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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事变前,日寇驻在东北的兵力,一为铁路守备队,下辖四个大队,由其国内各正规师团抽调兵力编成,是以永久性的驻屯军;一为驻屯师团,辖两个步兵旅团和一个骑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这是驻东北的常备师团,每两年与国内师团轮换一次;一为旅顺要塞司令部,辖旅顺重炮兵大队以及属于关东军的宪兵队和特务机关等。这些部队统归关东军司令部指挥。关东军司令部原设在旅顺,“九一八”事变前移到沈阳。当时这些部队主要是控制了辽吉两省的重要城镇和主要交通干线。日寇图谋东北,由来已久,迄至“九一八”事变前,日寇在东北的侵略势力已根深蒂固,为了力谋实现大陆政策,已多方制造事端,向我挑衅。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蒋介石在指导思想上,受“攘外必先安内”支配,对日寇没有作抵抗的准备;在行动实践上,忙于军阀混战,陆续抽调东北军队入关,使东北边防日益空虚。
在1931年7月23日,蒋介石在南昌发表的《告全国同胞一致安内攘外》的书告中就十分清楚地表示了他对“安内攘外”的立场与观点。他说:“我全国同胞当此赤匪军阀叛乱,与帝国主义者联合进攻,生死存亡,间不容发之秋,自应以卧薪尝胆之精神,作安内攘外之奋斗,以忍辱负重之毅力,雪党国百年之奇耻。惟攘外应先安内,却腐乃能防。”“不先消灭赤匪,恢复民族之元气,则不能御侮;不先削平粤逆,完成国家之统一,则不能攘外。”9月1日蒋介石在汉口发表的《为呼吁和平告全国同胞书》中下了死决心地说:“中正惟有一本素志,全力剿赤,不冀其他,惟冀除我民族根本之大患,以完成唯一之使命。”
在中原大战中,张学良为了帮助蒋介石战胜冯、阎,已将东北军主力大部分开进关内,自己也长期住在北平。1931年7、8月间,冯玉祥部投张学良的石友三受非常会议的收买,又转过来反张且进兵北平。这时,张学良就把东北可能抽调的部队抽调到入关,参加讨伐石友三的战事(黑龙江仅有的两个国防旅也都在这时调入关内),这样,致使东北的边防军兵力益形单薄。当时,东北军将领对于这样的抽调兵力打石友三,曾作了通俗而又形象的比喻说:“东北军为了讨伐石友三,不但把棍子拿了出来,而且连答帚疙瘩都拿出来了。”结果在东北,吉、黑两省只剩下五个旅,而且多为装备低劣、两团编制的省防旅;处在日军强大兵力威胁下的辽宁,也仅留王以哲的第七旅、张廷枢的第十二旅、张树森骑兵第三旅、常经武的第二十旅和两个省防旅,总共五六个旅的兵力。这正如冯玉祥所说的:“当时看见张学良跑到北平,日本人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发动了,因为日本人看见蒋介石在北伐成功之后,自己用刀把自己的臂膀和腿都砍掉了,明明地知道就是日本人占了东北,蒋介石也没有什么办法。”
东北的形势越来越危急,日本的侵略野心暴露越明显,蒋介石却顽固地主张采取“不抵抗”的对策。当时沈阳市公安局督察长兼公安总队长熊正平目睹“九一八”事变前“沈阳形势即日渐紧张,”就向警务处长黄显声报告。黄遂亲赴北平向张学良报告。黄由北平返沈阳对熊正平说:“副司令派王维宙代表他到南京请示中央了,蒋介石指示不必惊慌,有九国公约及国联,日本不能强占我领土,万一日本进攻,也不可抵抗,以免事件扩大,处理困难。副司令又说,你们地方武装可加紧训练,严加戒备。”当时第七旅旅长王以哲面对“万一发生事变,我旅必将首当其冲”的态势,亲赴北平向张学良报告,并请求将关内东北军调回一部分,以防万一。王回到沈阳对部属说:“张副司令已经派人将情况报告了蒋介石,蒋指示暂不抵抗,准备好了再干,一切事先从外交解决,并告诉张学良要效法印度甘地对英国不合作的办法来应付日本,遇事要退让,军事上要避免发生冲突,外交上要采取拖延的方针。”据第七旅参谋长赵镇藩回忆说:在“九一八”事变前,张学良转来蒋介石的饶(8月16日)电,主要内容是:采取不抵抗政策,竭力退让,避免冲突,千万不要“逞一朝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希转饬遵照执行”等语。