立即说道:“我只得罪了通天巫。”
成吉思汗听了,耸耸肩膀说道:“此人是不会对你暗算的,你再想想吧!”
其实,偷袭哈撒儿的“贼”,正是通天巫派人干的,只不过未能得手罢了。
自从那天当众被哈撒儿训斥之后,通天巫一直怀恨在心,便让自己的一个佣人,埋伏在哈撒儿经过的路边上,想把他射死。通天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指使自己的六弟帖比格刺借着请哈撒儿喝酒为名,想把成吉思汗的这位带刀护卫队长诳到家里,用酒灌醉之后,再狠狠治他。
早在阔亦田之战中,通天巫的六弟帖比格刺腿部中箭,幸亏哈撒儿将他救回营地。
帖比格勒向哈撒儿说道:“你曾救我一命,一直未能报答,我已备下酒菜,请到我家当面酬谢。”
哈撒儿却说道:“战场上相互营救,本属寻常之事,不需酬谢,何况我已因功受赏了。”
哈撒儿婉言拒绝了,通天巫并不死心,把兄弟们召集一起,商量整治哈撒儿的办法。
老大豁里剌儿说道:“哈撒儿是成吉思汗的同胞兄弟,此人力大无比,又是他的得力干将,若能治服这个人,对我们今后的行动,大有帮助。”
老六帖比格剌说道:“哈撒儿是神射手,弄不好反被他所害,我看,还是算了吧,捅这个马蜂窝干什么?”
哈撒儿自小饭量极大,十几岁时就能吃掉一只整羊。平日他尤喜吃肝,无论是羊肝、牛肝,甚至鸡鸭鹅肝,全是他爱吃的食物。因为肝是造血的器官,肝能补血,明目,哈撒儿气力大,视力好,十二岁那年,他随母亲去山林里采磨菇,在山坡上遇见一只豹子。
正当诃额仑惊慌失措之时,哈撒儿叉开两腿,趁那豹子跳起冲来的刹那工夫,纵身窜到豹子背上,用双腿紧紧钳住豹子的腰身,双手死死扼住豹子的颈项不放。
这时候,豹子已被哈撒儿压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喘粗气,急得不断发出“唔——,唔——”的叫声,后面长尾巴直竖竖的,像一根毛竹。
诃额仑走到近前,手拿绳子问道:“把它捆住吧?”
哈撒儿摇着头,让母亲走开,并对她说:“不用捆了!我要它立刻就死!”说罢,双手猛一用力,把豹子的颈骨夹断,那凶猛一时的豹子,头立刻垂了下来,再也不动弹了。
由于哈撒儿的视力特好,加上两臂有千钧之力,他的射箭技能特高。有一次,诃额仑便秘了,要哈撒儿为她猎一只斑鸠来,因为便秘病因起于肠道有热,斑鸠在飞禽中是清热的最佳野味了。临走时,母亲嘱咐他点头说:“最好不要把斑鸠的头弄碎了,它那脑子的药用价值更高呀!”哈撒儿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才发现斑鸠,由于斑鸠体形矫健玲珑,不易射中,很少有人能够猎到。可是,哈撒儿一箭竟然射中了两只!
原来那斑鸠虽小,“夫妻”情感却十分真挚,当母斑鸠被射中之时,那只公斑鸠一见,便拼命来救,由于它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那锋利的箭尖上,被穿透了脖颈,立刻气绝而死。
哈撒儿也像蒙古其他将领一样,有众多的妻妾,但他对第一个妻子贝拉古情有独钟。
在他十六岁那一年的春天,他从克烈部回来路经塔塔儿部境内,忽听前面人声吵杂,一片劈劈啪啪的声音传来,他到近前一看,见是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少女在打斗。
只见那少女手持一根木棍,在七八个男子中间,把棍子舞得闪电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把周围的男子一个个地打得满地乱爬乱滚。
不料此时,对方又搬来了救兵,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人手提木棍,赶了过来,把那少女紧紧围住,一齐举棍就打。
尽管那少女勇猛顽强,毫不怯战,但打了半个时辰之后,眼看她已力不能支,手中的棍子已挥动无力了。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叫,少女手中的棍子被打落了,正处在危急之时,哈撒儿一个飞跃,如天兵天将一般立在八个大汉当中,未等他们清醒过来,他便迅速把大汉们手中的棍子夺下来,扔在地上,大吼一声:“你们算什么男子汉!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侮一个女孩子,我真替你们难过!”
此时,未等八个大汉说话,从旁边窜过来一个青年人,用手指着哈撒儿骂道:“从哪里钻出来这么一个黑小子,你是狗逮老鼠——多管闲事!给我打!”
那八条大汉急忙弯腰正要捡起木棍工夫,哈撒儿身子向下一蹲,伸出右腿,向大汉们一个横扫,随着一声声地叫喊,那八个汉子全倒在地上了。
趁这工夫,哈撒儿又一个纵身,窜到那青年身边,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青年提了起来,对他说道:“你还敢欺侮人么?”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正在这时,少女的父亲走了过来,劝道:“请这位小兄弟放了他吧!”
哈撒儿把手一松,那青年便如一堆臭肉似的跌在地上,爬起来一声也不敢吭,头也不回地一蹓烟跑走了。
少女父亲把哈撒儿请回家中,方知少女名叫贝拉古,因为她在外面狩猎归来,被那青年拦着,想对她调戏,被她打了一顿。那青年乃部落长之子,便喊来亲兵围打,不料被哈撒儿撞上,贝拉古方才得救。
当晚吃饭时,少女的父亲当面提出,要把贝拉古嫁与他为妻,哈撒儿告诉老人说:“等我回去向母亲说过,再来迎娶吧!”
他夜里一觉醒来,觉得身边有一个人躺着,伸手一摸,竟是那少女贝拉古!
贝拉古十七岁,两个小青年的心渐渐靠近了,一个童男,一个处女,如鱼得水,情欢意浓,再也不愿分开了。第二天,两人双双骑上骏马,回家了,诃额仑见了,欢喜不尽,自此以后二人感情十分真挚、热烈。后来,哈撒儿共有四十多个儿子,单贝拉古一人就生了八个,夫妻二人一直是相敬如宾,情意绵绵。哈撒儿出征归来,总是先到贝拉古那里住上一夜,然后才去其余女人处。
哈撒儿生性耿直,看重信义,疾恶如仇,对人、对事不像成吉思汗那样具有策略的灵活性,因此,他常常被人误解为固执己见。当年蒙力克一家先是主动离开,以后又自己前来归顺这件事,哈撒儿就想不通。
一是自小看到蒙力克对母亲不怀好意,便产生了不满情绪;加上他对蒙力克在他们困难时离开,壮大后又归来的投机行为深为反感。为此,哈撒儿曾向成吉思汗建议道:
“蒙力克这种人,只能与之共欢乐,不能与他共患难,是个十足的投机分子,不可不防啊!”
成吉思汗说道:“那也好办,我就只与他共欢乐,不与他共患难就是了!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呀!”
哈撒儿说道:“对蒙力克这种人,我就是看不惯,不愿意与他接触,当年他对母亲的态度,难道你不清楚么?为何还那么尊重他?”
成吉思汗笑道:“你这个人,一点弯儿也不拐,哪能这样做人?你就不能学会有点灵活性么?”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得说道:“怎么就教不会你呢?你这直筒子脾气就不能变一变么?”
这最后一句话,被走进帐来的诃额仑完全听到了,她面对哈撒儿亲切地说道:“我这儿子的直筒子脾气,我就是喜欢,你别让他改了,他真是改了,就不是哈撒儿了,我倒不希望他改呢!”成吉思汗见到母亲来了,忙说道:“都像二弟这么直来直去的待人处事,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人来归顺吗?
诃额仑笑道:“正因为他改不了那秉性,所以他当不了大汗,这大汗的位子只能由你坐呀!”
成吉思汗听后,连连摇头,连声大笑道:“母亲真会说话,我这儿子还得向你老人家学习,不然,这做人的道理还没有悟透哩!”
说罢,母子三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一天,通天巫指使自己的小妾朵朵丽去勾引哈撒儿,谁知这一次云雨之欢促使朵朵丽彻底背叛了她的丈夫——通天巫。
因为她从这一次与哈撒儿的交媾中,真正体验到销魂荡魄的滋味。身材瘦小、体质虚弱的通天巫,与哈撒儿那膀阔腰圆,精力强壮的形象相比起来,朵朵丽深切感受到这差别太大了!
她觉得,与通天巫两年多的夫妻生活,抵不上自己与哈撒儿的一次欢爱。
于是,她把通天巫的阴谋,教她勾引哈撒儿的计划,全部地对这个使她感受到快活的哈撒儿倾吐出来,并对他说道:“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回去了,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哈撒儿劝道:“这不行呀!你不回去,不正中了通天巫的奸计吗?他会说我勾引他的女人,把事情闹大了,对你、对我都不好呀?”
经过哈撒儿再三劝说,朵朵丽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哪里知道,她刚走进家门,便遭到通天巫及其兄弟们的一顿痛打,并把她吊在大帐里,一边打骂,一边审问,通天巫说:“我让你去做什么的?”
“你要我去与哈撒儿睡觉呀,我不是去了嘛!为什么又对我打骂?难道你说话不算数?”
听她这么说,通天巫更加恼怒,举起马鞭,狠狠抽打朵朵丽,正打着,他的五弟朵里也列匆匆跑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点头说:“好,我们兄弟七人全去,把他拖来再说!”
说罢,通天巫扔下马鞭,对朵朵丽骂道:“等到我们把哈撒儿抓来,再一起治你们这一对奸夫和浪妇!”于是,他招呼着兄弟们一起出去了,只有老七蒙卜阿兀没有去,他一直反对通天巫等公开与成吉思汗对着干。
老六帖比格剌走到半路也回来了,因为哈撒儿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总觉得不该忘恩负义,便不顾几位兄长的警告,还是主动退了回来。
通天巫兄弟五人,突然赶到哈撒儿的大帐,只见他正在床上休息,一下子扑上去把他按住,用绳子绑了起来,又用毛巾塞住他的嘴,把他带回去,与朵朵丽吊在了一起。通天巫兄弟五人轮流用鞭子抽打,一边骂:“你胆大包天,敢勾引我的女人!”
朵朵丽听了,立即大叫嚷道:“不对!是你让我去的,你要我勾引他的!”
通天巫一听,气得暴跳如雷地说:“这个骚女人,你吃里扒外,我打死你,看你还叫,看你还敢替野男人讲理!”
兄弟五人决心把哈撒儿活活打死,老七蒙卜阿兀来了,对他的兄长们劝阻道:“你们这是无法无天的行为!即使哈撒儿勾引朵朵丽,他也不该被打死!你们这样做,将给我们全家带来灾难!”
但是,通天巫等根本不听,反说道:“不要你管!我们一定要打死他!他仗着成吉思汗的权势,勾引女人。”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人声喧嚷,眨眼之间,只见哈撒儿的妻子贝拉古手持木棍,领着一群年轻的女子,一路打进来了。
贝拉古抡起棍子见人就打,通天巫一见,忙向兄长们喊道:“赶快抄家伙!狠打这伙骚娘们!”
贝拉古领来的那一群年轻女人,有十多个是哈撒儿的小妾,其余的都是女佣人,各人手里都拿着棍子,与通天巫兄弟五人乒乒乓乓,展开了一场恶战。
贝拉古的木棍挥舞得闪电一般,通天巫本不是对手,稍一不慎,被她一棍扫在腰上,打得倒地乱滚,直喊疼痛不止。
贝拉古一步跨过去,一脚踏住通天巫的胸脯,用棍子敲着他的光头,大声喝道:“快让他们住手,不然,我就捅死你!”
这时的通天巫急急忙忙对兄弟们说道:“快,快住手吧!我……我快被踩死了!”
豁里剌儿等这才停止了打斗,站到一边去了,哈撒儿、朵朵丽被救了下来,贝拉古说道:“你们凭什么绑他?又吊、又打他?”
她说着,用力踩着通天巫的胸口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老娘不能跟你们善罢干休!告诉你们,血债必须用血债来还!”
贝拉古提着木棍,领着那群女人,扶着哈撒儿往回走,刚走不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转脸一看,见是朵朵丽赶来了。她心里一阵厌烦,气呼呼地问道:“你来做什么?你把他害得还不够么?”
朵朵丽一边哭着,一边对她说道:“是通天巫他们逼我那样做的,我早已后悔,我对不起他,不过,我已离不开他了!”
贝拉古正要举起棍来,想拦住她,让她回去,忽听哈撒儿对她说道:“她也是受害的,就让她来吧!”
快到家里,贝拉古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说:“我们先去见大汗,总不能白白地被他打一顿,就自认倒霉了!”
其实,早有人向成吉思汗报告了,他正在左右为难,对通天巫借着神的使者身份,曾经为自己大造舆论,他很感激。
而哈撒儿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处置不好,会让自己失去威信的。贝拉古等扶着哈撒儿,向大汗哭诉一番之后,不料成吉思汗却冷冷地说道:“你平日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么?今天为什么被打得这样狼狈?”
贝拉古十分不满地瞪住成吉思汗,大声道:“未曾想到身为大汗,对自己的兄弟会如此薄情薄义,我们太失望了!”说罢,转身就架着哈撒儿,气呼呼地走了。
正当通天巫兄弟五人吊打哈撒儿之时,蒙卜阿兀劝说不听以后,便去找他的父亲蒙力克,向他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老人匆匆赶来,哈撒儿已被救走了,老人发怒道:“你们这是胡闹!大汗知道了这事,能饶了你们么?”
他正对通天巫等训斥着,忽见一个佣人走了进来,在通天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位巫师兴奋得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好,太好了!我早就估计到成吉思汗也得让我三分哩!不然,我这个神的使者岂不是白当了么?”
说完,通天巫把哈撒儿向成吉思汗报告,反遭到他汗兄的奚落与挖苦的经过情形,添油加醋地叙述一遍,然后高兴地说道:“这是初战告捷,我们要好好庆贺一番!”
蒙力克说道:“你别得意了,你们对铁木真的为人太不了解,我自年轻时就与他打交道。”
通天巫不耐烦地说道:“算了罢!你跟在人家后面干了一辈子,又落个什么呀!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么?”
他的长子豁里剌儿也不满地说道:“你年纪大了,既然无力支持我们,也不要拦阻呀,俗话说:老不问少事。你就坐在家里,别再瞎操心了!”
蒙力克听了儿子的话,感到更加气愤,担心他们这样整治哈撒儿,成吉思汗怎能坐视不问,到头来必然没有好下场,又劝道:“你们对成吉思汗了解得太少,你们把他的沉默看成是软弱,这个人往往后发制人,王汗、札木合都是因为看不透他,而最终死在他的手下。”
通天巫生气地两手一挥,说道:“你别再唠叨了好不好?”然后转脸对他的兄弟们高声地叫道:“走,我们喝酒去!”
老六、老七没有参加他们的聚会,自动走开了,通天巫在酒桌上兴奋得眉飞色舞地说:“这只是先给哈撒儿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通天巫不是好惹的,等着吧,过不多久我还要治他,不过,我不需要动手了,我要让他们兄弟之间——”
话到嘴边,通天巫留下半句不说了,只是用两手比划着,意思是让成吉思汗与哈撒儿之间发生阋墙争斗。
老大豁里剌儿急忙说道:“那太好了,让他们兄弟之间相互残杀,我们可以乱中夺权,来个取而代之,太妙了!”
老三桑比剌兀说:“说起来我们的家庭血统关系并不比他们乞颜氏低下,我们兄弟七人,人多势众,你这个天神的使者既能代表天意,为什么又不可以南面称汗呢?”
