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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奎双手擎刀,运足了全身力气照丁德兴的头顶砍下。丁德兴一见这口大刀来势凶猛,他丹田一叫劲,用枪杆向刀杆上使劲一磕,就听当啷一声响,胡奎觉得两臂发麻,虎口发热,那口大砍刀由自己手中飞出,落在地下。趁这工夫,丁德兴将枪一抖,直奔胡奎的胸前便刺。胡奎说声“不好”,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噗哧一声,枪头刺进了胡奎前胸。胡奎在马上晃了两晃,咕咚栽下马来,气绝身亡。众兵丁见副帅已死,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丁德兴说:“你们不用担惊,我不杀你们,把你们副帅的死尸搭回关里去吧。”说罢圈马就走。走出二、三里路,追上了张兴祖母子。张兴祖问道:“丁叔叔,那胡奎没有为难你吗?”“他还没来及为难我,我就把他打发回老家啦。”“哎呀,你把他杀死了?”“不杀死他,你们娘儿俩怎么走得了啊!”兴祖说:“他这一死,我们连个退身步都没有了。”丁德兴心说,就是为了切断你的后路我才杀死他的。夫人在车内听到胡奎已被杀死,也很吃惊,心中埋怨丁德兴:我把你留下,无非是让你缠住他,我们娘儿俩好趁机走开,你怎么竟把他杀死了呢?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对兴祖说:“兴儿,此地离张家庄尚有五十余里,我们还是赶路吧。”张兴祖说:“就依母亲。”他和丁德兴护着车辆直奔张家庄。
张兴祖把母亲安顿在外祖父家,自己同丁德兴向滁州方向走了下来。这一日来到滁州地面,忽听炮号连天,战鼓如雷,看见脱脱的一片连营,将滁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兴祖见此情景,便问丁德兴:“丁叔叔,我们怎么进滁州城呢?”丁德兴说:“你如果有胆量,凭你手中这杆枪,咱闯连营,进滁州。你如果没有这个胆量,叔叔给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单等西吴打走了元军,再去见你父亲。”张兴祖少年好胜,一听这话,胸脯一挺:“不就是闯这连营吗?这有何难!”丁德兴暗暗高兴,便说:“是将门出虎子呀!侄儿既有此胆量,叔叔同你一道闯连营。”说罢二人紧催坐骑,两匹马如同生龙活虎一般,闯进了脱脱的连营。丁德兴手擎丈八枪,张兴祖手托沥泉枪,真是碰着就死,沾着就亡,只杀得元军纷纷乱窜。正往前闯,丁德兴抬头看见脱脱撒马摇刀迎面奔这边来了。丁德兴知道脱脱的利害,不敢对敌,便对张兴祖说:“贤侄,前面来的是你师爷,你要多加小心。”张兴祖答应一声:“叔叔放心。”就迎着脱脱过去了。他来到脱脱的近前抱拳施礼:“师爷在上,小孙孙这厢有礼了。”脱脱一听这话,心里边呼悠一下,从哪儿来这么一个管我叫师爷的呀?这些日子我可领教过了,是管我叫师父的,没有一个是跟我过得去的,全打我。这回又来个徒孙,谁知道这个徒孙怎么样啊!要看他刚才闯营的那股劲头可真够厉害的,把我营盘给揽了个乱七八糟,杀了我的兵丁不计其数,看这意思他也得跟我干哪。这个孩子是哪个枝儿上的人,我怎么不认识呢?我得问问他:“娃娃,你开口就管我叫师爷,但不知你是何人?”张兴祖说:“师爷,实不相瞒,我父乃是你的二门生,官拜汜水关总兵,他老人家名讳天佐,我是他儿名叫张兴祖。”脱脱一听,噢!原来是张兴祖哇,怪不得我瞧着这个小孩面熟呢!脱脱说:“那好哇,你既是天佐的儿子,那当然应该管我叫师爷了。我来问你,你不在泪水关守城,上这儿干什么来了?”张兴祖说:“师爷,小孙孙得知我父在两军阵前被俘遭擒,拿进了西吴。是徐大伯父、项三叔父再三相劝,我父被劝不过,已投降了西吴王,故此西吴王封我爹爹为温水侯之职。我千里寻父来到这里,在过您营盘的时候,三军阻拦,我也是一时性急,才杀了您好些兵丁。我想师爷向来宽宏大量,不会与你的小孙儿一般见识,故而前来见您。恳求师爷您高抬贵手,发发慈悲,放我去滁州,成全我们父子相见。”