冯玉祥也说过,“九一八”事变前,张请示过蒋介石,蒋对张学良说:“无论日本人占什么地方,都随日本占,我们是不抵抗主义。”蒋说“这话是我说的,但你不许对别人说。”当时全国的舆论,因为张学良说的不抵抗主义,大家都攻击张学良,但张学良有苦说不出来。”可见,这个“不抵抗”对策是即定了,所以到了9月12日中国驻日本大使馆电告,近日日本政府决定对满蒙的最后方针,认为中村震太郎的失踪,系被中国虐杀,已密令驻屯南满沿线日本,相机为紧急有效的处置。这时,张学良还是令驻沈阳的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同日本总领事林久治郎说,中村事件经我方调查,已将兴安区屯垦军第三团团长关玉衡扣押,即为负责处理,意谓中村事件如能协议解决,或不致发生严重事端。
“九一八”事件发生后,蒋介石的态度:第一幻想和平解决。他说:“我们现在固然要尽力避免战争,且在未至开战的时候仍要镇静持重,无暴其气。”“现在我们的军备武力,虽然不如日本,但因为我们人民知识程度提高,所增加的卫国的力量,实在足以保卫我们国家的存在。这种精神的表现,决不是军国主义的国家所能压倒的,所以此次事件,固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但若万不得已而须以武力自卫,就必定可以得到最后的胜利。”第二,迷信国联来解决他说:“我国是世界国家之一,即不能离开世界,同样既是国际联合会的一分子,即不能离开国际。我们更应相信国际有公约,人类有公道,我们要以和平的心理去尊守,以牺牲的精神去拥护。”第三,先要安内。他在9月28日宣誓救国御侮决心时写道:“持其复仇之志毋暴雪耻之气,兄弟阅墙,外侮其御,愿我同胞,团结一致,在中国国民党领导指挥之下,坚忍刻苦,生聚教训,严守秩序,遵守纪律,期于十年之内,雪今日无穷之耻辱,完成国民革命之大业。”10月10日,所谓双十节手书救国之道誓词说:“救国之道,在和平统一,御侮之要,在守法奋斗,统一为和平之基,守法为奋斗之本。”到了11月 30日,蒋介石在顾维钧宣誓就职外长时更是露骨地说:“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侮,未有国不能统一而能取胜于外者。”蒋介石的三个态度,集中到一点仍是不抵抗。陈布雷在日记中说:“9月18日,日军突破北大营,沈阳沦陷。蒋主席闻读次日即起程回京,变起非常,全国民意激昂,社会群情惶惑无主,而党中元老之不在中央或故树异帜者,复推波助澜,以长攻击政府之气焰。蒋主席忍辱负重,决定按照国联盟约及非战公约与九国公约,诉之于国际之公论,一面则严令东北当局,节节抵抗。然东北军骄逸成性,不能遵奉命令,达成任务,日军复锐进侵略,以致失地日广,三省相继被占,而内外责难更纷然杂起矣。”冯玉祥当时避居山西汾阳,打电报给蒋介石说:“日本大肆屠杀,不闻有备战之举,反以备战为名,徒然日日哀求国联。试问宰割弱小民族的国联能代中国求独立,能代中国打倒该会常务理事之日本乎?与虎谋皮,自欺欺人,仍其为帝国主义之工具而不悔。”这个时候被蒋介石起用的外交部长顾维钧在回忆录中写了一段很深刻的话,揭示了这个时候蒋介石对“九·一八”事变的态度。顾说:“委员长原已发现他的处境非常困难。早在沈阳事件之前的夏天,他就在庐山举行扩大会议,讨论当时提出的特别是少帅在东北的集团提出的对日采取强硬态度,和直接抵抗日本侵略的政策等要求。委员长是个现实主义的政治家;他觉得必须对日谈判。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精明的政治家,他不愿意公开明言直接谈判的政策。”
沈阳发生事变时,蒋介石已前往江西指挥“剿共”去了,电报到了南京,国民党大员们慌成一团,什么主意也拿不出来。日军在国民党政府“不抵抗”政策的纵容下,恣意烧杀奸淫,迅速将战火延及东北全境,东北三省的银号和中国交通银行均遭日寇洗劫,连张学良的私邸也被日军搜查、捣毁。