老二答里伯儿激动地道:“对成吉思汗我早有看法了!他分封豁儿赤为万户,又答应他可以自选美女三十名,却连个千户都不封你,这是为什么?你代表神的意志,替他大造舆论,拥他为汗,却不让你当萨满教巫师的首领,竟封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兀孙老人为萨满头目,这能是偶然的么?我以为,成吉思汗在故意对你压制,不想让你抬头。”
通天巫立刻说道:“成吉思汗怕我出头,我偏要出头!凭我的功劳,我应当与他地位相等,平起平坐。按说,一切军国大事的决定,都应当事先与我商议和讨论,因为我是上天派来的,是神的旨意的代表,也就是说,我是帖卜腾格理——通天使者!不久之后,我要把这些话告诉他。”
豁里剌儿高兴地说:“对,应该告诉他,要他按你的话做。”
老五朵里也列问道:“成吉思汗不愿接受怎么办?他手里有一万怯薛军,他的亲信可不少呢!”
通天巫立刻说道:“为了让成吉思汗就范,听从我们的指挥,我想了一下,当前有两件事你们要做。”
他的三位兄长和五弟一齐看着通天巫,等着这位神的使者传达神的指示。
只见,通天巫煞有介事地说道:“根据上天的旨意,我们要抓紧机会除掉成吉思汗的有力臂膀他的二弟哈撒儿!根据我的估计,哈撒儿已对成吉思汗心怀不满了,他必然有所行动,我想让五弟朵里也列去察访哈撒儿的活动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老五朵里也列听了,忙表态道:“请放心罢,我明天就开始行动。”
通天巫得意地说:“好,一旦我有了哈撒儿的活动材料,也就是成吉思汗向他的同胞兄弟的开刀之日了。”
豁里剌儿等得不耐烦了,忙问道:“还有什么事?你快说出来,我和二弟、三弟也可以出面去干!”
通天巫看着三位哥哥,点点头说道:“部众百姓乃国之根本呀!没有他们的支持拥护,谁也成不了气候。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倾其所能,与成吉思汗争夺部民,让广大牧民倾向我们,追随我们,让他成吉思汗成为一个空杆司令,到那时,他只得把汗权拱手交到我的手里!”
老二答里伯儿又问道:“这事怎么去做呢?也不能主动找上门去,挨家挨户地去。”
通天巫不屑地看看这位二哥,说道:“唉!你难道不能玩个点子,耍个手腕么?比如说,可以找一些关键人喝杯酒,三杯酒一下肚,什么话不可以放?还有,在人多场合,也可以借谈心为名,把你想说的话,顺口讲给大家听嘛!”
当晚,兄弟五人一直议论到深夜方散。
第二天,通天巫的五弟朵里也列派自己的亲信也别儿朵去找他的弟弟也剌古,这也剌古在哈撒儿部下担任护卫。
也剌古来了之后,朵里也列先送给他两块银锭,然后向他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哈撒儿的情况,请你说实话,你不必担心,这里只有我和你,你的主子哈撒儿是不会知道的。”
也剌古忙问道:“凡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朵里也列立即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哈撒儿在家做什么事?有没有开会商议什么事?可向谁说什么话吗?”
也剌古忙说道:“我们的主子哈撒儿因为身上有伤,先是在床上躺着,后来他要搬家,提出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他妻子贝拉古不同意去,后来就不知怎么决定了。”
朵里也列又问道:“哈撒儿为什么要搬到领地去住?他的妻子贝拉古又为什么不愿意去?这些你听说没有?”
也剌古只得说道:“报告老爷,这些我都未听见,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也不能瞎说呀!”
朵里也列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似地忙着去向他的四哥通天巫做了报告。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通天巫大喜道:“太好了!哈撒儿能搬到他的领地里去,这等于砍掉了成吉思汗的一条臂膀!”
朵里也列不解地看着他的四哥,心里说:“你不是自称是神的使者,能传达神的意旨,可以预知未来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打探哈撒儿的情况呢?”
他正在想着,忽听他的四哥又说道:“成吉思汗的兄弟、儿子都能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住,那就更好了!对我就更有利了!”
说完之后,这位通天使者的脑海里立刻闪出一条更加阴险狡猾的计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去肆意挑拨成吉思汗与他二弟哈撒儿的关系,企图借成吉思汗之手,尽快除掉这根眼中的钉,肉中的刺——哈撒儿。
成吉思汗的家族,是大蒙古国的最高统治集团,被称为“黄金家族”。
他把天下视为自己的家产,被他分封的那些万户、千户等大小官员,都是这个黄金家族的“臣仆。”
按照蒙古人自古以来分配家产的传统,成吉思汗把大蒙古国的领土和牧民,分给自己的弟弟和儿子们,并划定了各自领有牧地范围。为了帮助弟弟和儿子们治理各自广阔的领地,成吉思汗培养和教育他们治国必备的才能,同时也加强对他们的控制,防止他们作乱与内讧,又给他们派去许多自己的亲信,去充当他们的“王傅”,既是辅佐,又能监督他们执行自己的旨意。
在分封功臣之后不久,成吉思汗就开始了分封家族,其领土以蒙古高原为主,东有兴安岭、西有阿尔泰山,南有阴山,形成自然疆界。
实际上成吉思汗是以自己直接控制的蒙古高原中部为中心,沿兴安岭一带地区分封给他的兄弟们,被叫作“东道诸王”,或称“左翼诸王”;沿阿尔泰山一带地方,分封给他的儿子们,被称为“西道诸王”,或称“右翼诸王”,成吉思汗以它们作为大蒙古国的两翼。
在东道诸王中,成吉思汗十分重视他的二弟哈撒儿,由于他身强力壮,又善于骑射,就任他为“云都赤”——带刀护卫。以后,在历次战役中,哈撒儿屡立战功,被封为四千户,比其他弟弟都多,封地在兴安岭以西,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及库伦山环绕的地区。
三弟哈赤温死后,他的嗣子阿勒赤歹自幼随成吉思汗征战,被封为两千户,其封地约在兴安岭以西,贝尔湖南方,乌里勒吉河流域。幼弟斡赤惕斤,比成吉思汗小六岁,当年与札木合联营时,札木合常说他好睡懒觉,每天早眠晚起,但是,成人后“临敌独不后人,”深受成吉思汗喜爱。
根据蒙古的惯例,长子虽然地位很高,却未必是父亲的法定继承人,特别是汗位继承,必须经过部族大会忽勒里台的选举。可是,幼子则可以继承父母的财产,诸子长大以后均须自立门户,唯有幼子婚后仍可与父母同住,守住父母的炉灶和产业。因此,斡赤惕斤与母亲诃额仑在分封时,共分得一万户,在诸弟、诸子中实力最为雄厚。他的领地在呼伦贝尔地区,直到兴安岭以东,洮儿河,嫩江流域等广大牧区。
成吉思汗的异母兄弟别勒古台,秉性敦厚,与其兄妹友爱情深,并能识大体,顾大局,因而成吉思汗常常委以重任。据说别勒古台有百妻百子,被封为一千五百户,其领地在斡难河,克鲁伦河之间的广大地区。
在西道诸王中,成吉思汗长子术赤,起先封为九千户,其封地是在阿尔泰山到鄂尔齐斯河流域,以后又逐步扩大其领地。次子察合台因沉湎酒色,被成吉思汗多次训诫,封他八千户,领地是原乃蛮部阿尔泰地区的一部份国土,以后他又向伊犁地区发展,设大帐于阿力麻里的忽牙思。
三子窝阔台起初封他五千户,领地原在乌伦古河流域,后来向额敏河、喀巴河地区发展,并于当地设立大帐。幼子拖雷,起初封五千户,按照幼子继承的惯例,拖雷将要继承成吉思汗直接领有的军队十一万多户和他直接统治的蒙古高原中部地区,因此以他的领地范围为最大。
哈撒儿在成吉思汗那里遭到冷遇之后,回到大帐觉得十分伤心,他本是一个秉性忠厚又比较内向的人,因为保卫汗兄而受到通天巫的忌恨,在被其众兄弟殴打之后,汗兄非但不同情,反而奚落,这种内外相逼,使这位正直的汉子实在接受不了!
于是,哈撒儿准备搬到库仑山下的领地去,妻子贝拉古却不赞成这种躲的办法,她说:“我们一搬走,通天巫认为我们怕他,他会更加猖狂,更会变着点子诬陷你;你汗兄对你也会产生怀疑,这会造成兄弟之间矛盾加深,有多害而无一利哩!”
可是哈撒儿坚持要走,他恼怒地说:“看样子,他对通天巫的惧怕,已超过对我的信任,我暂时回避一下,有什么不好呢?”
贝拉古知道丈夫话中的“他”,就是指他的汗兄成吉思汗,但是她仍不愿搬走,又劝道:“让我去老太后那里去一趟,看她老人家如何态度,然后再搬走吧!”
哈撒儿听后,连忙摆手说道:“千万不能去向她老人家去说,近年来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生气,一旦她生气了,轻者头晕眼花,四肢发颤,心跳加快,寝卧不安,重了的时候,立刻晕倒,头脸发青,手脚冰冷,你可不能去啊,若是让老人家有个好歹,你我全会后悔一辈子的,那就更会遭到汗兄的责怪了!”
贝拉古知道哈撒儿是个孝子,不由又说道:“那我去找孛儿帖,让她出面找大汗谈谈,总不能白受通天巫的辱打,一声不吭了?”
哈撒儿又制止道:“不必了!孛儿帖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女人,你去一说,她必然会帮我们,岂不让他们夫妻不和么?”
贝拉古只得不再说话,随着哈撒儿一起,搬到库仑山下的领地里去。
谁知哈撒儿刚一搬走,通天巫立刻得到了消息,兴奋极了他马上把兄弟们招集到一起,十分自信地说:“现在我就去成吉思汗那里,让他们兄弟相残,不出三天,管教哈撒儿人头落地!”
说完之后,通天巫立即换上那套白色的巫师礼服,骑上自己那匹带有灰色斑点的骏马,来到成吉思汗的大帐里,对他说道:“我以神的使者名义特来向陛下转达长生天的旨意:成吉思汗继续统治大蒙古国,但是,长生天也说哈撒儿将来也可以做大蒙古国的大汗。依我之见,陛下若不尽早除掉哈撒儿,任其发展下去,岂不是留下一个祸根,那将后患无穷啊!”
成吉思汗听后,犹豫地说道:“不会吧?他那么忠厚,不至于来争夺……”
通天巫又说道:“陛下可记得‘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何况这里长生天的旨意,你忘了我是代神预言的通天神者了!”
通天巫说完之后,见成吉思汗似在迟疑不定,便走上前去,进一步劝道:“陛下有所不知,我根据长生天的旨意,已经得知你的胞弟哈撒儿,为了便于进行颠覆你汗位的活动,他带着妻妾子女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了,请陛下派人去查证吧!”
成吉思汗听说之后,身子猛地震颤一下,他怎么能相信哈撒儿会不告而别呢?
在成吉思汗心目之中,这位憨厚、耿直、一向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胞弟,绝不会的。通天巫再次催促道:“大汗若不相信,派人去查问一下嘛!不过,他是你的亲兄弟,我不好多说了,只是因为这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作为神的使者,也不好不说给你知道,让你有个防备。”
通天巫说完,就出帐跨马而去,成吉思汗只得派人去看,方知哈撒儿真的搬到领地去了。
此时,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这不是心中有鬼吗?平日,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正想着,博尔术、木华黎走了进来,成吉思汗便将通天巫的话说给他们听,问道:“请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博尔术立即说道:“按说这是大汗兄弟之间的家事,我们不便多话,可是,这里有通天巫引起,又涉及到大蒙古国的江山社稷,我不能不向大汗讲讲自己的一点感受吧!”
成吉思汗听了,说道:“论交情,我们之间比亲兄弟还亲呢,有话你就直说罢!我能择善而从的。”
博尔术立即说道:“凭着通天巫的几句话,就断定哈撒儿有谋叛之心,我以为不合适呀!且不说哈撒儿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比方说,通天巫要说我和木华黎有谋叛之心,大汗陛下,不知你可听从他的预言?”
木华黎接着说:“报告大汗,对通天巫的言行不可不察呵!昨天下午,通天巫的长兄豁里剌儿跑到我的营帐前面,当着那么多的人居然扬言:‘没有通天巫的预言,成吉思汗做不成蒙古国的大汗,因此通天巫对大汗有拥立之功,以后通天巫要成为大汗的助手,与大汗平起平坐’等。”
成吉思汗听了,急忙问道:“这个豁里剌儿为什么要到你那里去胡言乱语?他与通天巫之间不可没有联系呀?”
木华黎又说道:“当时,我让人把豁里剌儿带到帐内,问他说这些话有何目的?他怏怏不睬地看着我,根本不理我,后来我警告他,不准再来这里大放厥词。后来,听侍卫们说,豁里剌儿到外面还说大话哩,认为他是通天巫的大哥,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的。”
这工夫,“四狗”之一的者勒蔑来报告:“今天上午,桑比剌儿到我的营地里,鼓动部民到他们晃豁塔部里去,并扬言他的晃豁塔部也是‘黄金家族’”。
成吉思汗急忙问道:“这桑比剌儿是谁?”
木华黎答道:“他是通天巫的三哥。”
博尔术立即说道:“这桑比剌儿与豁里剌儿是否为了一个目的,在四处活动,企图煽动部民们动乱呢?”
成吉思汗立即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他坦然一笑地看着三位亲信,对他们说道:“几条泥鳅在阴沟里也翻不起大浪来的,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各自把住阵脚,量他们也成不了大气候的。”
说完之后,成吉思汗让博尔术、木华黎各自守住左、右两军,自己带着者勒蔑一道,连夜去哈撒儿的领地——大兴安岭以西的库仑山脚下,要亲自与这位妄图篡夺汗权王位的同胞兄弟当面交谈。成吉思汗、者勒蔑带着一百多名护卫军,一路奔驰,凌晨时刻,来到哈撒儿的大帐前。
哈撒儿一见汗兄气呼呼的表情,知道大难将要来临,便也横下一心,沉着冷静地问道:“连夜驰骋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
成吉思汗目光如炬,对哈撒儿瞪着说道:“你身为中军,为什么不辞而别?”
哈撒儿冷笑道:“难道为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怒?”
成吉思汗见他态度傲慢,不由得大喝一声:“既然你知道不单是为了这点小事,那就老老实实地招了吧!”
哈撒儿愣了一下,只得问道:“要我老老实实招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成吉思汗气得大吼一声:“你在给我装糊涂!来人那!快把他捆起来,看看招不招?”几个护卫上前,把哈撒儿捆在一根帐柱上,并摘掉了他的帽子和腰带。
此时,哈撒儿的妻子贝拉古一见,知道成吉思汗连夜赶来,必有重要原因,情急之中她去找到了老太后诃额仑的两个养子曲出和科阔出,并悄悄地对二人说道:“大汗此来必有原因,可能有人从中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请你们快些赶到斡难河老营,向老太后回报,务请她老人家前来,搭救她的儿子哈撒儿。”
曲出与科阔出一直与哈撒儿在一起,深知哈撒儿的为人,听了贝拉古的吩咐,立即上马往斡难河驰去。
这边成吉思汗在严刑审问哈撒儿道:“你为何阴谋篡夺汗位?”
哈撒儿听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长时间,才以蔑视的口吻说道:“当了这些年的大汗,算是白给你当了!这些年来,我出生入死,在刀丛枪林中拼杀,你如今做了大汗,竟然说出我要谋叛!你还有一点人性么?”
成吉思汗又逼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搬到领地来?”“难道这是我谋叛的罪证吗?你还有什么证据,你快些说出来吧!”
成吉思汗听了,更加生气:“别以为你是我的亲胞弟,也别以为你过去立了大功,只要你谋叛,我绝不轻饶!”
哈撒儿冷笑道:“可能你又听了那个通天巫的鬼话,把人世间最真挚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我告诉你,你上了他的当了!”
成吉思汗正要发作,忽见贝拉古领着十几个年轻女人,身后跟随着二三十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孩、女孩,一齐来到近前,“Pu嗵”一声全都跪下了,贝拉古带头先说道:“这谋叛之事,非同一般,请大汗想一下,哈撒儿一人能谋叛吗?他的同谋者是谁?有谋叛的计划吗?”
贝拉古的质问,使成吉思汗哑口无言,便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在审问哈撒儿,你领着这些女人、孩子来做什么?”
贝拉古毫不示弱地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来说理么?”
成吉思汗越听越气,大声喊道:“这还得了?连他的女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快把这女人也绑起来!”