脱脱一听这话,哎呀一声,气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暗暗咬牙切齿骂徐达:这明摆着又是你的诡计呀!你的手段也太毒辣了。我必须对兴祖讲明此事。想到这儿,脱脱对张兴祖说:“孩子,你杀了兵牢,师爷不怪你,你师爷怕的是你中别人的奸计。你父跟随我多年,我深知他为人耿直,决不像徐达、项文忠。他虽被擒,但决无投降之理。你这样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兴祖说:“师爷,不会错的,我接到了我爹爹的亲笔书信,才前来滁州会他的。”脱脱说:“你能肯定信的笔迹是你父亲亲手写的吗?”“能肯定。”脱脱心里纳闷,徐达哪来的书信呢!这里边一定有假:“兴祖哇,你能不能将你爹爹的亲笔书信给我看看,果然是真的,我就放你过去。”兴祖说:“好吧。”他把信从腰里取出递给了马童,马童双手递给了脱脱。脱脱把信打开一看,气得他浑身直突突。为什么呢?他完全明白这信不是张天佐写的,可就是看不出什么漏洞来。甭说脱脱看不出来,就让张天佐自己看,他也不敢说这笔迹不是他自己的。脱脱看完这封信,赶紧说:“兴祖哇,虽然在这封信上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可我告诉你,你确确实实是上了徐达的当了。你爹爹两军阵前被于金彪生擒活捉这事不假,但他决不能投降西吴王。孩子,你听师爷的话,先回泪水关踏踏实实地镇守城池,等着我打下了滁州,你爹爹投降与不投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兴祖说:“师爷,您不知道,我们把汜水关副元帅胡奎给宰了。这叫‘杀官叛反’,汜水关我是再也不能去了。”兴祖想这样一说,脱脱必然动气,只他和我一动手,我就闯过营去,省得和他费话。谁知脱脱寻思了片刻,说:“这不要紧,你杀了汜水关的副帅,这也是徐达的一计,他这是绝了你的后路,成心不让你回去。兴祖孙儿,你要过去还得上当,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过去呀!”兴祖说:“师爷,我倒不那么想,您要一定不放我过去,咱爷儿俩可就得翻脸。”说着话小英雄就把枪摘下来了。
脱脱一看:不好,看样子这娃娃要跟我拚命,叫我怎么办哪?跟他打?不行,他把我伤了不好,我把他伤了也不行,真是左右为难哪。脱脱好大一会没说出话来。突然他眉头一皱,暗说道:有了!徐达呀徐达,你不是惯用诡计吗?今天我给你来个将计就计。太师拿定了主意,把书信还给了张兴祖:“兴祖,你要非过去不可,我就放你们过去。不过师爷有句话你得千万记住,我说这封信是假的,你却不信,你可以亲临其境,看个真假虚实。我把队伍给你闪开,你到了两军阵前千万先别进滁州城,在城外见着你师大爷徐达就先跟他要你爹爹。你爹爹要是真投降了,那么他一定也在西吴众将官的行列里,自然他也会出来见你。如果你看不见你的爹爹,兴祖哇,那说明他没有投降,你千万不可进城啊。你还回来吧,愿意回汜水关,你就回去;不愿意回沁水关,就在老夫的营里听用,你看怎么样?”丁德兴在旁边一听暗想:脱脱这一手也够毒的,我得先给元帅送个信儿让张天佐出来,不然,就要露馅儿了。这时就见兴祖点点头说:“就依师爷了。”太师的战马往旁边一闪,吩咐道:“儿郎们闪开,让张兴祖过去。”元兵们听令闪开,张兴祖一抱拳:“谢过师爷。”说完同丁德兴一道穿过脱脱的营盘,向滁州城去了。
到了滁州城下,丁德兴对张兴祖说:“贤侄稍候片刻,待我禀明元帅,接你进城。”门军认识丁德兴,也不盘问,放下吊桥、开关落锁,让丁德兴进了城。丁德兴快马加鞭直奔元帅府,不用通报,直接来到元帅大堂,上前禀道:“参拜元帅,末将前来交令。”徐达说:“丁将军,请来张兴祖了吗?”“请来了。”“人在哪里?”“尚在城外。末将有下情禀报。”丁德兴就把张兴祖如何见了脱脱,脱脱又怎样给张兴祖出主意,细细说了一遍。徐达听罢把脸一沉,吩咐一声:“来人哪,把丁德兴绑下去,听候处置!”丁德兴一听,吓得一激灵,赶忙说:“元帅请慢,末将远路风尘,跋山涉水,冒着风险前往汜水关去调宝枪,一路之上未出丝毫差错,应该说是有功啊!元帅您为什么不赏反而要罚呢?!”徐达说:“丁德兴,在你调宝枪临走的时候,本帅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带张兴祖从哪门进城呢?”丁德兴眨了眨眼说:“是让我绕走东门,不进南门,你说不让张兴祖与他师爷见面。”元帅说:“既是这样,那么今天你带着张兴祖是从哪门来的呢?”“南门哪。”“着哇,我让你从东门回来你从南门回来;我叫你别让张兴祖和他师爷见面,你偏偏就让张兴祖跟他师爷见了面,你这不是故意违抗军令吗?当初我派你出城的时候,你听令不明,可以当面细问。”你既听明将令,就得照令行事。今既违令本帅定斩不容。”丁德兴说:“元帅呀,我叫张兴祖闯营盘去会太师,也是为了让他们祖孙相争对咱们有利呀!”元帅哼了一声:“你自作聪明,误了本帅的大事、咱们造假书信,只能骗过张兴祖,岂能瞒得了脱脱大师,他一见此信、定然要从中作梗。”丁德兴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了。经众人讲情,徐达说:“看在众人面上,饶你这一次。还不快去看住兴祖!”