张学良眼看大好河山沦入敌手,痛不欲生,而蒋介石却仍然不准抗日。他于21日从“剿共”前线返回南京后,竟大谈“以和平对野蛮,忍痛息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次日又发表《告全国同胞书》,绝口不提抗日,只要求民众埋头工作,交捐纳税,“勿问国事”。23日,又发表了《告全国国民书》宣布了蒋介石对日的基本方针:一、依靠国联“主持公道”。二,鼓吹“以文明对野蛮”,要中国人民以“文明”的不抵抗,忍受日寇的野蛮屠杀。国民党中央执委会的《致粤要人电》,更强调“危害民族生存之赤匪必须根本铲除”,顽固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立场。
1932年1月28日,日舰炮击上海,驻守上海的十九路军在总指挥蒋光鼎军长蔡廷谐率领下奋起抵抗,发出“艳电”,“-·二八”抗战就此爆发了。
1932年1月30日,蒋介石发出了《为“-·二八事变”告全国将士电》。这个通电的发表是有内幕的:十九路军发出艳电的当天,戴季陶、陈果夫、陈布雷、陈立夫等人群集溪口,一致决定由蒋介石通电全国军人表示抗日决心,以免引起国人反对。蒋介石迫于情势,只好同意。这个通电毕竟表明了蒋介石的态度。通电中说:
东北事变,肇始迄今,中央为避免战祸,保全国脉起见,故不惜忍辱负重,保持和平,期以公理与正义,促倭寇之觉悟。不意我愈忍让,彼愈蛮横,沪案发生,对渠要求,且已茹痛接受,而倭寇仍悍然相逼,一再向我上海防军攻击,轰炸民房,掷弹街衢,同胞惨遭蹂躏,国亡即在目前,凡有血气,宁能再忍。我十九路将士既起而为忠勇之自卫,我全军革命将士处此国亡种灭、患迫燃眉之时,皆应为国家争人格,为民族求生存,为革命尽责任,抱宁为玉碎,毋为瓦全之决心,以此与破坏和平、蔑弃信义之暴日相周旋……中正与诸同志久共患难,今身虽在野、犹愿与诸将士誓同生死,尽我天职,特本血诚,先行电告,务各淬项奋发,敌汽同仇,勿作虚浮之豪气,保持牺牲之精神,枕戈待命,以救危亡。
通电发表之后不久,蒋介石重新上台回到了南京,2月5日蒋介石又致电何应钦(当时军政部长)说:如吴淞要塞陷落,日本陆军登路参战时,则我空军亦应参加沪战。除与陆军预定协同动作外,而空军动作,总以飘忽无定,出没无常,使敌猝不及防为要。
16日又致电宋子文(当时财政部长)说:
日既在沪不肯撤兵,我方只有抵抗到底,故此后军事开始,究至如何程度,均难逆料。而江西与河南伙食必日紧一日,接济必完全继绝,请兄能在南昌运存一千万元,郑州运存二千万元之中央钞票,则政府尚可活动,军队亦可维持,或能渡此难关,不至崩溃……望设法助成之。
1932年2月初,蒋介石由洛阳返回南京时,当时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的张治中将军去浦口迎接蒋介石,曾趁机向蒋介石进言:“我们中央的部队必须参加淞沪战斗才好,如果现在没有别的人可以去,我愿意去。”蒋介石立即表示:“很好。”并关照何应钦调动备驻京沪、京杭两线上的第八十七师、第八十八师两个师合成为第五军,归张治中辖制,率军参战。蒋介石之所以同意由张治中率部参战,是有两种原因的。此前,面对淞沪抗战已经爆发的局面,在南京开会商议对策时,陈友仁、于右任、冯玉祥等都在会上发表了一番激昂慷慨的讲话,主张要珍惜十九路军救国家爱人民的抗战精神,要求中央出兵参战。蒋介石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致使这次会议没有形成任何决议。那么为什么他又同意张治中的意见了呢?宋希濓曾就此回忆说:“此刻他知道如果不于这一紧要关头,酌派部分嫡系部队参加,不仅说明他的通电的虚伪,而且将会严重地影响他的地位和领导权。
第五军协同十九路军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奋战了33天,抵抗了日军六、七万兵力和两百架飞机的进犯。在此期间,蒋介石曾在2月18日电勉第五军全体将士与第十九路军团结奋斗。电文说:
抗日为民族存亡所关,决非个人或某一部队之荣辱问题,……决无彼此荣辱之分。此次第五军加入战线,因为敌人之所畏忌,且必为反动派所诬蔑,苟能始终以十九路军名义抗战,更足以表现我国民革命军战斗之强,生死且与共之,况于荣辱乎何有?望以此意,切实晓谕第五军各将士,务与我十九路军团结奋斗,任何牺牲,均所不惜,以完成革命之使命为要。陈布雷在日记中,也说及:
当时一般舆论震于蒋光鼎、蔡延谐、翁照垣等之宣传,均以为只有十九路军能抵抗,慰劳之仪物,亦只送十九路军各部,然后第五军艰苦作战,绝不自暴,蒋公曾电张治中军长日:在前线必须让功与十九路军,只期歼敌,切勿有所争竞,即有不能堪者,亦必为国家忍辱负重,当知在此生死关头,与十九路军应视同一体,外间毁谤一切置之,如外间不知我八十七、八十八两师同在苦战,正吾人所求之不得者。今日之事,汝等与十九路军同一命运,生死与共之,况于荣辱何与。(此电文抵记其大意,词意与原文或有出入。)如此精诚,其堪泣天地而动鬼神者。
2月23日,蒋介石再一次电勉淞沪抗敌各壮士。电文说:
日军倾力进犯,连日江湾、庙行镇、闸北一带,冲击激烈,开未有之激战,我军卒能拼死抵御,肉搏苦战,气吞山河,屹若金汤。我革命军之勇武、大无畏精神,足以表现于世界,而震惊全球。庙行镇一役,予日军以重大歼灭,尤属难能可贵。各将士不屈不挠,精诚卫国,放革命之异彩,争取民族之生存,胥于此积极奋斗争,达成其使命,愿与诸将士共勉共历,奋斗到底。”
25日,又致电蒋光鼎谈及部队部署。电文说:
“第二次决战之期,约在艳冬各日,我军后方援队,全已运来前线,其他非到鱼日不能参加战斗,务望于此数日内尽量节省全线兵力,抽调部队厚集各地区,预备队约在总兵力二分之一以上之数,方得应战裕如,不致临时竭撅,对于浏河方面,尤应准备三团兵力,为要。”
上海抗战一开始,日军第一舰队司令官盐泽曾经狂妄地宣称:四小时内即可占领上海。然而,在十九路军官兵的奋勇抵抗和上海以至全国人民的一致支援下,日军的进攻连续受挫,遭到重大伤亡,非但没能在“四小时内”占领上海,反而因初战惨败,盐泽被撤了职。
十九路军和上海人民浴血抗击日寇,蒋、汪合流的国民政府却在准备着迁都洛阳,临阵逃跑了。
l月29日,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政府倘不迁移,随时受威胁,将来必作城下之盟”。其悲观的态度和逃跑主义嘴脸自曝无遗。可见他早有妥协之意,而无抗日之心。
“-·二八”事变前几天,杜月笙和史良才一同找到蔡廷谐,说张静江有要事要和蔡面谈,要蔡到杜宅一晤。蔡廷谐到杜家后,张静江对他说;“十九路军素来军纪严明,革命战争有功。上海日军处处挑衅,如果不善于应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望你体念中央的意昆,最好撤到后方南翔一带,以免与日军冲突。上海华洋杂处,繁华之区,如果战端一开,损失极大。倘能撤退,我可报告蒋总司令”。蔡廷谐当即对张静江说:“上海是我国领土,十九路军是中国军队,有权驻兵上海,与日本帝国主义毫无关系。万一日军胆敢来犯,我军守土有责,决定迎头痛击。张先生也是中国人,应接纳我的意见,向蒋总司令报告。”张听了蔡的话,一时面红耳赤,无法下台。杜月笙和史良才见势不妙急忙从中缓和,这次晤谈遂告不欢而散。很显然,张静江的此举肯定是蒋介石所授意的。若非奉蒋之命,张静江多半不会出此下策。据说,当“-·二八”抗战爆发时,张静江正在吃饭,他当即投箸而起,发誓从此戒腥茹素,以视对日寇的厌恶。以他的态度,是不可能主动劝退的。
事变发生的前一天,即27日夜,何应钦、朱培德(当时任参谋总长)给蔡廷谐连发了三次急电,“着该军忍辱求全,避免冲突,万勿妄动,以免妨害国防大计。”蒋介石还密令宪兵第六团于1月28日赶到上海,从北站下车,准备接替十九路军在闸北的防务,后经蔡廷谐严令十九路军闸北驻军拒绝交防,蒋介石的这一阴谋才未得逞。
战事展开后,广东的国民党中央委员曾质问参谋次长黄慕松,为什么不计划调兵授沪。黄慕松说上峰的决策是:“沪战在外交上应视为局部问题,不能扩大;在军事上,‘剿赤’部队不能调用。如挖肉补疮,将招致沦亡大祸。”全国各地不少部队长激于爱国热情均纷纷请缨,何应钦竟发电警告说:“各军抗日请求,非得军政部之命而擅自开拔者,虽意出爱国,仍须受抗令处分。”与此同时,何应钦奉蒋介石的旨意,同日寇进行和谈。2月10日,陈铭枢给蒋光鼎的电文说:“介公召何、罗(文干)两部长在浦镇指示:十九路军保持十余日胜利,趁此收手,避免再战为妥。应即进行停战,转入外交途径,具体由公侠(陈仪)、达天(王俊)办理之。”13日夜,何应钦也致电蒋光鼎、蔡廷谐说:“蒋公之意,我军进攻,无论如何牺牲终难达目的,已派陈次长与日武官原田及第九师团参谋长田代少将接洽,先谈双方停止射击若干时间,为办理调停余地,然后进一步商谈如何撤退等问题。”