听说要绑贝拉古,那些跪着的女人,孩子一齐号啕大哭起来,几十人的哭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在库仑山下回应着。
成吉思汗见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又急又乱,一时也无主见了,正在着急的时候,者勒蔑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向他报告说:“老太后来了!”
原来,曲出与科阔出快马加鞭,赶回斡河老营,见到老太后大声喊道:“不好了!大汗要杀二王爷哈撒儿呢!”
诃额仑听后,不禁心头一紧,忙问道:“快说!大汗为什么事要杀二王爷?”
曲出便把贝拉古教给他的那些话儿,向老太后转述一遍,之后又催促道:“请皇太后快去!若是去迟了,二王爷的性命恐怕难以保住!”
诃额仑一听,心中急如火燎似的,骂道:“他敢!他当了大汗就忘了本了!我去,我这条老命就跟他拼了!”说着,骂着,立刻让侍卫牵来一头白骆驼,驾上车子,就吩咐抓紧赶路。
此时,天色已晚,侍卫担心路上不好走,便犹豫着,想请求次日再走。
谁知诃额仑气得大声说道:“你怕天黑路上难走,难道不怕我那儿子哈撒儿被错杀了吗?”
这时候,曲出与科阔出也过来催着侍卫们,立刻赶着白骆驼上路了。于是,他们一夜奔驰,第二天黎明时候,就来到了库仑山下。
诃额仑老远就看见哈撒儿被绑在一根帐柱上,帽子、腰带全被解下了。在距离哈撒儿不远的一片空地上,贝拉古也被绑着,跪在地上,身后还有黑鸦鸦的一群女人和孩子,也都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发出一阵阵的哭声。
此时,诃额仑看在眼里,气得血直往上涌,便一步跨下车子,往哈撒儿身边走去。
成吉思汗猛一抬头,看见母亲气势汹汹,脸色阴森可怕,三脚两步地走来,顿时备感窘迫。
他正想上前去问候母亲,谁知这位皇太后竟然把头一扭,径直走到哈撒儿面前,亲手给哈撒儿解开绑绳,又把帽子和腰带还给他。然后,她怒不可遏地盘腿往地上一坐,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胸襟,伸出一双颤抖的两手,掏出一对干瘪的乳房,使其垂于双膝之上,大声对成吉思汗等人说:
“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吃的奶!你这自吃胞衣、自断脐带的东西,你的兄弟哈撒儿有什么罪,你要骨肉相残?在你小的时候,你能吃尽我的一个乳。你的弟弟哈赤温、斡惕赤斤两个人不能吃尽一个乳,惟有哈撒儿能够吃尽两个乳,使我胸怀宽舒。为此,你铁木真有才能,有心计谋略;哈撒儿有力气,他能百射百中。由于他有力善射,曾使敌人胆寒,他为你执弓矢,讨叛捕亡,降服众敌。今天,飞鸟已尽,你就想毁掉良弓;消灭了敌人,你眼里就容不下哈撒儿了!”
成吉思汗也是一个事母至孝的人,听完母亲的斥责,带着十分惶恐不安的心情,急忙向母亲赔罪认错说:“这是我的错,我很惭愧,也很害怕,我不该惹你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请母亲原谅,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成吉思汗又羞又惧,不敢正视母亲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慌忙退走了。于是,哈撒儿被释放了,恢复了自由。
可是,成吉思汗仍对哈撒儿放心不下,他并没有因此而忘记通天巫对他说过的关于哈撒儿欲谋篡位的诽谤之词,那些话仍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纠缠着他的心。回来之后,成吉思汗一连多日陷入极度苦闷之中,恼得帐门不出,任何人不见,一个人在大帐里盘桓、踯躅……
在他看来,对通天巫的所谓“预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这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中的感受。
何况蒙古人谁不信仰萨满教?自从第一次称汗以后,便以萨满教为支撑草原牧民的精神支柱,利用它宣称自己的统治是合法的“天意”。
多年来,成吉思汗总是利用萨满教使自己成为牧民们崇拜的偶像,利用它在即位、战争或其他重要场合进行祈祷,求得天神的保佑。利用萨满教,成吉思汗成功地树立了在草原牧民中的权威与形象,加强了同一祖先的血缘意识,并以此团结号召群众,鼓舞战斗的决心与士气,终于统一了草原各部,建立了大蒙古帝国。在这过程中,萨满教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给成吉思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良好印象。
因此,对通天巫的预言不能听而不闻,对哈撒儿的处置也不能完全听命于母亲的一味偏袒与保护,而且古往今来的历史经验提醒这位大汗:后宫的女人是禁止参政的!
连续几天的思考,成吉思汗重又恢复了聪睿果断的性格与作风,立即动手做自己已经决断了的事情。于是,他背着母亲依然剥夺了哈撒儿的大部份封地及特权,原来分给哈撒儿的四千户牧民,也被剥夺得只剩下了一千四百户。哈撒儿并未介意,他的妻子贝拉古仍然咽不下这口气,又亲自跑到皇太后诃额仑那里去,把这事告诉了这位高贵的老妇人。当时,她未说什么,只是听后冷笑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贝拉古说道:“别再理论了。”
从这以后,诃额仑皇太后精神上又一次受到了打击,健康状况日益恶化了。不久,她开始卧床了,三个儿子一起来到了病床前,但是,对成吉思汗她一眼也不看他。
她让哈撒儿、斡惕赤斤坐在身边,一手拉住一个,惟独对做了大汗的成吉思汗表现出异乎寻常地冷淡,自始至终不看他一眼,也不与他说一句话儿。
通天巫陷害哈撒儿的阴谋没有完全成功,却使成吉思汗疏远了对自己十分得力的同胞兄弟哈撒儿,使哈撒儿失去了成吉思汗对他的宠信。实际上,通天巫达到了分裂皇室的目的。
很显然,成吉思汗是顺从了通天巫的意愿,向这位神的使者作了让步,因为,他惧怕得罪了这位通天使者以后,会影响自己的权力。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险恶的通天巫所拥有的“精神权力”得到了巩固,他的世俗的威望也因此而进一步提高了。
被这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通天巫,又变本加厉地借助神意,让他的兄弟们四处活动,公开扬言说:“长生天赋予通天巫至高无尚的权力,他可以代表神预言成吉思汗登上宝座,当然也可以用他的咒语使成吉思汗下台。”
他的兄弟们在广大牧民中公开宣称道:“长生天已下达了旨意,要成吉思汗在研究决定军国大事时,一定要让通天巫参加,使通天巫处在与成吉思汗同等地位。”
由于通天巫及其兄弟们的频繁活动,使一些不明真相的牧民受到了迷惑,许多原是成吉思汗的属民,纷纷跑到通天巫那里去,一时之间,通天巫的属民人数成倍地增加。
他们企图通过争夺部民来扩大权势,削弱成吉思汗的势力,由于利令昏,通天巫居然将各支贵族的操九种语言的百姓陆续收集到自己的麾下,其人数之多超过了成吉思汗的聚马处,甚至把斡惕赤斤的牧民们也骗去了。
斡惕赤斤得到消息之后,十分气愤,说道:“这通天巫怎么把我的属民收集去呢?他们全是大汗分封给我的,我得立即追回来!”
他遂派遣部下莎豁儿前去向通天巫索要。谁知通天巫竟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们的属民投奔我,说明他们不愿在你们那里了,既然来到我这里,哪有再放回去的道理?”
莎豁儿说道:“按照《大札萨》的法律规定,收留别人管辖的属民,应该受死刑,难道你忘了?”
通天巫狂妄地说道:“连成吉思汗都得听从我的指令,什么《大札萨》,它算个屁!你快给我滚!”
莎豁儿又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对大汗口出不敬的言语,还攻击《大札萨》……”
通天巫未等他说完,立即让手下人把莎豁儿捆绑起来,大声命令道:“替我狠狠打!看他还敢嘴硬么?”
莎豁儿被他们打得遍体伤痕,通天巫问道:“还敢对我说大话吗?”
莎豁儿怯于他们的威势,只得说道:“不敢说了。”
通天巫哈哈大笑道:“老子受长生天的旨意,不仅要收集你们的属民百姓,有朝一日,还要掌管汗权哩!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顶嘴,下次再碰到老子手里,非把你废了不可!”
此时,通天巫的大哥豁里剌儿过来说道:“斡惕赤斤还敢派第二个使者来吗?来一个打一个,看他敢不敢再人来了!”说罢,又指使手下人狠狠殴打莎豁儿,直到他们的父亲蒙力克来了,再三劝阻,才停下来不打了。
可是,放莎豁儿走时,将一个破马鞍子绑在他的背上,要他驭回去让斡惕赤斤看。
这是暗尔莎豁儿是斡惕赤斤的牛马或走狗,被他们打了之后赶回去的。
莎豁儿回去向主人哭诉一遍,将通天巫及其兄弟们的不敬言词复述一遍,斡惕赤斤被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喊道:“反了,反了!这通天巫如此猖狂,他居然不把《大札萨》放在眼里,连大汗的权威他们也敢藐视,真胆大包天了!”
莎豁儿又把通天巫轻视成吉思汗的话学说一遍,然后提醒道:“通天巫说了,他是长生天的使者,现在收集百姓,以后还要掌握汗权哩!”
斡惕赤斤瞪大眼睛说道:“他是想夺汗权呢?等我明天亲自去问他!”
莎豁儿立即担心地说道:“我劝四王爷最好别去冒这风险,他们已经扬言了,去一个打一个,去两个打一双!他们说得到做得到呀!”
斡惕赤斤不服气地道:“我就不信他们敢翻天不成?这蒙古草原全是成吉思汗的天下,难道他们不想活了?我谅他通天巫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时候,与莎豁儿相处得较好的宰腾儿劝道:“请四王爷息怒,切勿感情用事,不久前,二王爷哈撒儿曾被通天巫兄弟们吊打一顿,打得浑身是伤,幸亏贝拉古夫人凭着一身的好武艺,才救出了二王爷,后来,后来……”
斡惕赤斤急忙问道:“后来怎么样?说下去呀!”
宰腾儿这才又说道:“后来,二王爷去向大汗报告,反遭大汗的挖苦,这……这是真的,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呢!”
斡惕赤斤又问:“人们议论什么呀?”
宰腾儿说道:“人们都说了,连大汗对通天巫也怕哩!因为通天巫代表长生天的旨意,是天神的使者,权力无限呢!”
斡惕赤斤说道:“我不相信汗兄会惧怕通天巫,至于二王爷被打之事,是他勾引通天巫的小妾,这也难怪了,汗兄也不好为他说理呀!”
莎豁儿、宰腾儿等一班部下,不好再劝阻了,一个个退了出去。第二天上午,斡惕赤斤未带一个侍卫,只身一人前去找通天巫要人,宰腾儿等放心不下,在其后面尾随着前往,以观动静。
斡惕赤斤径直找到通天巫,说道:“昨天,我派莎豁儿来索回百姓们,你们不但不放人,还打了他,这不太好吧!”
通天巫冷笑道:“我不放人,又打了你的使者,你能怎样?还不是睁着眼看着。”
斡惕赤斤道:“这样说更不对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那《大札萨》可是大汗命令全体蒙古人共同遵守的法令,那上面明明规定……”
通天巫大声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别在我这里胡言乱语,快给我滚!不然的话,我的棍子可不是吃素的!”
斡惕赤斤又据理说道:“我来索回我的属民百姓,你无权扣留着不放,这可是大汗规定的律令呀!”
通天巫听了,哈哈大笑道:“连成吉思汗都得听从我这个天神使者的旨意,你个呆头呆脑的蠢货怎敢来向我指手划脚了,快给我滚蛋,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说罢,通天巫的兄弟们一哄而上,把斡惕赤斤团团围住,一个个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手指着他,用恶毒下流的语言骂他道:“你也撒泡尿照照你那个熊样子,敢来向我们要人?”
“你吃了豹子胆了么?你以为有了成吉思汗替你撑腰,我们就怕你了?”
他们把斡惕赤斤困在中间,推推搡搡,对他骂骂咧咧不停,通天巫用手指敲着他的头道:“你敢派人来向我讨回百姓,我是谁你知道吗?别以为你是成吉思汗的兄弟,我照样地治你!啊?你听到没有?”
通天巫说着,问着,拳头不停地砸在斡惕赤斤的头上,背上,他的兄弟们也有用脚踢他的,还有人往斡惕赤斤的脸上吐唾沫,对他不光是殴打,又肆意地进行侮辱。
这时候,斡惕赤斤只好蹲在地上,两手抱着头,任凭他的凌辱,一声不发,一动也不动。突然间,通天巫大声喊道:“别打了!让我来审问他!看他的态度怎样,若是不认错,再整治他也不迟!”
说罢,只听通天巫高声问道:“你该不该来向我要人?”
未等斡惕赤斤说话,有个人厉声喝道:“快站起来答话,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面对这些人的凌辱,斡惕赤斤真想大哭一场,以发泄胸中的怨气!斡惕赤斤正在想着,有人在他背上重重地打了一拳,催促道:“别装熊!赶快回答问话!”
斡惕赤斤只得说道:“我……我不该来……来这里要人。”
在斡惕赤斤背后有人往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差一点把他踢倒,对他说道:“就清楚些!别吞吞吐吐的,装熊样,快说,再重新说一遍!”
斡惕赤斤忍住快要流下的泪水,说道:“我不该来这里要人!”
通天巫的长兄斡里剌儿便说道:“既然你承认不该来要人,快跪下认罪吧!”
周围的人听了,也都一齐对他说:“对!快跪下认罪!快跪下!”
斡惕赤斤说道:“我这双膝,一跪天地,二跪父母,三跪大汗,怎能向你们下跪呢?”
斡里剌儿说:“你在强词夺理!通天巫是神的使者,比成吉思汗还高贵呢!你为什么不向他下跪?”
斡惕赤斤既不愿下跪,也不答话,任凭他们拳打脚踢,他就是坚持不愿下跪!
此时,斡里剌儿走过来,用手按住斡惕赤斤的两肩,要他下跪,他仍然硬挺住不答应。
猛然间,又上来两个人,连打带按地将斡惕赤斤硬压下去,逼得他匍匐在通天巫面前,算是让他服罪了。
最后,把斡惕赤斤的衣服撕得稀巴烂,又用肮脏的尿泥涂了他满脸,才放他走了,却连一个百姓也不放回。
根据成吉思汗命令施行的《大札萨》规定,无论何人,收留别人属下的部民百姓,不立即归还的,都要被叛死罪。
斡惕赤斤是成吉思汗的幼弟,名为“守灶”之人,因此成吉思汗在分配百姓时,把他和诃额仑母亲的份额分配在一起,共分给他们一万户的百姓。
当时,皇太后诃额仑还嫌给他们母子俩分得少了,但没有提出来,也就搁置下来了。
如果谁收留了斡惕赤斤的百姓,也就是收留了皇太后的百姓,按常理推断,这也得罪加一等,这可是所有蒙古人都熟知的一件事。可是,自认是天神使者的通天巫,竟肆无忌惮,不但无视大蒙古国的法令,而且根本不把成吉思汗的幼弟和皇太后放在眼里,并且公开殴打、围攻和侮辱斡惕赤斤,其气焰之嚣张、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斡惕赤斤回到自己的大帐,恼恨交加,悲愤填膺,几乎一夜未曾合眼,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决心与通天巫势不两立!
第二天清晨,斡惕赤斤就去向成吉思汗喊冤叫屈,径直撞入大汗的金帐之内。
当时,成吉思汗还没有起床,斡惕赤斤突然走进他的金帐,“Pu嗵”一声跪在大汗的床前,一五一十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并把通天巫的一些狂话与对成吉思汗的不敬之词,全都叙述一遍,说完之后放声大哭起来。
听了斡惕赤斤的叙述,成吉思汗一言不发地沉吟着,似乎被猖狂的通天巫的行为所震慑,而变得谨小慎微了!