徐达等丁德兴走后,大堂传令:“华云、李善长听令。”二人急忙应声向前。”“你二人附耳过来。”二人来到元帅切近,元帅低声悄语地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如此这般,这么……这么办……”二人会意地点了点头,接令而去。徐达又和西吴王耳语了一番,这才率领众将骑马前去会见张兴祖。工夫不大,众人来到南门外,见丁德兴身旁有一员小将,猜到定是张兴祖。张兴祖看到众人,骑马往前走了几步,甩蹬离鞍,双膝跪倒,口称:“张兴祖参见王驾千岁!”朱元璋在马上仔细观看,见来人年纪不过二十岁,细腰扎臂,扇子面的胸脯,脸似荷花初绽,红中透白,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一身素甲白袍。朱元璋越看越喜爱,赶忙说:“小将快快清起,你千里跋涉,鞍马劳顿,快到驿馆歇息去吧。”张兴祖谢过西吴王,站起身形向众将一拱手说道:“请问,哪位是我的师伯——徐达徐元帅呀?”徐达答应一声:“本帅便是徐达。”小将一听,赶忙抱拳施礼:“哎呀大伯父,您老人家一向可好?侄儿这厢有礼了。侄儿早当前来拜见伯父,怎奈我爹爹随军出征,命孩儿镇守汜水关,故未能及时至此,望求伯父大人多多原谅。”徐达说:“孩儿呀,你间连营,过大寨,一路之上十分劳乏,何必如此客套,来来来,快快跟随伯父进城歇息去吧。”张兴祖说:“我先不进城呢,我对师大爷您有个要求。”“你有什么要求哇?”“我想先见见我爹爹,等我们父子见面,孩儿方可进城。”元帅听到这儿,狠狠地斜瞪了丁德兴一眼。丁德兴赶紧把头低下,心说看起来人家元帅真是活神仙,是我丁德兴坏了元帅的大事儿啦!看元帅怎么发落我吧!吓得他面色惨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着听信儿了。
这时就听元帅不慌不忙地对小将说:“兴祖哇,眼下你爹爹没在城里呀!”兴祖忙问:“那么他上哪去了呢?”元帅说:“自从你爹爹归顺之后,我主公封了他汜水侯之职,众将官对他也非常高看,你爹爹自觉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才自讨将令,押粮运草去了。按理说三天前就应该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至今未归。”张兴祖闻听,心中暗想:爹爹既然差人下书将我调来,为什么又自讨将令离开滁州去押粮运草,而且过期三天不归。他素知爹爹对上事兢兢业业,从不失误,更何况这次是受西吴王所遗,哪能误期不归呢?这里面一定有鬼。莫非正像师爷所说,我爹爹根本没有投降,那书信是假的?张兴祖想到此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愉眼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丁德兴,只见丁德兴一脸惊慌。张兴祖这时才感到自己受骗了。心想:我现在是进退无门,只有见着爹爹的面,才能真相大白。眼下说什么我也不能贸然进城。想到这儿他说:“伯父,既然我爹爹还没回来,孩儿我就暂不进城了,我在城外再等他两天。”徐达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赶忙探问道:“兴祖,你为什么不进城了呢?不进城你又打算到哪儿去呢?”张兴祖说:“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这滁州城外寻个客店住下,等候我爹爹回来,我再和他老人家一齐进城。”徐达明白,这一定是脱脱给他出的主意。他现在已起了疑心,只能照计而行了,便对丁德兴说:“丁将军,既然兴祖贤侄不愿进城,就在城外暂时安排一下,你要好生伺候。”丁德兴答声“遵令”,便对张兴祖说:“兴祖,咱们找客店去吧。”张兴祖上马,对朱元璋、徐达一抱拳:“贤王千岁,大师伯,小可告辞了。”说完拨马要走。就在此时,猛然跑来了一个探马,来到西吴王朱元璋的面前滚鞍下马,上前报告:“启禀主公,汜水侯张天佐押粮运草已到东关。”