在一片妥协、和谈的鼓噪声中,陈仪、王俊到沪向日乞和,由于日寇坚持要中国军队先撤,谈至18日下午,和谈破裂。此前,第五军已于15日奉军政部令开拔,宋希溓的部队在14日已进入阵地。到了3月3日,日寇向国联宣布停止战争行动,蒋介石在英、美策划下,即派郭泰棋(当时外交部次长)、黄强(当时十九路军参谋长)为代表进行和谈。5月5日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7日,蒋介石发表了《淞沪停战告各将领电》,说:
“淞沪停战撤兵协定已于歌(5日)日签字,全文业已公布。此次协定成立,实依照国联之决议,关于协定内容,我方所始终坚持者,为限于日军撤退,不得附带政治性质之条件,此点已完全办到。至于日军撤退,由共同委员会负责监视,对于违背协定随时可以提出制裁。自昨日起,日军已依照协定开始撤退,我方开始接收地方矣。
这个协定,实际上承认了日军可以长期驻在吴淞、闸北、江湾及引翔港等地,而中国军队却不能驻扎设防;另则将长江沿岸福山到太仓,安停及白鹤江起直到苏州河北为止的广大地区,划给英、美等帝国主义共管。蒋介石坚持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以交涉与抵抗并行”,所谓交涉,实为妥协的代名词。
1932年下半年,热河形势日趋紧张,蒋介石在7月8日、8月8日、8月9日和8月17日,连续致电给张学良,“从速驰援热河”、“进兵热河”、“悉心考虑进退大节”并“注意日军行动”。
1933年初,日寇为了完成建立“满洲国”的计划,开始向热河发起进犯。1月1日,日军进攻山海关,东北军何柱国部队予以还击,长城抗战就此爆发。
张学良既放弃了东三省,犹冀得保留热河、河北,苟延残喘,静候蒋介石同日本交涉。山海关的形势一紧张,他知道再不抵抗,连热河、河北都保不住,就把驻在长城以内的东北军四万人开始调入热河布防。但是,张学良的东北军单独抗战是无把握的,他只有求援于蒋介石,虽然名义上他是北平军事委员会分会代理委员长(蒋介石兼委员长),可以指挥华北各省军队,但华北的军队如阎锡山集团、冯玉祥集团在中原大战中由于张学良帮助蒋介石而致使阎、冯失败,所以怕阎冯宿怨未消,不听指挥,不肯协助。1933年1月10日、2月6日、2月25日和26日,蒋介石义四次复电、致电张学良,指出“集中(热河)计划,顺积极进行”,“北方军事已全权托付”,“北票即失,我军宜专力固守于凌源、平泉、赤峰三据点”,“倭寇攻热,业经开始,时至今日,吾辈军人,为国家民族争人格,为公理正义尽责任,惟有牺牲一切,以报党国。”
当时蒋介石对长城抗战是采取一箭三雕的做法:一方面利用这个机会,引诱两个部队参加“剿共”;一方面可以派少量兵力北上参加抗战;一方面迫张学良下野。
3月9日,蒋介石约张学良在保定会晤。蒋介石不待张学良开口,抢先故做作严肃地对张学良说:“我接到你的辞职电报,很知道你的诚意。现在全国舆论沸腾,攻击我们两人,我与你同舟共命,若不先下去一人,以息全国愤怒的浪潮,难免同遭灭顶。所以我决定同意你辞职,待机会再起。”蒋介石要求张学良于次日即飞赴上海,以免部下鼓噪,夜长梦多,并嘱张学良到上海后赶快出洋治病,出洋的名义和手续,他已妥为安排。
礼送蒋介石登车返回石家庄,张学良失声痛哭,对手下的人说:“蒋先生对日仍以外交为主,并想用黄郭(亲日派)到北平来主持政务,专办对日外交”,“人骂我不抵抗,我也不辩。但下野后,天知道我这不抵抗的罪名要背到哪天呢?”面见蒋介石之前,张学良是抱着蒋介石可能决心抗日的希望从北平赶往保定的,没想到得来的却是对他的辞呈的“批准”--真正成了“不抵抗”的替罪羊。
张学良于3月11日通电下野,4月11日出洋。张学良辞职后,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长的职务,由何应钦代理。蒋介石实现了由他的嫡系控制平津及华北地区的目的。