正在这时,成吉思汗的大皇后孛儿帖挺身而起,说出了令这位大汗立刻猛醒的话语。
孛儿帖流着眼泪对成吉思汗大声说:“他们晃豁塔人究竟要干什么?那个通天巫为什么会如此放肆呢?前些时候,他们兄弟几人捏造罪名,合伙殴打哈撒儿,这次又让斡惕赤斤跪在他们面前,这是要干什么呢?如今,你这位大汗还健在,他们就任意欺侮你的弟弟们,假如以后你这大树一样的身体一旦倾倒,这些像绩麻、飞鸟一样的百姓,他们能让你那弱小的儿子们管束吗?他们对你如松如桧的弟弟们尚且如此,等我们那三、四个幼小的孩子长成后,他们能让我们做主吗?他们晃豁塔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那个通天巫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你身为大汗,为什么眼看着他们欺辱自己的弟弟而不闻不问呢?”大皇后孛儿帖一边说,一边哭,声泪俱下,气愤极了。
看到孛儿帖泪珠涟涟、啜泣不止的样子,听完她这一番言辞,成吉思汗心里感到十分震动,顿时如梦方醒,感到了萨满势力对黄金家族成员的伤害,甚至觉得他的王朝的命运正在受到威胁。成吉思汗倏然而起,两眼光束如炬,双手一挥,决定对通天巫开刀,他干脆简短地对幼弟斡惕赤斤说道:“等一会儿,通天巫就要来见我,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想听一听你的计划呢?”
未等斡惕赤斤说话,大皇后孛儿帖先说道:“干掉他!别让这个祸根再兴风作浪了!”
斡惕赤斤双拳一握,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惩治通天巫的计策,他走到成吉思汗面前,在汗兄的耳朵上轻轻地说了一会儿,成吉思汗说:“好!任凭你处置了,不过,一定要干得利索,别弄得拖泥带水的。”
无须更多的旨意,仅此一句话就足够了。
斡惕赤斤满意地依言起身,擦干了眼泪,走了出去。
他找来三位以力大而闻名的力士,向他们低声地嘱咐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专等通天巫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蒙力克老人带着他的七个儿子拜见成吉思汗,通天巫走到台案的两面,刚刚坐下,斡惕赤斤就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对他吼叫道:“昨天,你逼我跪下求饶,现在我要与你认真较量较量!”说罢,不由通天巫回话,便拖着他的衣领,向帐外走去。通天巫也不相让,反手揪着斡惕赤斤的衣领,两人搏斗在一起。
在二人仓促搏斗的过程中,通天巫的帽子坠落在炉灶边上,其父蒙力克老人若无其事地捡起了儿子的帽子,凑到嘴边用鼻子嗅了嗅,放到了怀里,对两个年轻人的争斗并未介意。此时,成吉思汗也听之任之,趁势说道:“你们别在这里斗搏,到外面去较量身力罢!”斡惕赤斤立即拖着通天巫往帐外走去。
这工夫,他事先安排在六外的三个大力士正站在外面等着通天巫出去呢!
当通天巫被斡惕赤斤一拖出帐门,三个大力士就扑上来,抓住他,通天巫正要喊时,被其中一个力士一把拽住他的颈脖,再也喊不出来了。
通天巫心知不妙,便拼死挣扎,由于两手被大力士抓住,只能用两条腿乱踢乱蹬,嘴里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
眨眼之间,通天巫已被拖到离大帐较远的一片篱笆墙边,一个大力士踩住他的两条腿,另一个大力士用脚踏着他的腰背,第三个大力士双手钳住他的脖颈,正要往后推时,忽见斡惕赤斤摆手示意,让他稍等一下。
这时候,斡惕赤斤走到通天巫眼前,用手指着他的额头,对他说道:“你装神弄鬼,抬摇撞骗,还想谋篡汗位,真是不自量力,你的死期已到,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通天巫的眼里闪出一丝乞求的目光,正要喊出声来,那位大力士已等得有些急了,稍稍用力一推,忽听“咯吱”一声,腰脊骨被折成两截,通天巫的人头与两肩已平展展地靠在自己脚后跟上,立即气绝身亡。
三个大力士按照斡惕赤斤的吩咐,将通天巫的尸体扔在东厢一大溜车群之端的一个角落。
然后,斡惕赤斤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进大帐,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道:“通天巫昨天逼着我服罪,现在我想与他比试一下,他一再推辞,还故意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真是一个把门框子的家伙,有什么可吹嘘的!”
蒙力克老人听了斡惕赤斤这么说着,已经料到自己的儿子在搏斗之中一定是死于非命了,当即老泪纵横地对成吉思汗说道:“啊,我的大汗,怎么该有这样的结果?想当年,在大地还像土块那样大,江海只有小溪一样小时,我老汉已跟随你了。”蒙力克的言下之意,是埋怨成吉思汗兄弟不讲情义,随便杀了他的儿子,这是卸磨杀驴的忘恩负义行为。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他的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们却不像其父那样顺从忍耐,立刻“哗啦”一下子站起来,拦住帐门,气势汹汹地把成吉思汗围在中间。
通天巫的大哥豁里剌儿挽袖攘肩,伸手抓住成吉思汗的衣领,大声责问道:“你耍什么阴谋手段,为什么要杀害他?”
老三桑比剌儿一手抓住成吉思汗的衣袖,一手指着他的脸质问道:“你的兄弟无故杀人,你怎么处置他?快说!”
通天巫的二哥答里伯儿却在一边揪住斡惕赤斤的衣袖,相互厮扯在一起,喊声不绝。
在双方叫嚷声中,通天巫的六弟与七弟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成吉思汗,力劝他们的兄长住手,可是,豁里剌里举拳大声嘶叫着说:“我们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正在这时候,忽听帐门口大喊一声道:“住手!看谁敢围攻大汗!”众人向门口一看,见是者勒蔑横眉立目地站在那里,一下子愣住了!趁这工夫,者勒蔑大手一挥,喝道:“全都抓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猛听“哗——”一声,从门外一下子进来十几个护卫队员,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通天巫的兄弟们一个个捆起来了。成吉思汗这才挤出众人,走出帐去,见到通天巫已经死了,立即让人把他的尸体放在一个帐篷之内,命令关好帐篷的门和天窗,并且派专人在帐篷的周围看守着。
布置完毕,成吉思汗坐上车子,去了黑森林金帐,让忽兰与古儿别速两个皇后陪着自己喝酒寻乐,直至深夜方歇。
到了第三天,成吉思汗回到老营大帐,看守通天巫尸体的卫士前来报告道:“今天凌晨,帐篷的天窗突然打开了,通天巫的尸体竟然站起来,自己从天窗里走了出去,慢慢升入空中,不见了。”
此时,萨满教巫师的首领兀孙老人来了,他向众人解释道:“通天巫身为神的使者,却不遵循长生天的旨意,他诬陷哈撒儿亲王,又殴打斡惕赤斤亲王,无稽谗谮,胡作非为,所以得不到神的佑助,长生天一怒之下,把他的性命和躯体一并收回天府去了!”
原来,成吉思汗担心通天巫死后,会有一些曾受过通天巫迷惑的牧民们为他鸣不平,而生叛乱之心,便让者勒蔑把兀孙老人接到黑森木蒋斡儿朵里,经过精心策划,才演出了这一幕“通天巫尸体登天庭”的闹剧。
那时的蒙古人,对萨满教相当迷信,因此对巫师更加崇仰与信赖,通天巫在草原牧民中的声望甚高,由于他的猝死,必然会产生一些人的猜测与非议。
成吉思汗为了防患于未然,便让当时担任萨满教巫师首领的兀孙老人出面,精心炮制出通天巫违背天意,自取灭亡的神话,来弭息蒙古百姓的疑虑,从而达到其安定内部的意图。
接着,成吉思汗让人找到了蒙力克老人,又派人把他的六个儿子押出来,亲自为通天巫的六弟帖比格剌、七弟蒙卜阿兀解去绑绳,对蒙力克说道:“你这两个儿子能顾全大局,在他们的兄长围攻本汗之时,能挺身护朕,竭力劝阻其兄长的反叛行为,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今后,我要重用他们。”
说罢,又看着蒙力克老人谴责他道:“你教子无方,岂不闻‘养不教,父之过’么?通天巫整日胡作非为,你不加劝诫,他妄想与我平起平坐,还阴谋篡夺汗位,难道你都不清楚吗?这次他触怒了长生天,把他收进了天庭,也是他的幸运了!”
蒙力克老人听了,自觉理亏,只得唯唯连声认错,又向成吉思汗请求道:“我这四个儿子无视大汗的权威,居然围攻大汗,实在是罪莫大焉,请求大汗看在我这老人的面子,能否饶他们一死,我当感恩不尽,并教育他们终生侍奉大汗。”
说罢,老人泪流满面地看着成吉思汗。
因为通天巫已被除去,成吉思汗不愿再去杀害蒙力克的这四个儿子,现在捆押他们,只不过警告他们,让他们老实服罪,不再有非份之想,断绝谋叛之心而已。看到老人的伤心表情,立即说道:“你过去对我的帮助与情义,我会终生不忘,并教育子子孙孙牢记在心的。你这四个儿子本应当让他们和札木合等谋叛的人一样处死,但我过去有言在先,答应你九罪不罚的,假如我朝令夕改,人们就会耻笑我,因此,这次我就免他们不死了!”
蒙力克老人及其儿子们立即匍匐于地,再三叩谢不杀之恩,保证永远忠于大汗,侍奉大汗了。这时候,成吉思汗又转威严为平易,把口气缓和下来,又安慰蒙力克父子几句,要他们立即放回被通天巫收集去的别人的属民百姓,然后放他们回去了。
作为一个天生的政治家,成吉思汗的手腕是十分灵活而高明的,他心中非常明白,尽管手中的汗权无限,但是,不能无谓的滥杀,特别是不能随意地处死那些一直用自己的家族有着紧密联系的人们。
现在,成吉思汗又可以表现出宽容大度了。
因为自从萨满教通天巫处死以后,晃豁塔部的气焰已被压下去,其影响已一落千丈,一蹶不振,再没有人敢像通天巫那样对成吉思汗指手划脚,横生非议了。
在这场汗权与神权的拼死斗争中,成吉思汗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从此,萨满教成为他的驯服工具,并成为他维护帝国统一的强大精神纽带。
同时,通过这场斗争的胜利,成吉思汗不仅除掉了一个极有野心的巫师,而且铲除了生于原始社会的巫师的代天之言,常常干预部落事务的制度,这是成吉思汗巩固大汗的最高权力、加强君主集权的又一个重要步骤。
维吾尔族乃回纥族的后裔,它以族名为国名,其国土东至伊州,即今新疆哈密,西至龟兹,现在新疆的库车,北至今天的准噶尔盆地的边缘,与原乃蛮部为邻,南到鄯阐(罗布泊附近)、酒泉,与吐蕃接壤。
维吾尔的国王称“亦都护”,在汉语中意为“幸福之主”,实际上应为“神圣陛下”。
由于维吾尔又被称为阿萨兰回纥,所以维吾尔国王也称阿萨兰汗王,汉语意思为“狮子王”。维吾尔人认为,他们的祖先是松树、桦树的后代,是大地和上天的儿子,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呢——
据说,维吾尔人的祖先最早兴起于斡儿寒河畔(今鄂尔浑河)。那里有一座哈剌和林山,有三十条河从那里发源,每条河的两岸都居住着不同的部族,维吾尔人则在斡儿寒河岸边形成了两支。当他们人数增多时,维吾尔人也仿效其他部落,推举一个首领,这样一直过了五百年,出现了一个神话般的领袖。
从哈剌和林山发源的三十条河流中,有一条叫作秃忽剌的河(今图拉河)和一条叫作薛灵哥的河(今色楞格河),在两河中间的土地上长出了两棵紧靠在一起的树,一棵称为忽速黑,即西伯利亚杉,形状像松树,树叶在冬天像柏叶,果实的外形和滋味都与松仁相同。
另一棵树称为脱思,即桦树。不久的一天,两树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土丘,有一束神光自天空降落在土丘上,土丘日益增大起来。大约过了九个月零十天,那土丘犹如孕妇分娩,裂开一扇门,展现出五间像营帐一样的石屋,而且每间石屋里坐着一个小男孩,每人嘴上挂着一个吸奶的管子,帐篷上则铺有一张银网。
这时候,维吾尔各部落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来观看这件奇迹,以为是上天神灵的显圣朕兆,便向他们顶礼膜拜。
微风吹到这五个孩子身上,他们很快就强壮起来,并且开始走动。又过不多久,他们便走出了石屋,被交给乳母照看。
在他们长大以后,就询问谁是他们的父母,人们便带着他们来到那两棵树前,对他们道:“它们便是你们的父母。”
五个孩子听了,像孝子对待父母一样,跪倒在树前感谢父母的生育之恩,此时,奇迹出现了,忽然两棵树说话了:“聪慧孝顺的好孩子们,希望你们常来此走动,克尽为子之道,愿你们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幸福无边,名垂千古!”
当地的维吾尔人十分珍重这五个人,称他们为“山岳巍峨的斤”,意为“君主”或“诸侯”,为他们修建了五座城。在五子中间,惟第五子品貌秀美,才智出众,胜过其他四子,而且通晓各族的语言文字,因此大家推举他为汗,号称“不古可汗”。不古可汗一直传了三十多代,到了成吉思汗时代,维吾尔人已经历了好几百年,并成为西辽国的藩属国。
这西辽国是契丹族的一支哈剌契丹在东突厥斯坦建立的一个国家,又被称为哈剌契丹或里契丹,它征服了周围的一些国家,强迫他们缴纳贡品。西辽的国王把一名“沙黑纳”派到维吾尔国,这“沙黑纳”相当于突厥语的“八思哈”,蒙古语的“达鲁花”,在汉语中是“少监”,实际上相当于维吾尔的“监国”。
这位监国平日负责征收贡赋,时间久了,就开始作威作福,对维吾尔国的亦都护和他的将官们百般凌辱,撕毁他们的荣誉面纱,对维吾尔人民进行残酷地压迫,成为维吾尔国上上下下共同憎恨的对象。
此时,维吾尔国在位的亦都护号称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年方四十又五岁,生性懦弱无能,又昏目贵好色,娶妻八人,尚嫌不足,还经常嘴里喊着“家花没有野花香”呢。
这些日子里,他多次遭到监国的训斥,说他玩弄欺骗手段,把一个已经被破了瓜的女人冒充处女送给他,在十分恼怒之后,要他把自己的女儿送去赎罪,否则,将回西辽国领兵来打维吾尔国。这位西辽国的监国名叫狄里帖迈尔,是个色中饿鬼,他平生惟一的喜好是女人。
据说,狄里帖迈尔每夜睡觉,都得伏在女人的身上才能睡着,以致没有女人他就失眠了。
半月前,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在狄里帖迈尔的再三催促下,把表弟的女儿黎德里娜送到了狄里帖迈尔的住处。两天后,狄里帖迈尔就以十分不满的语气对他说道:“你那黎德里娜早不是处女了,为什么要把她当成黄花闺女送给我?”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忙说道:“请原谅,过些日子我一定再选一个绝色美女给监国老爷送去!”
“不行!我不要你再选了,你把女儿兀儿佳思送来就可以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听了,大吃一惊道:“啊?我女儿兀儿佳思年纪太小哇,今年她才十四岁。”
未等他说完,狄里帖迈尔就说道:“太好了!我平生最欢喜小妞儿,何况兀儿佳思已经十四岁,不算小了,就尽早送来罢!”
巴尔求阿尔忒的斤被逼无奈,只得说道:“那好吧!我回去就……送给你!”
可是,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回到家里,总是不舍得把女儿兀儿佳思往火坑里送,想了一个通宵,也没有想出一个救女儿的办法,最后又只有用拖的方法,跑去向狄里帖迈尔说道:“兀儿佳思正患伤风,头疼不止,过些日子身体康复了,我再送她去。”
狄里帖迈尔一副急不可奈的样子,笑道:“伤风头疼不算病,来我这里以后,替她冲冲喜,搂住她睡一夜,发发汗,就好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满心愤怒,也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地回去了。
至于那个黎德里娜,本是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表弟克里奈克的女儿。两人本是姑生生舅养的表兄弟,相处很好,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把国内的军队交给克里奈克管理,对他这位表弟十分信任。
一天,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到表弟家有事,无意间见到了克里奈克的妻子卓西雅生得妩媚动人,看她身材窕窈,端庄秀丽,不由起了爱慕之心,回到家里仍在记挂着她的倩影。
过了几天,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让表弟克里奈克送一封信给西辽国王契麻回鲁,等他走后,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便去勾引那位表弟媳妇卓西雅了。
这是夏日的午后,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来到克里奈克家,看门人要去通报,他忙说:“别去了,这是我表弟家,我自己进去罢!”