张兴祖抬头一看,只见从城东护城河旁来了数十辆粮草车,一杆白缎子大旗迎风飘扬,旗当中锈着一个斗大的“张”字,旗角闪出一匹白龙驹,马上端坐一员大将,银盔银甲素罗袍,头盔上七曲簪缨贯顶,白面黑髯,掌中擎方天画朝。小英雄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爹爹张天佐。张兴祖心说:从我爹爹的头盔上的簪缨看,还真是封了侯位了。他心中高兴,正要前去相认,就听西吴王哼了一声带着怒气说道:“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张天佐在我营之中寸功未立,孤王就封他汜水侯之职,派他去押粮运草。现如今敌兵围困我滁州,军中急等用粮,不想他竟误期三日,几乎绝我之食,焉能容得!来呀,把张天佐给我推下去砍了!”西吴王一声令下,只见张天佐的身旁跳起一个大汉,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张天佐,扯下马来,就给绑上了。
方才不是说张天佐没投降吗?他怎么又给西吴押粮运草去了?这又是徐达的一计。因为张兴祖在城外要见他爹,徐达如果交不出张天佐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可是张天佐现在还在牢房里押着呢,怎么让他出来呀?所以他才把李善长和华云叫过来,让他们如此这般去做。两个人按计回到城中,李善长赶紧吩咐人:准备粮车和张天佐的军旗。准备齐毕后,隐蔽在东城门的两侧。他们二人来到了军犯营。国为李善长前几天在军犯营结交了张天佐,并且答应把张天佐的盔甲兵器准备齐全找机会逃出滁州。今天他一进牢房见着张天佐,就假装惊喜地说:“大哥,这回可有出头之日了,老太师正在城外骂阵,他说要见见您有话跟您说,徐达已经应下了太师,命我把您绑至军前去见脱脱。我已把您的盔甲兵器都拿来了,您赶紧披挂整齐跟我走,到了外边您上马之后,我就让人在您的左臂上挂一根绳子。见到老太师,我们把绳一松,您就走了。”张天佐一听这话,那真是感激不尽:“哎呀,如此说来,我可多谢贤弟了。”李善长说:“唉,你我磕头弟兄,情同手足,何谈谢字。”心里话:甭谢喽,一会儿就得回来。
张天佐顶盔挂甲,罩袍束带,系甲揽裙,扎绑停当来到外边,认镫扳鞍上了马,这时一个兵卒把他的银戟扛来交与他。华云拿过一根绳子来,把一头挂在张天佐的胳膊上,另一头攥在自己的手里,三人一同赶奔东城门。来到东门,就见从南大街来了数十辆粮车。李善长说:“大哥,咱们碰上押送粮草的人马了,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让咱们先过去。你可不要东张西望,免得引起别人怀疑。”张天佐说:“小弟知道了。”李善长来到粮车前,向一位领头人说:“赵将军,我奉主公之令,送张将军出城,请让一下路。”那人说:“好说、好说。”便让人马闪到两侧。等张天佐的马过去以后,李善长冲着左右一招手,数十辆粮草车就排在了张天佐的后面,还有人打着军旗。李善长又暗地吩咐人去报告西吴王和元帅,随后,便带着张天佐出了东门,沿着护城河直奔南门走去。离老远看上去,就跟真的差不多。有人报告了给了西吴王。西吴王按照徐达的安排吩咐了一声:“张天佐押粮运草,误期三天,焉能容得,把他给我绑下去砍了!”华云攥着绳子头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西吴王一声口谕,还没等张天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把他给拽了下来,捆了个结结实实,张天佐出来放放风又回去了。张兴祖不知道内情,他一看张天佐又被绑了,还真以为他爹爹犯了军法呢!吓得他滚鞍下马,扑通一声就给徐达跪下了:“哎呀大师伯救命,大师伯救命吧!无论如何师伯您也得在西吴贤王面前给我爹爹讲个人情,要不然我爹爹就完了。”这工夫徐达可就沉住气了:“兴祖哇,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你爹爹在未投降的时候已经破口大骂了西吴王,骂得西吴王抬不起头来。