蒋介石3月9日在保定推张学良“下舟落水”保住了自己之后,3月10日又回到石家庄,指示取张学良而代之的何应钦在平津执行他的“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既定国策。蒋介石的所谓一面抵抗,不过是应付全国人民的抗日要求,国民党的精锐部队,蒋介石都调到“剿共”战场上去了,他的中央军只有十七军的两个师调到了长城一线,其余兵力大多是溃败下来的东北军各部在防守长城各口。蒋介石又不补充枪支弹药,惟一的工事就是古代遗留下来的万里长城。整个长城防线,完全是防御性的到处挨打的作战计划,根本谈不上进攻的收复热河,也就更谈不上收复东北失地了。
但是,面对拥有飞机、坦克、大炮等现代化武器的日本侵略军,守卫长城的中国军队却表现得异常英勇。西北军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在保卫长城喜峰口的几次战役中,作战英勇,予敌重创。3月间日,冯治安、张自忠两位师长会商决定,派出两个旅,分路迂回夜袭日寇。当时天降大雪,路面结冰,敌人万万想不到我军竟敢雪夜袭击“皇军”,正在高卧酣睡,我军不用火器,而使用中国式大刀砍杀,敌人猝不及防,多数被砍杀。捷报传来,全国军民人心振奋,大刀队威名震动中外。3月23日,蒋介石从石家庄秘密来到北平,听取各方面的汇报。这时日寇正向长城大量增兵,蒋介石却作了最后的指示,肯定地说,要以现有的兵力“竭力抵抗”,不能希望再增加援兵。然后蒋介石又回到南昌“剿共”去了。但是,也有敢于违抗蒋介石命令的部队,奔赴长城战场。4月下旬,方振武的部队响应冯玉祥的抗日号召,由山西介休县开到了河北邯郸。可是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何应钦不拨火车给他们北上,并借口统一军令,防止自由行动为名,下令将所有在察哈尔及河北两省的抗日救国军及义勇军等名目的军队一律取消,规定将其中人马充足的部队准予改编为正规军参加抗战。其实何应钦的这道命令是想破坏冯玉祥组织抗日同盟军的计划。但是,方振武、鲍刚等部队仍继续徒步北上抗日,并到达张家口参加长城抗战。
由于蒋介石热衷于反共内战,使防守长城各口的中国军队在极其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作战。但是,守卫长城的中国军队在抗击日寇作战中,是十分英勇的,除了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在喜峰口给予日寇以重创外,守卫古北口的第二、第二十五、第八十三等三个师,与日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三分之二的将士在战斗中为国捐躯。3月12日古北口被日寇攻破,但日寇付出了不下二千人伤亡的代价。我军退守南天门与敌军对峙。虽然我军努力抵抗日军的进攻,但由于得不到后继部队的支持,武器装备又极差,经不起日寇飞机、大炮、坦克车的进攻,4月11日,日寇从商震所部三十二军防守的冷口攻破长城防线,使守卫喜峰口的二十九军腹背受敌,不得不放弃喜峰口,撤退到三河、平谷以东地区。日寇逼进通州后,又于5月14日,攻占了南天门。十七军退守怀柔、顺义一线。震动一时的长城抗战失败了。
早在5月初,长城战斗愈来愈不利的形势下,蒋介石便开始谋求又一次对日妥协了。5月3日,他令黄郭在上海和北平与日方秘密交涉,同时,又派何应钦与日本关东军方面商议和谈及停战条件事宜。5月27日,蒋介石致电何应钦说:“停战协定不形诸文字,此节最所企盼。如万不得已,则于成文之内容,应参照国防会所议之案,及中选此复电……”按照蒋的旨意,中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事实上承认了日军占领东三省和热河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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