说完,就走进院里,先到客厅一看,没有见到人,正往后院走,忽见两个女佣在扫院子,她们见到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来了,便吓得赶忙趴下叩头,他问道:“你们的卓西雅夫人哪里去了?”
两个女佣人忙回答道:“在后院花园里乘凉去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听了,就向后院走去,当他来到一排柳树下边,见到柳枝婆挲,阴凉宜人,在那落花池边的太湖石上,卓西雅正光着雪白的身子,背对外,脸朝里,坐在那里哗啦哗啦地冲凉呢!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心里怦然一动,立即隐身树后,悄悄地看着他的表弟媳妇卓西雅在那里一边乘凉,一边在洗澡。
过了好大一会儿,卓西雅又转过身来洗了一会儿,然后仔细地擦着身上的凉水,慢慢地梳理她那乌云般的头发。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一时竟看得呆了,卓西雅周身的妙处无不一一看不清清楚楚,不禁魂灵儿早已飞到云里雾里去了,如呆头鹅一般地站在那里。
卓西雅见到柳树下有人隐隐约约地探头探脑,便站起来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走近那片林子,来到巴尔术阿尔忒的斤面前,他还楞头楞脑地站在那儿哩!
卓西雅不由生气地看着他,质问道:“我在这里冲凉,你躲在这林子里干什么?”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听到卓西雅责怪他,急忙缓过神来,笑嘻嘻地说道:“好表嫂!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洗澡,敬请原谅,下次我一定改正,现在我就给你赔礼了。”说完就要跪下来,真的准备向她赔礼了。
卓西雅禁不住Pu哧一声笑道:“谁要你赔礼?你是克里奈克的表兄,我怎么变成了你的‘好表嫂?’你还是我们维吾尔人的大首领哩!”
她便伸手扶着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不让他跪下去,谁知他一把抓住卓西雅的小手说道:“不,你就是我的好表嫂,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表嫂了!”
卓西雅不觉脸颊一红,急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趁势在她手心里轻轻地用食指捏了两下。就这两下,已像电流一样传遍卓西雅的全身,她的脸更红,心跳得也更急了,顺口问道:“这大热的,你表弟又不在家,不在府里办公事,来到我们家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望表嫂么?”
“我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怎敢让大首领来看望?”
这时,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只顾两眼盯着卓西雅在看,哪管她说什么也无心听了,见她刚洗沐过后,真是光鉴照人,美得如出水芙蓉,又想到她身上的那许多妙处,忍不住血管膨胀起来,一时欲火烧得他浑身滚烫,遂说道:“好表嫂!想得我好苦哇!”
卓西雅一听,知道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对自己不怀好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说道:“你表弟不在家,你又无事,我回屋里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那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怎肯放行,急走两步,绕到她的前面,双膝一跪,两手搂住她的双腿,苦苦求道:“好表嫂!为了你,想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国家大事也无心过问了。”
“别胡说了,你表兄若是知道了你这样,他可不会轻饶你的,你……你快松手!”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不但不松手,反而直起身子,一把搂住卓西雅的细腰,哀求道:“好表嫂!你就开恩行好,答应了罢!不然,我就不松手。”
卓西雅又窘又怕,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低头一声不吭。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本是个调情的老手,见她不声不响,明知已有五分应允了,便趁热打铁地搂得更紧,并去吻她的面颊,又伸手去抚摸她的胸脯。
卓西雅顿时瘫软下来,整个身子软得轻飘飘地伏在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怀里,如绵羊一样,任凭他轻落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见火候已到,便双手一托,把卓西雅抱起来,放在那大青石板上。
这工夫,一个半推半就,一个迫不及待,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三两下把卓西雅的衣服脱个精光,又从上到下,再从下往上,又是吻,又是抚摸,把卓西雅的欲焰也点燃起来了。
只见她两眼微微眯缝着,嘴里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立刻猛地扑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亲自替她穿上衣服,又顺手揉捏她,惹得卓西雅忍俊不禁,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木已成舟了,卓西雅也只得说道:“你家里那么多女人,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是一个馋猫!”
只要有了第一次,便一发而不可收,无论对男的,或是对女的,纵然有九条牛去拉,也很难令他们回头。
第二天,两人如期相会,仍是在荷花池畔的青石板上,一番云雨之后,卓西雅已尝到了甜头,她伏在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怀里,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这露水夫妻固然甜蜜,但好景不长,明天,你表弟克里奈克回来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让你走。”
只见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诡谲地一笑,说道:“他……他不一定能………能回来了吧!”
卓西雅听了,不觉一惊,忙问道:“怎么?他怎么不能回……回来?难道……难道你对他下……下了毒手?”
“这事你……你别问!只要你满意,我就天天让你快活。”
其实,克里奈克奉他的表兄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之命,去西辽国出使,见到西辽王狄朵里拜尔之后,把书信交给他了,当即便被抓起来,说他在维吾尔族中煽动反对西辽的情绪。
克里奈克还想争辩,狄朵里拜尔伸手拿出他表兄巴尔阿尔忒的斤的书信,对他说:“这全是你们维吾尔人的首领让我办的!”
被蒙在鼓里的克里奈克,直至死到临头的时候,也不清楚自己的亲表兄,为什么要借西辽王之手来害自己的性命?
克里奈克死后,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为了能与卓西雅朝欢暮乐,干脆就住到了克里奈克的家里,两个人俨然成了一对真夫妻。
过不多久,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发现卓西雅的女儿黎德里娜的面貌更加俏丽,不由得又想移情于这个十五岁的少女身上。
一天吃饭时,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故意把母女俩灌醉,便轻而易举地把黎德里娜弄到手。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卓西雅一觉醒来,发现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不在身边了,她心里想道:“这三更半夜的,他能到什么地方去?”
于是,她披上衣服到前院后院找了一遍,不见他的影子,当她走到女儿的窗下时,突然听到屋里传出黎德里娜低低的呻吟声。
卓西雅不禁怒火满腔,心里大骂道:“你这个畜牲!怎么能欺占我们母女两代人?”
她一气之下,居然闯进屋里去,向床上一看,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仍然压在女儿黎德里娜的身上。
卓西雅顺手抓起一把扫帚,一句话也未说,就举起来打去,不偏不倚,正打在巴尔术可尔忒的斤的屁股上。
次日清晨,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装作无事一般地走了,自此,每夜都去黎德里娜屋里,卓西雅只怪当初不该失身于他,更不该引狼入室!
不久,西辽王派驻维吾尔国的监国狄里帖迈尔要巴尔术阿尔忒的斤送个少女给他,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便将黎德里娜送去了。可是,淫恶成性的狄里帖迈尔十分恼怒,埋怨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不给他处女,却送去了一个已被“破了瓜”的黎德里娜,扬言要他的女儿兀儿佳思。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拖了几天,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国相仳俚伽向他报告道:“草原大蒙古国成吉思汗派兵马五千人,前来征讨,前锋距离国都奎毕维尼伦城只有八十多里路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这怎么办?那蒙古的军队英勇无比,成吉思汗足智多谋,我的小小的维吾尔国怎敢与他对抗?”
二人正在商议之时,西辽国派来的监国狄里帖迈尔走了进来,他是来向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讨要他女儿兀儿佳思的。
于是,狄里帖迈尔一坐下便问道:“你身为维吾尔人的首领,为什么言而无信?”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急忙说道:“你这位监国老爷只知道要女人,成吉思汗的队伍快要打来了,我还哪有心思哟?”
狄里帖迈尔听了,心里也不由一惊,但立刻镇定下来,十分随便地说道:“你维吾尔人善于骑马射箭,那蒙古人有何惧哉?”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急忙说道:“我们维吾尔国一直是你们西辽的属国,现在成吉思汗的兵马快要打来了,难道你们能坐视不管不问,见死不救么?”
狄里帖迈尔立即说道:“杀鸡焉用牛刀?成吉思汗只来了五千人马,我略施小计,就可以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哪里需要我们西辽国派兵呢?”
维吾尔国相听后,忙追问道:“监国老爷说话要算数,这军中是没有戏言的,你若有退兵之策,我们全体维吾尔人将感恩不尽。”
狄里帖迈尔遂说道:“只要你把兀儿佳思送到我那儿,退兵之策我会立马告诉你们的!”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与他商议道:“请监国老爷放心,蒙古兵马被击败之后,我立即亲自送兀儿佳思去你那里。”
“那不行!你得先送兀儿佳思给我,不然,我将是一言不发,一计不出!这叫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放鹰!”
国相仳俚伽对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说道:“为了全体维吾尔人的性命着想,你就答应了吧?也许,他真的会有退兵之策的。”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又说道:“他是色迷心窍,言过其实了!”
狄里帖迈尔听后,不高兴地站起来走了,国相仳俚伽忙上去向他解释道:“请监国老爷留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明天上午我们来个一手交人,一手交计,这样好不好?”
狄里帖迈尔当即答应了,仳俚伽又对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劝了一会,终于接受这意见,第二天上午,双方都兑现了。
狄里帖迈尔高高兴兴地领着兀儿佳思回去了,仳俚伽按照狄里帖迈尔的计策,得到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同意之后,派人去山上采集菅草,并准备了牛二十头、羊五十头。
两天之后,国相仳俚伽领着三十名维吾尔人赶着吃了菅草的二十头牛、五十头羊,迎着成吉思汗的兵马走去……
公元一二○九年,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国已经建立四年了,在派兵追击蔑儿乞、乃蛮余部,消灭了脱黑脱阿之后,又赶走了太阳汗的儿子曲出律。
成吉思汗派长子术赤降服了北部林木中的狩猎部落,解除了后顾之忧。
为了征服西部的维吾尔族人,成吉思汗又派次子察合台领兵马五千人,攻打维吾尔国。
察合台初次领兵,派遣他的亲信朵朵木齐儿带领一千人马作前锋,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维吾尔国都奎毕维尼伦城杀来。在相距奎毕维尼伦城三十里处的盎格玛山下,维吾尔国相仳俚伽与察合台的前锋朵朵木齐儿相遇了。
仳俚伽主动走到朵朵木齐儿的军前,说道:“我是维吾尔国相仳俚伽,奉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国王之令,前来降附,并献上牛二十头、羊五十头,以作慰劳大军之礼,请收下。”朵朵木齐儿听了,立即派人回去向察合台报告,一边接见维吾尔国相仳俚伽,一边收下献来的牛、羊。
第二天,察合台领着大队人马赶到了盎格玛山下,听说维吾尔国已经来降服了,心中十分兴奋,立即命令宰杀维吾尔人贡献来的牛羊,以犒赏军队。
谁知全军将士吃了那牛羊肉之后,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整日不思饮食,昏昏欲睡。身为全军统帅的察合台,由于心情愉快,他吃的牛羊肉最多,中毒也最深,他倒在中军帐中,沉沉大睡,若不是嘴里还有一口气,真以为这位二王爷死了呢!
维吾尔国相仳俚伽一见,欢天喜地地回到奎毕维尼伦城里,向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报告了这情况,这位国王喜欢得合不拢嘴,忙命令道:“你立即带领一千兵马,前去盎格玛山下,把成吉思汗的儿子察合台以及他的将士们全都捆起来!”
仳俚伽国相刚走,西辽的监国狄里帖迈尔便来了,他得意扬扬地对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说:“怎么样?我略施小计,蒙古军队已全部被擒,我没有说狂话吧!不过,对那些俘虏来的蒙古将士,应该全部杀死,成吉思汗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更不敢轻意派兵来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忙说道:“我不赞成杀死那些将士。仇恨宜解不宜结,何必结怨太深?”
狄里帖迈尔不以为然地说:“成吉思汗有什么可怕的?下次再派兵来,我要他们站着来,横着回去!”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问道:“不知监国又有什么妙计?”
狄里帖迈尔笑道:“成吉思汗若是再派兵马来,我把他的军队引到死谷里去,不费一兵一卒,管教他一个个束手就擒……哈哈哈!”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忙问:“那死谷在什么地方?”
狄里帖迈尔神秘地答道:“那死谷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早在八百多年前,中原的唐朝皇帝派一员大将前来,由于不识路径,误入死谷,差一点全军覆没,幸亏遇到当地一个老人救了那位将军,才侥幸逃出来,以后唐朝皇帝不再派兵来打,只派使者前来议亲,双方关系也好了。”
这时,国相仳俚伽进来说道:“蒙古的将士们刚被绑住,他们便醒了,这几千人要关押他们,得用很大的屋子才能关得下,怎么办呢?”
狄里帖迈尔又说道:“几千人要吃要喝,还要给他们住的地方,太麻烦了,不如杀了,倒真是减少许多麻烦呢?”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又问道:“你那法术只能有效两天时间?”
狄里帖迈尔立刻笑道:“那不是什么法术,我是用菅草麻醉他们的。”
原来,这菅草的根茎里含有一种麻醉原素,吃起来又脆又甜,人与牲畜都欢喜吃它,可是,吃过以后,都会因为麻醉而昏迷不醒。这次狄里帖迈尔让牛羊饱吃了菅草的根茎,然后把那些牛羊作为礼物送给察合台的军队。
蒙古的广大将士吃了浸透着麻醉成分的牛羊肉,不到两个时辰,一个个东倒西歪,如醉汉一样昏沉地睡去,眨眼之间,如狼似虎的蒙古军队,全都变成了俘虏。
这消息很快传到成吉思汗那里,使他大吃一惊,不由得说道:“这还了得,五千将士全部被俘,我就不信维吾尔人能比王汗、太阳汗厉害?我要亲自领兵前去征讨,誓要踏平维吾尔国的都城奎毕维尼伦城!”
木华黎说道:“据说,二王爷中了维吾尔人的奸计,接受了他们的诈降,又吃了维吾尔人献给军队的慰劳品——有毒的牛、羊肉,因而中毒被俘。”
博尔术说道:“二王爷与将士们虽然被俘,量它小小的维吾尔国不敢怎么样的,请大汗放心,让我领兵前去解救二王爷回国吧!”
塔塔统阿说道:“维吾尔国相仳俚伽是一个极正派的人,据我所知,维吾尔是西辽国的属国,西辽王还派一个大臣到维吾尔担任监国,这里是不是那个监国起了作用?单单一个维吾尔国是不会,也不敢与我们大蒙古国对抗的,请大汗让我去一趟吧!我想去见见仳俚伽,争取招降他们,不知大汗意见怎样?”
成吉思汗听了,十分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能不动刀枪地招降,岂不更好?”
木华黎又说道:“塔塔统阿师傅去,固然万无一失,不过,也还得再派一支人马去,文攻武卫嘛!”
塔塔统阿立刻笑道:“那样,我的腰杆更硬,理更直、气更壮了。”
成吉思汗看了博尔术一眼,说道:“那就让右翼万户长博尔术将军领一万人马,作为塔塔统阿的坚强后盾,一旦不听从劝降,就以武力征服他们。”
博尔术接受命令之后,又问道:“对西辽国应持什么态度?是打他,还是等以后再打?”
成吉思汗说:“这次派兵是征服维吾尔国,西辽国不出兵阻止我们的行动,你就别与它发生军事冲突;一旦它要出兵阻拦,那就打它!”