我看在师兄弟的份上,只好跑前跑后地给他讲人情,后来人家朱贤王不但不记前仇,反而封他为泪水侯。你爹爹深受感动,向西吴王自讨将令去押粮运草,谁料想他首次执令就误期三天,犯了禁律第十六条。西吴王铁面无私,执法如山,这个情是不好讲的。”张兴祖急得直搓手:“大师伯,您既然不能讲情,就请您转告王驾千岁,我想替我爹爹赎罪不行吗?”徐达说:“你拿什么赎罪呢?”小将说:“我愿到两军阵前取太师脱脱的项上人头,给我爹赎罪,您看怎么样?”徐达说:“你能行吗?”兴祖说:“准行。”“好,你要真能胜过太师,我就再和主公商量商量。”说着他眼望西吴王,高声说道:“主公,刀下留人!”朱元璋把脸一沉:“难道徐元帅还要给你的师弟讲情吗?”徐达说:“今有天佐之子要替他爹爹将功折罪,他说要去取脱脱的人头,不知主公意下如何?”西吴王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张天佐暂押牢房,孤王可以等上一等。”徐达回身对兴祖说:“孩子,你爹爹的性命可攥在你的手中,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张兴祖说:“伯父放心,孩儿去也!”小英雄双脚一磕镫,催马又来到了军前。
老太师正在帐中歇息,忽然有人来报:“启禀太师,张兴祖又回来了。”脱脱闻听不由得一惊。他满想计上加计,叫张兴祖跟徐达一要张天佐,准得把徐达难住,他可万没想到,张兴祖又回来了。他立即出了中军大帐,上了坐骑,来到外边,只见张兴祖满脸怒气,见他出来,双手一抱拳说:“师爷,我回来了。”脱脱说:“你可曾看见你的爹爹?”小将眼泪围着眼圈直转:“我爹爹果真投降了西吴王,因为他押粮运草误期三天,犯了死罪,被西吴王给绑上了,孩儿没有办法,只有替父赎罪,来到两军阵前跟师爷您借一件东西;您要能借给我,我爹爹就死不了啦。”脱脱说:“娃娃,但不知你要借什么呢?”兴祖说:“就是借您的项上人头!”“啊!”脱脱闻听勃然大怒:“胆大的奴才,人头岂有外借之理!”小将说:“您要不惜,我爹爹可就活不了啦!我是非借不可呀!”脱脱说:“我要不借呢?”小英雄把眼睛一瞪:“您不借可也得行啊,我的这杆枪也不能让您过去。”脱脱一瞧他把枪摘下来了,微然一笑:“娃娃,听你的意思是还想跟师爷动动手呀?你可知道老夫一生纵横天下,没打过败仗,娃娃岂能敌我?”小将说:“师爷您还甭吹,这回您还就许打了败仗,不信咱爷儿俩就试试啊!”说着话一抖掌中的这杆枪就要进招。脱脱一看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得打了,打就打吧,我不如三招两式把他拿住就得了,也省得费话。脱脱想罢一举九凤朝阳刀就奔着兴祖来了。兴祖一瞧刀到了,往旁边一闪,一连三招没还手。到了第四招,兴祖说:“师爷,我可要对不起了!”噗楞楞大枪一抖,亚赛蚊龙出水、怪蟒翻身一般,啪啪啪!一连几枪就闹得脱脱眼花缭乱。脱脱心说:这娃娃虽然年少,但枪法绝妙,不是寻常之辈,我何必跟他久打呢?不如先用我的九凤朝阳刀削折了他的枪,把他拿住。他正想着呢,兴祖的枪就奔了他的哽嗓咽喉。脱脱往旁边一闪,用九凤朝阳刀一找兴祖的枪头,刀枪相碰,就听仓啷啷亚赛龙吟虎啸相仿,再看那杆枪纹丝没动。脱脱仔细一看,方知兴祖手中使的是八宝托龙金纂沥泉枪,心中暗暗吃惊。就在脱脱一愣神儿的工夫,张兴祖手中大枪,噗楞楞一抖,抖出了三个枪头:头一个枪头奔脱脱的哽嗓咽喉;第二个枪头奔脱脱的前胸;第三个枪头奔脱脱的马头。脱脱一看他的枪法真假虚实令人难测,右脚尖一点绷镣绳,左膝一磕马的前蹄膀,双手合刀怀中抱月,想把兴祖的枪头推出去,哪知道兴祖把枪往回一撤,等他的刀过去了,兴祖的枪又往前一扎。脱脱一看大事不好,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低头,等着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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