第二天,博尔术与塔塔统阿带领一万人马,向维吾尔国浩浩荡荡地匆匆赶去。塔塔统阿本是维吾尔人,其父燕帖罕里是维吾尔国的重臣,国王列托阿尔坤让他担任太子阿帖尔巴夫的老师。
列托阿尔坤晚年的时候,宠爱一个妃子兰帖尔列,她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正吉武阿巴亥里夫,尽管只有十四岁,还是个顽皮的孩子。由于兰帖尔列在列托阿尔坤的耳边老是吹枕头风,这位年老的国王便想改立正吉武阿巴亥里夫,继承维吾尔王位。
他曾经为这件事多次与部下商量过,但是大臣们都反对,特别遭到原太子阿帖尔巴夫的老师燕帖罕里的反对。
可是,列托阿尔坤架不住兰帖尔列的蛊惑,终于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把原来的太子阿帖尔巴夫废掉,正式立正吉武阿巴亥里夫为太子了。
为了消除阻力,居然下令说原太子想谋反,把阿帖尔巴夫杀了。又诬陷燕帖罕里帮助阿帖尔巴夫策划谋反,把他关起来审问,不久也将他杀了。
为了斩草除根,列托阿尔坤又下令提拿燕帖罕里的独生儿子塔塔统阿。
维吾尔国的大臣仳俚伽十分同情燕帖罕里一家的不幸遭遇,便把塔塔统阿悄悄藏在自己的家里。
半年以后,国王列托阿尔坤病危了,把大臣们召到病床前,安排了后事,请他们辅佐正吉武阿巴亥里夫承继维吾尔王位,说完便死了。
正吉武阿巴亥里夫当了国王以后,由于年幼无知,那位老国王的宠妃兰帖尔列就名正言顺地代国王执政了。
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就有意派遣自己娘家的兄弟、侄子等协助她管理政事。
后来,有人向兰帖尔列偷偷报告:“燕帖罕里的儿子塔塔统阿被大臣仳俚伽藏在家里。”
兰帖尔列立即派人到仳俚伽的家中去搜查,由于仳俚伽事前已得到消息,早让塔塔统阿逃走了。
兰帖尔列查不到人,没有证据,对仳俚伽也没有办法,只得派人四处去追捕塔塔统阿。
为了活命,塔塔统阿只得白天躲起来,夜里赶路,经过长途跋涉,吃了不少苦头,终于逃出了维吾尔国,来到了乃蛮部,被太阳汗收留了。
由于他精通维吾尔文,又勤奋老实,太阳汗让他担任儿子曲出律的老师,并替他执掌大印,成了一名掌印官员。
成吉思汗灭了乃蛮部,太阳汗死了,曲出律逃跑了,他被俘虏以后,受到成吉思汗的热情欢迎,仍让他担当了掌印官。
在这之前,塔塔统阿已经知道早在两年之前,维吾尔国的大臣们,在仳俚伽为首的指挥下,发动了宫廷政变,杀死了前国王列托阿尔坤的宠妃兰帖尔列,又废了她儿子正吉武阿巴亥里夫的王位,让原太子阿帖尔巴夫的弟弟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承继了王位,成了维吾尔国王,仳俚伽已担任国相了。
塔塔统阿一路回忆着往事,想着怎样劝说仳俚伽,让他帮助自己去说服国王,尽快降服成吉思汗,不知不觉,便随着大军,进入了维吾尔国境以内了。
从小生长在维吾尔国土地上的塔塔统阿,知道与盎格玛山齐谷的鲁不亦惕山下,有一块死亡山谷,那里寸草不生,树木不活,鸟儿不敢落,野兽不愿去,人若走进那片谷地,立即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不久便会倒下,死去了。
在距离盎格玛山二十余里的一个小山坡上,塔塔统阿建议博尔术把军队驻扎下来,他自己带了十名侍卫,从鲁不亦惕山脚下绕过死亡谷地,向维吾尔都城奎毕维尼伦城驰去。
来到都城,塔塔统阿担心凭借大蒙古国的使者身份会招来麻烦,便灵机一动,仅以国相仳俚伽老朋友的面目出现,请求通报说:“故人塔塔统阿求见!”
国相一听说塔塔统阿回来了,急急忙忙走出来,热情地拥抱在一起,拉着他问道:“这些年音讯全无,未曾想到你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啊!”
当他得知塔塔统阿在成吉思汗麾下任事时,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便对他说道:“你不说我也清楚了,你是来替成吉思汗当说客的。”
塔塔统阿立刻说道:“不过,我是维吾尔人,我不能不为维吾尔人着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维吾尔人将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
仳俚伽却说道:“成吉思汗的儿子及其五千将士全在我们手里,我们还有西辽国的支持,不怕成吉思汗再派兵马来!”
塔塔统阿向他详细讲述了成吉思汗的为人情况,介绍了这位大汗统一蒙古的经过,尤其是成吉思汗伟大、坚强、慷慨好义、爱惜人才的种种高尚的人品,使仳俚伽深受感动,他说:
“这事不能我一人说了算,要与国王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商议后,他同意了,才能定。”
塔塔统阿忙说道:“他虽是国王,还不是听你的,当初没有你的支持,他怎能当上国王?”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现在毕竟是国王,一旦他不答应,还有些不好办哩!”
“还有西辽国派来一个监国呢!你该不会去与他商量吧?”
仳俚伽听了,忙笑道:“别开玩笑了,这事怎能与他商量?他若知道你来替成吉思汗劝降,立刻就会来杀你了,我能出卖老朋友吗?”
说完,仳俚伽便去向国王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报告,经过仳俚伽再三劝说,国王只得对他说:“是你,把我推上维吾尔国王的宝座;今后,只要你积极支持我,让我永远坐在国王的宝座上面,我全听你的,一切由你安排吧!”
于是,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接受了国相仳俚伽的建议,决定借助蒙古的力量,乘机摆脱西辽国的控制,不再充当那屈辱的属国地位。仳俚伽领着一支兵马,把西辽国派来的监国狄里帖迈尔的住处团团包围起来,可是,他把大门关得严严的,妄想负隅顽抗。
仳俚伽派人向他喊话道:“狄里帖迈尔主动出来投降,可以不杀你。”
士兵们喊了一会儿,见狄里帖迈尔置之不理,便冲进去了。狄里帖迈尔躲到楼上,被士兵们搜了出来,砍了他的脑袋,仳俚伽命令士兵放火烧了那座房子,又把狄里帖迈尔的尸体扔进火里。接着,仳俚伽又派人把察合台与那五千蒙古将士全部放了出来,亲自将二王爷察合台请到自己的家里,让他与塔塔统阿见面。经过国王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同意之后,仳俚伽把兀儿佳思从烈火中救出来,送给察合台了。
这位二王爷大难不死,又得佳丽,心中十分高兴,他非常高兴地对塔塔统阿说道:“你们维吾尔族的女人确实长得美貌,头上的辫子为什么那么多呢?”
塔塔统阿告诉他说:“我们维吾尔族的少女头上的辫子数,就是她自己的岁数;每个维吾尔族少女,自一岁起,每年增一岁,就多结一根辫子。”
察合台听了,哈哈大笑道:“若是有个维吾尔少女不结婚,她的辫子将有无数结了,也太多了呀!”
塔塔统阿也笑道:“我们维吾尔少女不仅长相俊美,风姿俏丽,而且活泼多情,能歌善舞,哪有不结婚的?”
察合台很有同感地说:“请师傅帮忙,为我多选几位少女来,我确实被这些维吾尔女人迷住了!”
维吾尔国王在国相仳俚伽的劝说下,公开宣告了与西辽国的决裂。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归顺,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国王立即派出使者,去觐见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非常高兴,十分赞许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举动,对使者优礼相待。事后,成吉思汗也派出使者对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进行慰劳,并下诏敕说:“如果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真诚地为我们效忠,可让他亲自从他的财产和帑藏中拿出一些东西来进贡。”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接敕书后,立刻去打开金库的门,取出一些自以为很适当的财物,便亲自动身来向成吉思汗进送贡品。
公元一二一一年的春天,维吾尔国王留下国相仳俚伽在国内主持政务,自己领着一支送贡品的队伍,到克鲁伦河的大翰儿朵里去朝见成吉思汗。
当送贡品的队伍到达盎格玛山以东啃特儿山口之时,忽听一阵角号鸣响,接着鼓声、锣声一齐响了起来,随后在山口两边的山坡上突然窜下来数千士兵,高声呐喊着冲了过来。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吓得一步也不能走了,顿时被五花大绑起来,送贡品的士兵全被杀死了,他抖抖索索地问道:“你……你们,是什……什么人?”
“我们是西辽王派来的队伍……走!到我们的西辽王面前说去!”原来,维吾尔国王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让国相仳俚伽杀死西辽王派来的监国狄里帖迈尔之后,西辽王狄朵里拜尔非常气愤,立即要发兵攻打维吾尔国,被军师劝住,决计把那个维吾尔王子捉来。
就这样,古且昂也克派出一支人马,把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进贡队伍全部截获了。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被押到了西辽王狄朵里拜尔面前,吓得不敢抬头,被问道:“你为什么忘恩负义,背叛我西辽国?”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一听到“忘恩负义”四个字,立刻气愤起来,不再害怕了,并问道:“我不知道你们西辽国给过我们维吾尔人什么恩?什么义?我为什么不可以投靠成吉思汗?”
狄朵里拜尔出乎意料地说道:“嗬!你倒有理了?你们维吾尔原是我们属国,为什么要去投靠蒙古?”
“原因很简单,你们西辽国对我们不好,成吉思汗是一个伟大的君主,我们情愿去做蒙古国的属国。”
“胡说!我们西辽国特别派了一个人到你们维吾尔担任监国,帮助你们管理政务,有什么不好?”
巴尔术阿尔忒的斤听了,生气地说:“算了吧!就是你们的那个监国,在我们那里作威作福,对我们的官员百般凌辱,对维吾尔人任意敲诈勒索,干尽了坏事,我们实在受不了他的欺压,才不得不投靠成吉思汗。”
狄朵里拜尔说道:“难道你归附了成吉思汗,蒙古人会对你们有多好么?”
这时候,西辽国的军师古且昂也克来了,走到狄朵里拜尔身边,悄悄对他说:“依我之见,不如放他回去吧!”
“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了。”
“他既投降了蒙古,如果杀了他,不仅得罪了维吾尔人,也会得罪成吉思汗的。”
西辽王狄朵里拜尔却说道:“成吉思汗又能把我怎样?我们堂堂的西辽国,能怕他们蒙古人么?”
古且昂也克劝道:“他们的贡品被我们劫了,送贡品的人也被杀了,留下他没有大用,杀了他,只会遭麻烦,还是放了他吧。”狄朵里拜尔只得说道:“好吧!我也不杀你了,你投靠成吉思汗以后,不要挑动蒙古人来打我们西辽国,否则,我饶不了你的。”说罢,就让古且昂也克带他出去了。
可是,进了半个时辰工夫,古且昂也克又十分懊恼地来向国王报告道:“我给他一匹马,让他骑上回维吾尔国去,谁知道他刚骑到马上,被狄里帖迈尔的儿子胡剌也帖尔一箭射中面门,当即栽下马来,死了。”
狄朵里拜尔幸灾乐祸地说:“胡剌也帖尔射死杀他父亲的仇人,也是应该的,一报还一报嘛!”
古且昂也克说道:“狄里帖迈尔在维吾尔人中做尽了坏事,最后死在维吾尔人刀下,才是应该的。我只担心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死后,会给西辽国带来了战争,那成吉思汗可不是好惹的,他比当年的太阳汗不知厉害多少倍哩!”
狄朵里拜尔立刻对他的军师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派个人到维吾尔国去,向他们的国相仳俚伽解释一下吧,说明我们无意劫夺了他们的贡品,后来巴尔术阿尔忒的斤是自己不慎摔下马来,跌在石头上,死了。”
古且昂也克只得说道:“也只好这样做了,我现在就派人去!”
后来,维吾尔国相仳俚伽听了西辽国的使者这么说,虽然心知肚明,也无可奈何,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召集维吾尔大臣们议论之后,让巴尔术阿尔忒的斤的长子底斯留朵木承袭父位,当了维吾尔国的国王,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公元一二一二年的春天,底斯留朵木又带着丰盛的礼物,用三千人马护送这支进贡的队伍,前往克鲁伦河成吉思汗的行宫——大斡儿朵,去朝见成吉思汗,向这位至尊高尚的蒙古大汗表示屈服,并进献了表示归顺的礼物。
这位年轻的维吾尔国王底斯留朵木见了成吉思汗之后,拜奏道:“若蒙大汗垂青,顾念臣下不远千里而来,若能予抬举的话,请赐给我以红袍金带,让我做大汗四子以外的第五子罢!我将更加顺从,更加为大汗竭诚效忠。”
成吉思汗听后,被底斯留朵木的忠心所感动,当即答应收他做自己的第五子,并决定把自己的女儿阿勒阿勒坛嫁给他。
阿勒阿勒坛嫁给维吾尔国年轻的王子底斯留朵木以后,被人们称为“也立安敦”,深受维吾尔人的爱戴与尊崇。从此,维吾尔国王底斯留朵木也成为蒙古国的贵戚,维吾尔与大蒙古国的关系日益密切,所谓“宠异冠于诸国”。
败降了维吾尔国之后,成吉思汗十分高兴,他对部下说道:“维吾尔国是西辽国的右手,我们征服了它,就等于砍掉了西辽国的一只右手;现在,西辽国还有一个左手,那就是原乃蛮部的西邻,维吾尔国北面的哈剌鲁国,若能把它也收降了,就等于砍下了西辽国的左手了。”
木华黎接着说道:“再把哈剌鲁征服了,我们大蒙古国的西部后方就安定了,再南下中原,将无后顾之忧了。”
四狗之一的忽必来说道:“请大汗派我领兵前去征服哈剌鲁吧!”
成吉思汗高兴地说道:“你能领兵前去,我就放心了。”
他答应了忽必来的请求,让他带领一万兵马,前往哈剌鲁国征讨。
哈剌鲁国,本为西突厥的一部。据历史记载,哈剌鲁与维吾尔具有同一的族源关系,当他们的祖先乌古思放弃佛教,改信伊斯兰教时,内部发生了战争。对那些归附于他,并成为他们协助者的人,乌古思便赐以维吾尔之名。
而当乌古思在一次战争中,从战场返回老营时,在途中到了一座大山下,那时下了一场大雪;有几个家族因为雪地所阻,落在了队伍的后面;以后,乌古思便给这几个家族起名为哈剌鲁,意为“有雪者、雪人”,后来的哈刺鲁诸部,全都出自于这些人。在西辽国的武力征服下,哈剌鲁与维吾尔一样,成为西辽国的附属国。
哈剌鲁的版图,包括阿尔泰山以西,伊黎西北,巴尔喀什湖东南一带,主要包括三座城:它们是“海押立”、“阿力麻里”、“不剌城”。
在成吉思汗兴起之前,哈剌鲁有两个国王,分别驻在海押立和麻立里城。
驻在海押立城的哈剌鲁首领称为阿儿思兰汗,这是一个世袭的称号,西辽国的古儿汗派了一个名叫沙木朵儿的人,到海押立城担任监国,此人好事不干一件,坏事做绝了。
这个沙木朵儿任监国期间,不准阿儿思兰汗组织军队,只让他建立一支不足百人的侍卫队,在哈剌鲁做威做福,如太上皇一般。他向哈剌鲁征收的贡品十分奇特,每年要阿儿思兰汗交给西辽国晾干的牛马驴肾各一千根,他自己一日三餐吃鸡脑子和鸭鹅的翅与掌,其他肉食一概不吃。
在哈剌鲁沙木朵儿还规定了一条不成文的法令,所有哈剌鲁人结婚时,新娘子的初夜权都属于他,谁若不听,事后必遭惩罚——对新婚男女施以“腐刑”。
这种刑法,指的是阉割男女的生殖器,而断绝男性生殖器,又叫做“宫”,施之于女性的,则叫作“幽闭”。
可见这种做法既野蛮,又残无人道,常常激起哈剌鲁人的群起反对。有一次,数十名妇女串通一气,拥入沙木朵儿的住处,将他绳捆索绑,扒掉全身的衣服,挖去他的双眼,割下他的生殖器,然后把这位监国吊在竖起的一根木杆上,活活地吊死了。
迫使古儿汗不得不废除了那项不成文的法令——初夜权,后来的监国也不得不收敛了他的残暴行为。阿儿思兰汗死后,他的儿子承继了哈剌鲁王,称为马木笃汗,对新派来的监国胡台底儿极端不满。
公元一二一一年春天,马木笃汗听说维吾尔人杀死了西辽国的监国,降服了蒙古国,便也像维吾尔人那样,亲自带领侍卫队,把那可恶的监国胡台底儿杀死,号召哈剌鲁人团结起来,立即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准备与西辽国对抗。在这同时,马木笃汗又派人去迎接蒙古军队的到来,把忽必来请到海押立城里,热情犒赏成吉思汗的兵马。
不久,西辽国王狄朵里拜尔死了,他的儿子古儿汗接了王位,比他父亲狄朵里拜尔更加阴险与残忍,他见哈剌鲁投降了蒙古,居然派国相古且昂也克领一万兵马,前来攻打哈剌鲁。
在这一年的秋季,忽必来把兵马埋伏在伊犁河东岸的密林中,等西辽兵马在古且昂也克的指挥下,刚渡过伊犁河,立阵未稳之时,忽必来突然命令军队发起进攻。
当时,蒙古军队从高高的河岸上,向积聚在伊犁河边的西辽兵马猛地冲了过去,真是势如破竹那样,古且昂也克料难抵敌,慌忙命令退军。这一退,更加混乱,西辽的兵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想从河里逃命,又被水淹死了许多,古且昂也克若不是先过了河,也难逃活命。伊犁河边这一仗,西辽国一万军队,只逃回去不足两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忽必来指挥兵马清扫战场时,虏得马匹五千,各种兵器与盔甲不计其数。
几天后,马木笃汗随着忽必来一起,去觐见成吉思汗,带了许多礼物贡品,表示臣服。
成吉思汗也非常满意,把长子术赤的女儿脱烈公主嫁给马木笃汗为妻,哈剌鲁从此便降服了成吉思汗,成为蒙古的属国。
为了与西辽国对抗,成吉思汗派人到哈剌鲁去,帮助马木笃汗组建军队,并对他说:“你的哈剌鲁虽是小国,也应有自己的军队,不能事事依靠别人,要自尊自重,不能自惭形秽。西辽国虽大,也不值得怕它,只要团结全体百姓,西辽国也可以打败的。”
马木笃汗问道:“请大汗也为我们派个监国罢?”
成吉思汗答道:“我一向不赞成这种做法,这是轻视、欺压属国的不良手段,不值得效法。”
后来,哈剌鲁国的马木笃汗回去之后,也组建了军队,成为大蒙古国对抗西辽国的前哨阵地,与维吾尔国一左一右,反过来成为成吉思汗对付西辽国的两个拳头。
从此,西辽国对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国,再也不敢轻视了。哈剌鲁的另一个首领,他的名字叫作斡匝儿,他的治所是阿力麻里城国相叫葛云飞,二人均对成吉思汗表示了归属之意。
公元一二一一年,在成吉思汗的邀请下,斡匝儿领着一支庞大的进贡队伍,去朝见成吉思汗,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来到了蒙古。成吉思汗见到那进贡的礼单上写道:马六十匹,牛八十头,羊二百头,骆驼四十头,毡毯一百条,帐布二千尺,花布八十疋。
见到这么多的贡品,成吉思汗非常满意,立刻吩咐杀牛宰马,大摆宴席,热情招待哈剌鲁的这位国王。在酒宴席上,成吉思汗答应把术赤的女儿龙梳梳公主嫁给斡匝儿的儿子昔格纳黑的斤为妻,双方结成了姻亲。
两年后,曲出律篡夺了西辽国的王位,对斡匝儿的阿力麻里城屡次派兵骚扰。国相葛云飞把兵马埋伏在阿力麻里城外的秃盖里山下的林子里,当曲出律的兵马经过时,突然被包围起来。双方苦苦拚杀了一天一夜,曲出律在身负重伤之后,终于突围逃了回去,他的兵马损失大半,从此,再也不敢来攻打阿力麻里城了。一年后的一天,斡匝儿出外打猎,因为毫无戒备,终于在猎场上被曲出律的士兵捕获了。
曲出律命令部下用铁链子拴住斡匝儿,将他带到阿力麻里城前,企图让他叫开城门,好占领这座城市。
国相葛云飞站在城头上,听到斡匝儿喊道:“千万不可打开城门,不能中他的奸计!”
曲出律一怒之下,当场杀死了这位阿力麻里城的国王,命令他的士兵猛烈攻城。
由于城里的军民奋起反抗,连续攻打三天,也没有打下来,突然,传来了蒙古军队前来支援的消息,曲出律的军队听到之后,犹如惊弓之鸟,急忙撤军,逃回西辽去了。
国相葛云飞又辅佐斡匝儿的儿子昔格纳里的斤继承了王位,受到成吉思汗的特别恩宠,一直与蒙古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西夏国,源流甚远,其始祖名叫拓跋思恭,乃北方党项部的后裔。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时,由于拓跋思恭带领兵马,前来帮助镇压起义队伍,立下了大功,被唐朝皇帝封为“夏国公”,又赐姓“李”,也称夏州,就在蒙古的南境。
到宋太祖赵匡胤时,党项首领李继迁叛宋降辽,此后又利用宋辽矛盾,谋求独立发展。
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先后开拓疆土,达到凉、甘、肃、瓜、沙等州,于公元一〇三八年称帝,始定国号为“大夏”。因为它的位置是在华夏中原的偏西方,故又名“西夏”。
西夏的首都在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当时国力强盛,有雄兵五十万,屡次攻掠宋朝的边境地区,长年发生战争。
金朝兴起以后,西夏国势日渐衰弱,而且内部争权夺利,上层人物奢侈腐化,国力更弱。
当李仁孝嗣位时,奸臣擅权,坏人当道,国势岌岌可危,幸亏金世宗发兵扶助,削平了乱世,西夏才避免了亡国灭种,但从此以后,西夏也就长期地沦为金国的属国了。
李仁孝死后,其子纯祐接位,就是夏桓宗,当时西夏建国已经快有二百年的历史了。
随着封建经济,文化的发展,统治阶级生活日益腐化,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十分激烈。
同时,西夏作为一个小国,长期处于辽与北宋、金与南宋等大国之间,在夹缝中生活,巧妙地使用降服和对抗的方针,有时联辽抗宋,有时联金抗宋,但有时又对周围的强国同时表示降服。这时候,成吉思汗的蒙国已经兴起,对蒙古政权应持何种态度呢?在西夏内部没有统一的认识,以国相唐行章为首的大臣们主张联蒙抗金,另一派以桓宗的堂弟李安全为首皇亲国戚的,则坚持联金攻蒙,两派策划激烈,斗争相持不下。
先前夏桓宗父亲夏仁宗在位时,宠爱后妃罗欣欣,此女十四岁入宫,生得风流俏丽,聪慧异常,遇事善用心计。
夏仁宗乾佑十五年,由仁宗弟李仁莆引荐入宫,因为年轻貌美,仁宗一见,大为宠幸。
于是后宫里数千名宫妃中,李仁孝自得罗欣欣之后,把她们全视为粪土,罗欣欣被封为桂妃。
因为罗欣欣性喜桂花,在她住的地方,只要有一席之地,都被她种上桂花,真是遍地桂花树,芳香处处闻。
夏仁宗为迎合她的心意,在她住的地方,命工匠新建了一个亭子,亲自题名为“桂亭”。
在桂花开放的时候,罗欣欣常常伴着桂花到深夜,还徘徊在花下而不忍离去。
这段时间,西夏国事安定,与周边国家未发生战事,仁宗皇帝多次召集子侄们来宫中嬉戏玩乐,每次子侄们宴饮时,皇帝要桂妃参与。
一日,仁宗分西瓜时,让桂妃一一赐予诸位兄弟。等到她走到成王李安全身边时,成王偷偷地用脚踩踏桂妃的鞋子。送完西瓜,桂妃当即退回自己的卧室去了。仁宗再三召请她出来,桂妃回答说:“鞋上珠子脱落,等缝好了就来。”
又过了很久,仁宗亲自去请,桂妃用手牵着衣裳迎接皇上,推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未能奉召,终于没有去。
这成王李安全,是皇帝的堂弟李仁莆的儿子,自小聪明玩劣,尚武爱斗,与太子李纯祐常在一起狩猎、赛马,有时进宫后背着皇帝与宫女们偷情取乐。
一天,仁宗皇帝正搂着桂妃取乐,忽然发现她胸脯上两乳之间长着一颗豆粒大的黑痣,上面生了一根很长的红色汗毛,他伸手一量,足有一尺半长,不由得又惊又奇,顺口问道:“这黑痣生得不凡,上面的毛却是红色,又这么长,真是凤毛麟角,少见少见!”
桂妃向皇上说道:“我这黑痣长的是红毛,但我妹妹这地方生的却是一颗红痣,那上面居然长出一根白毛,你说怪不怪?”
李仁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你把你妹妹请进宫来吧。”
“不久前妹妹已经嫁给你的堂侄李安全了!”
“啊!她……已嫁人了,是嫁给了他!”
李仁孝听后,有些失望地叹息道:“为什么要嫁给他人?一起来宫里多好?”
桂妃听了,已领会皇帝的意思了,便说道:“皇上别难过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真想见我妹妹,让她明天来宫里好了!”
李仁孝却为难地说:“不过,她现在是李安全的妻子,是我的侄媳妇,我与她……见面,可要避……嫌呀!”
罗欣欣立刻出主意道:“皇上别担心,这事只要你如此如此……”
李仁孝听了之后,上前搂住桂妃说道:“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事成之后,我定当重谢;不过,这事可千万别让他人知道啊!”
罗欣欣将杨柳腰儿一扭,对皇上问道:“先说说看,你要如何重谢我?”
仁宗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道:“你要吃什么,穿什么,戴什么,我全都依你,这可行了吧?”
罗欣欣把嘴一撇,腰儿又一扭,不屑地说:“我才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呢!”
仁宗又对她说道:“你要到哪里去玩,我都陪你去。”
罗欣欣更加不屑一顾地打断皇上的话,说道:“我哪里也不想去玩,只要住在这宫里!”仁宗听了,急忙走过去,对她说:“我实在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就自己说罢,反正你提出来,我都答应你,满足你,这可行了吧?再别跟我打哑谜了!”
罗欣欣看着皇上,紧盯着问道:“君口无戏言啊!这话可是皇上亲口说的,我一旦提出来,你不答应可不行!”
仁宗等急了,忙答应道:“我几时骗过你?说罢,我一定满足你的。”
罗欣欣不马上说,却又一头扑进皇帝的怀里,伸手拉住皇帝的双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娇声浪语的腔调说:“我要你答应我,如今,皇后已……已老了,又在病着,我想等她死后,请皇上一定封我做……做皇后!”
“那……好吧!到时候,这事再定。”
罗欣欣立刻不高兴了,又追问道:“你刚才已经答应过了,怎么又说话‘到时候再……再定’呢?难道你真的在哄我?”
仁宗见她真的生气了,急忙松口道:“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因为这是……大事!只能到时候再……再定嘛!”
……
第二天,由罗欣欣出面邀请,她的妹妹罗向荣真的来到宫里。并被姐姐骗上了仁宗的床。后来,夏仁宗把罗向荣留在宫里过了半个多月,才放她回去,恼得成王李安全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
“这老不死的!我绝不能与你善罢干休!我要让你吃一碟子还一碗!”
不久,宫里传出皇后病死的消息,接着夏仁宗便真的封罗欣欣为皇后了。
原来,罗欣欣见皇上把妹妹罗向荣留在宫里,整日与她亲亲热热,竟把自己撂在一边了,心里顿起了醋意,便狠狠地说道:“你能拢住我的男人,我也去勾引你的男人!”
何况罗欣欣还记忆犹新,成王当年曾对自己早有意了,那次宴饮时不是踩过我的脚么?
于是,她派了一个心腹把李安全喊进宫里,成王本是好色之徒,一见罗欣欣忙说道:“桂妃诏我来,有何事吩咐?”
罗欣欣立刻对他说:“我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如今皇上不像皇上,大天白日搂住侄儿媳妇睡,我们这些宫妃整年整月地守活寡,还为皇帝守何贞节?”
说罢,便拿出生平伎俩,来个浅挑微逗,眉去眼来,惹得那渔色成性的成王顿时燃起了欲火,遂顺口说道:“桂妃若不嫌弃,我情愿替你消烦解闷,与你一起,共度良宵!”
成王毕竟年轻力壮,罗欣欣经历了一夜的欢爱之后,再也不让成王下床了。
不久,成王弄来了毒药,与罗桂妃一起,派心腹毒死了皇后,仁宗迫不得已地封罗欣欣为皇后了。
半年后,夏仁宗李仁孝突然死了,太子李纯祐承继了王位,即夏桓宗,年号“天庆”。
这位桓宗皇帝为人忠厚老实,虽有富民强国的良好愿望,却没有得力的股肱亲信去协助他,只能是空有一腔抱负了。
一天上朝时,国相唐行章向皇上建议道:“如今,成吉思汗已统一了蒙古,国力强大,兵马众多,为长远计,不如派使者去蒙古,争取与成吉思汗结成联盟,共同对付金国。”
成王李安全听后,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蒙古乃游牧民族,整日带着帐幕,东游西走,飘忽不定,怎能与他们联合?我们是农业区域,长年不动,还是投靠金朝合适吧!”
唐行章又说道:“成王有所不知,金国这些年来‘不治戒备,俗日侈肆,亡可立待’,还哪有力量照顾我们?一旦成吉思汗派兵来袭,我们无力抗敌,金国又不能来援,岂不危险么?”
李安全不耐烦地说道:“你别把金国看瘪了,何况我们西夏与金朝也是历朝历代的世交了!”
这时候,大臣汪力先说道:“我以为,世代的交情不能代替实力!如今的蒙古,正是一个新兴的国家,成吉思汗很讲信义,又是兵多将广,像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而金朝国力衰弱,正像是西天的夕阳,余辉能有多少光亮?”
李安全很不高兴地说道:“这西夏是我们李家的江山,你们外姓人未必真心爱国,还是让我们自己当家作主吧!”
听了成王这么说,满朝大臣立刻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竟高声质问道:“太飞扬跋扈了!我们连爱国的权利也没有了!”
这时候,国相唐行章立刻说道:“成王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外姓人还在这里干什么?别自讨没趣,不如走吧!”
说完,他便领着大臣们就要走,忽听夏桓宗大声喊道:“站住!你们往哪里去?成王的话并不能代表皇上的意见,有话慢慢说嘛!”
听桓宗这么说,唐行章等一班大臣这才回来重新坐下,可是成王李安全等一些皇室成员却有意见,只见成王挺身而起,气愤地说:“我们走!让他们去空口说白话罢!”
成王一走,那些皇亲国戚们一个个站起来,也都气呼呼地拂袖而去。夏桓宗看着,心中十分气恼,无力地说:“不成体统!这不是闹意气么?”
桓宗气得两手哆嗦着,也下朝回宫里去了,这一次朝议不欢而散,关于联蒙抗金,还是联金抗蒙,朝中两派各持一端,相持不下,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不久,成吉思汗领十万兵马来攻的消息传来了,西夏国满朝文武,一片惊慌,桓宗正准备召集大臣们再议联蒙还是抗蒙的大事,不料成王李安全与罗欣欣皇太后勾接在一起,向文武大臣们通报说:
“……李纯祐身为皇帝,却无德无能,轻信朝中奸佞小人,误国害民,现咨议废去,拥成王李安全为帝,改元应天,是为夏襄宗。”
李纯祐听说之后,先是一惊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拿了一根绳子上吊自杀而死。
国相唐行章听说桓宗被废自杀之后,自知成王不会容他,连夜悄悄溜出城去,投蒙古成吉思汗去了。
这时候,夏襄宗主政了,他主张联金抗蒙,便派人主动向金章宗上书,要求册封。
金章宗也顺水推舟,封李安全为西夏国王,算是承认了李安全的合法地位,至此,西夏与金朝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蒙古。
为了抵抗成吉思汗的兵马,李安全立即命令西夏大将高令公抓紧组建军队,修捕都城的城墙,厉兵秣马,积极备战。
其实,早在公元一二○五年,成吉思汗以王汗之子桑昆逃入西夏为借口,曾派兵马攻破西夏边境上的两座小城,掠走一批财物。这次试探性的进攻,使成吉思汗了解到攻城作战的艰难,为大规模入侵坚城深垒的农耕国家锻炼了部队,积累了经验,因此这等于是一次实战演习。
成吉思汗第一次攻打西夏时,当时是夏桓宗李纯祐在位,他还没有来得及部署反击,蒙古的骑兵已经大掠而退了。
后来,夏桓宗下令修复各地被蒙古骑兵破坏的大小城堡,并大赦天下,又把国都兴庆府改为“中兴府”,很想有所作为的。这中兴府作为西夏的国都,在当时是当之无愧的,它位于黄河岸畔,在贺兰山与鄂尔多斯草原之间,这是一片绿洲。
在中兴府周围,勤劳的西夏人民在这里修建了布局巧妙的灌溉网,到处栽植了婀娜多姿的柳树,亭亭玉立的杨树,果实累累的果园,水草丰美的草地,麦浪翻滚的麦地,丰收在望的庄稼。中兴府还是一个重要的商业区,这里的驼毛纺织业和毛织品,每年都有大量的出口。
经过整修,国都中兴府的城墙又高又结实,城外又挖了护城河,这是防止成吉思汗的骑兵所设的重要设施。
公元一二○七年秋天,成吉思汗领兵马十万人,派大将忽必来任先锋,由西夏原国相唐行章带路,开始了第二次征讨西夏的战争。
从克鲁伦河流域到西夏国,相距一千余里,由北而南,要通过广大的戈壁滩。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蒙古骑兵纵马奔驰着,成吉思汗及部下放眼望去,到处是砾石、沙和粘土构成的坚硬而平坦的地面,活似一片无边无际的跑马场。
在这片干旱的荒野上,只有浅灰色的蒿类植物和鸢尾草等植物。在戈壁滩上,经过长途奔驰,成吉思汗的队伍进入西夏国内,直抵兀拉海城下。
这个兀拉海城,位于狼山隘北口附近,它是西夏国防御北方敌人的一个军事重镇。
成吉思汗立即指挥队伍把兀拉海城四面包围,一面派人进城劝降,一面把西夏国前国相唐行章与塔塔统阿找到帐内,与他们讨论攻城的策略。
成吉思汗首先说道:“我们蒙古的骑兵,一直奔驰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比较擅长的是运动战,靠的是在运动中围歼敌人。如今,要攻城夺隘,这对我们的骑兵队伍倒是一个新课题,想请教二位对这攻坚战有何高见?”
西夏国前国相唐行章首先说道:“兵书说: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大汗可以用诱兵计,将城里敌人诱引出城,再以骑兵在运动中围歼他们。”
塔塔统阿说道:“一旦敌人不出城呢?所谓死守不出城,怎么办?还得强攻,还要有攻坚战的准备。”
成吉思汗向唐行章问道:“兀拉海城的守将你认识吗?”
“此人名叫罗学友,是夏王李安全的内侄,他是年轻人,我不认识他,据说这人是个二性子的楞头青,用激将法很容易使他上当。不过,他还有个副将很不好对付,名叫周家驹,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第二天,成吉思汗派唐行章去负责制造云梯,自己领着将领们登上城外土山,察看兀拉海城周围地形。远远向城里看去,城墙又高又厚,城上的守兵严阵以待,四座城门紧紧关闭,回到营帐里,对木华黎、博尔术等说道:“明天开始,四门同时攻城,先让士兵们在城下叫骂,激城里将领出城交战。”
当晚,被派进城去劝降的人回来了,说城里的守将罗学友拒绝投降,并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成吉思汗问道:“罗学友说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
“他骂我们是鞑子兵,说我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我们的骑兵再厉害,也跳不过他们的城墙等。”
成吉思汗听后,冷笑道:“出水才看两腿泥!那就等着瞧吧!”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攻城便开始了,尽管角号与战鼓齐鸣,城下叫喊声震天动地,蒙古军队既没有向城里开炮,也没有架云梯攻城。
攻打南门的大将木华黎,让士兵向城上的守兵传话说:“让你们的守将罗学友上城搭话。”
不一会儿,城上有人大声说道:“蒙古将领听了,罗将军忙于公事,抽不出时间与你们说话,要是攻城,请便吧!”
木华黎却耐心地问道:“你们的副将周家驹呢?他出来说话也可以。”
只听城上有人说道:“我就是周家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木华黎立即对城上说道:“听说周将军是个明智的人,应该了解当今的天下大势,金朝、蒙古与西夏三足鼎立,而金朝已处腐朽没落之势,如西下的夕阳,没有生命力了;你们西夏内乱刚才结束,又是将寡兵弱,经不起战争了;只有我们蒙古国,兵强马壮,国力雄厚,加上成吉思汗得到上天的赞助,人又宽厚大量,看重义气,爱惜人才,大兵到此,应该……”
那周家驹听到这儿,立即截住话茬说道:“你讲的这些话虽有不少全是事实,可是,两国交兵,怎能未打就让我们投降呢?”
木华黎又说道:“周将军既然想跟我们较量一番,那就领着兵马,出城来交交手,我木华黎情愿奉陪,不知周将军有没有胆量出城?”
城上的周家驹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这激将法对我无用,你们蒙古军队善于平地作战,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不过,兀拉海城已被你围得水泄不通,你们来打就是了!”
木华黎见他软硬不吃,只得命令攻城,他挑选出五百名身体矫健的士兵,让他们抬着云梯攻城。
可是,城上的弓箭如雨点一般射来,加上礌石、滚木一起打下,士兵们抬着云梯很难接近城墙,即使把云梯搭到城墙上了,城上的守兵也不让蒙古兵顺着云梯爬上去。
当晚,成吉思汗召集四门攻城的将领开会,许多人提出“围而不攻”的建议,木华黎首先说道:“城里的守将凭借坚城固垒,既不愿归附,也不出城交战,我们一味强攻,只会损失众多的兵马,不如暂时围着敌人,以消磨敌人的锐气,然后再慢慢寻求破城的计策。”
成吉思汗听后,觉得只有这么办了,又说:“虽然暂时围而不攻,仍要密切注视城上敌人的动态,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变化,也不能放过,发现了就及时来报告,不能贻误了战机,更不能粗心轻敌,放跑了敌人。”
一连过去七八天了,将士们也没有想出攻城的妙计,成吉思汗有些急了,他召集将领们开会,向大家说道:“请各位回到队伍里去,向全军讲明,要求人人献计,谁能提出破城计策,将受到重赏。”
于是,成吉思汗在十万军中掀起一个人人献计的群众运动,士兵们一齐动脑子,想点子,广大将士都在围绕攻城破敌这一中心在紧张地思考着。
不久,有一个士兵来向成吉思汗报告:“我发现燕子从城里飞出来,觅到食以后又飞回城里去了。若能捉到众多的燕子,在它们的尾巴上拴上浸过油的麻、絮等物,点着火以后,再放它们飞回城里去,必定能引起房子起火,城里人一乱,我们可以趁势攻城……”
成吉思汗听了,觉得这办法很好,只是怎么能捉到那么多的燕子呢?他看着这个士兵问道:“你想出的这个计策很好,只是还不够全面,我要奖赏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回答道:“我名叫哈里木,是博尔术帐下的。”
在蒙语里,“哈里木”的意思是智慧的人,成吉思汗十分赞许地看着他,并对他道:“哈里木,从现在开始我提拔你担任百户之长,仍在博尔术帐下听用。”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全军,于是全军将士,特别是广大的士兵们,都在积极开动脑筋,争先恐后地献计献策,争取能像哈里木那样得到重赏。
过了两天,者勒蔑来报告说:“我的帐下有个士兵建议道:城里的猫每天夜里出来找食吃,若能捉住,在它的尾巴上拴上燃烧的东西,然后再将它放回城里去,将能使城里房屋失火。”
成吉思汗听了,笑道:“这计策与哈里木的那个燕子燃火计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怎能捉住许多猫呢?”
等了一会,他又对者勒蔑说:“这个士兵也该奖励他,也让他做你的百户之长吧?他的名字叫什么?”
者勒蔑道:“他叫吉里裘儿,是乃蛮部人,在维吾尔语里,意思是‘肥胖的猪’。”
成吉思汗听了,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别看他是‘肥胖的猪,脑子倒很好使,是一个很聪敏的人呢!”
连续奖赏了哈里木与吉里袭儿之后,全军将士热火朝天地在提建议,献计策,有的说:“用挖地道的办法,从城墙下边挖过去,然后从地道里进城。”
还有的士兵建议道:“用挖墙脚的办法,先把城墙根掏空,等城墙倒了,再从缺口冲进城去。”
……
面对着将士们提出的大量建议,成吉思汗兴奋异常,禁不住向部下说道:“这才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哩!人多,智慧也多了。”
大将木华黎说道:“现有这么多的计策,我认为用燕子和猫的办法比较简便,也能避免人员的死亡,只是哪有那么多的猫与燕子呢?”
西夏前国相唐行章说道:“城被包围一月有余,城里缺粮缺柴,可能早就焦急了。依我说,就派人进城提出来:若能交出一千只猫,一万只燕子来,我们马上就撤兵解围。”
成吉思汗听后,说道:“人家真的交出了猫与燕子,我们再去攻城,是否是不讲信义,被他们耻笑呀!”
博尔术立刻说道:“孙子兵法上说:虚虚实实,乃用兵之道,战场上哪能讲什么信与义?”
木华黎也说道:“兵不厌诈,也是孙子的话,只要能攻进城去,管它用什么方法都可以用上。”
成吉思汗立即批准了这个方案,并派人进城去向罗学友通报,要求他在三天内交出一千只猫和一万只燕子,不然,将继续围城,直到他们投降为止。
据说城里的守将罗学友听说成吉思汗的这个要求之后,直笑得直不起腰来,并说道:“这鞑子兵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真是异常天开!可能是蒙古的老鼠太多了,虫子太肆虐了,不然要那么多的猫与燕子干什么?”
可是,他的副将周家驹却提醒道:“请不要轻视成吉思汗哟!此人用兵一向好用谋略,他手下又有那么多的能征惯战的将领,都是很厉害的人!”
罗学友却不耐烦地讥讽道:“我看你是被成吉思汗吓破了胆了!那些猫与燕子身上他能做出什么文章来?真是草木皆兵。”
周家驹又说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对那猫和燕子的用处还未弄清楚之前,就是不知彼,怎能随意武断地做出结论?那不是轻敌么?”
这可把罗学友气恼了,他大怒道:“住口!你说谁不知彼?谁轻敌?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任意教训我?真是屎克郎打嚏喷——满嘴喷粪!”
周家驹被骂之后,不敢再坚持意见了,急急忙忙想溜走了事,刚迈几步,又被罗学友叫回来,并对他吩咐道:“我命令你,限你在两天之内,在城里捉到一千只猫与一万只燕子,到时少了一只我都拿你是问,决不轻饶!”
周家驹听了之后,吞吞吐吐地问道:“这……这事要我去……去办,那……那守城怎……怎么办?”
罗学友很不高兴地说道:“守城的事,不……不要你管,你快去……把猫和燕子的……数目替我弄……弄齐!”
两天的期限到了,周家驹一点数,送来的猫加在一起是一千零两只,燕子共一万零四只。
罗学友立即派人到城外向成吉思汗报告:“你们要的一千只猫,一万只燕子全都备齐,请派人来验收罢!”
成吉思汗十分高兴地答应了,他立即派出唐行章与塔塔统阿领人前去接收,同时又向四门的攻城将领们交代了任务,要他们按原先的计策执行。
据史书记载,当时在兀拉海城外,当成吉思汗一声令下,一千只猫,一万只燕子被放出之后,立即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那一千只猫的尾巴上拖着燃烧的麻絮扎成的火把,没命般地窜上城墙,奔向它们的主人家里,顿时将房子燃着了火……
那一万只燕子带着火把刹时飞回它们的住处,立刻把房子点燃起来了……
于是,兀拉海城立刻变成一片火的海洋,处处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大火燃起了半个天空,可把全城的人吓坏了!
说来也巧得很,那天的风也刮得很大,火被风一吹,火势更旺!正是风助火势,火借风力,整个兀拉城里,被火焰吞噬着。城里的百姓呼天喊地,大呼小叫,哭爹喊娘,一片混乱,一片狼藉!城上的守军被惊呆了,有的急忙跑回家里救火救人去了,有的高声骂着,有的大声叹息着,谁也无心守城了!
于是,成吉思汗立即大声下令道:“立刻攻城!四门同时进行,不得有误!”
顿时,战鼓响了,角号响了,蒙古的士兵叫喊着抬着云梯,飞快地架到城头上,迅速攀着云梯,登上城头,高举着大刀,冲进城去!不到半个时辰,兀拉海城被攻破了,成吉思汗的十万人马,刹那之间杀进城里,他们见人就杀,那些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的人们,有的被大刀砍死了,有的被骑兵的战马踩死了。
城里的几条道路上尸身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叫喊声,呼救声,呻吟声,混成一片。
这时候,守城的主要将领罗学友与周家驹偷偷摸摸地躲避在马棚里。本来他们见到城已攻破,便想骑马逃跑,可是进入马棚以后,见到蒙古军已冲进城里,想逃已来不及了,便想在夜里伺机再逃。
成吉思汗被部下簇拥着进入城里,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定居民族的文明,对一切都觉得新鲜,他对塔塔统阿与唐行章说道:“在我们蒙古境内也能建一座这样的都城么?”
唐行章立刻说道:“当然可以!西夏的都城中兴府是我祖父亲自设计督建而成,废时三年零四个月才完工,可容纳数十万户居民,比这座兀拉城大十倍以上。”
成吉思汗又说道:“等把全国收服之后,我要在和林建造一座比中兴府更大一百倍的都城,到那时就由你们两人为我设计,督造,好不好?”
塔塔统阿与唐行章齐声说道:“好啊!到那时我们一定为大汗设计、建造一座当今最大、最美观、坚固的都城。”
后来,成吉思汗的队伍在兀拉海城里住了两个多月,把城里的财物掳掠一空,又到附近的村庄,集镇大肆抢劫一番,前后共五个多月,方从西夏撤军,满载而回。
一年半之后,由于西夏仍然不向蒙古纳贡称臣,成吉思汗十分恼怒,便于公元一二一〇年的秋天,第三次出兵攻打西夏。成吉思汗率领兵马十万人,命木华黎为前锋,从克鲁伦河出发,再次穿过戈壁滩,大军直向兀拉海城逼近。
夏王李安全知道自己不是成吉思汗的对手,只得忍痛把心爱的女儿察合公主嫁给成吉思汗,同时送去的,还有西夏盛产的白骆驼、毛毯、鹞鹰等贡品。
见了察合公主,成吉思汗欣喜异常,当时的察合年仅十六岁,生得花容月貌自不必说了,她还识汉文和维吾尔文,又善诗画,一夜风流之后,成吉思汗第二天就宣布封她为皇后了,这便是后来人们称道的“察合儿皇后”。
成吉思汗的第三次攻夏,使西夏国王李安全赔了公主又折兵,联金抗蒙的政策遭到了彻底失败。因为“老子无能,太子无用,将相非死即降”,全西夏国上上下下一片沸沸扬扬,真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了。公元一二一一年,李安全被废而死,其宗室内部推拥李道顼继位为夏王。是为夏神宗。
李道顼是西夏齐忠武王之后,早年曾考中状元,后充任大都督府首领,雄心勃勃想一心振兴西夏。他当上国王之后,改年号为光定元年,并彻底改变了李安全联金抗蒙的路线,不久即派兵攻占了金朝的邠州、泾州,并领兵围攻平凉府和东胜州,正式宣布与金朝断绝关系,完全执行了一条联蒙抗金的路线。
通过三征西夏国,成吉思汗不仅掠夺了大量奴隶、财物,以及众多的骆驼、战马、牛羊等,而且迫使西夏称臣纳贡,献女求和;在政治上又拆散了西夏与金朝的联盟,从而解除了后顾之忧。成吉思汗的战略目的达到了,为南征金朝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特别是他那先弱后强,各个击破的战略思想得到进一步的证实,这确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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