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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文忠听罢表弟飞虎金刀孙兴祖的劝降之后,回到本队先把自己的十二名心腹偏将叫过来商议。大家都愿意归顺朱元璋。项文忠:“既然诸位将军都有此心,事不宜迟,立即同众将商量。”吩咐一声:“击鼓聚将!”咚咚咚,咕咙咙咙聚将鼓响罢,各营各哨、内勤外卫、游击偏将、副将参将,一齐来到帐前参见元帅。项文忠抱拳说道:“诸位,今日元朝无道,赃官残暴凶狠,朝廷里奸佞当权,贤愚不分。想你我弟兄,整日征战沙场,说不定哪日得罪奸佞,便身首分家;再看看黎民百姓,被赃官们横征暴敛,逼得饥寒交迫,怨声载道。西吴王朱元璋乃当世的豪杰,为了拯救黎民,他在武当山立旗造反,所到之处,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上顺天意,下顺民情。常言说,君不正臣逃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我项文忠不愿助纣为虐,要弃暗投明,倒戈反元,再不受荆州王老匹夫的压制。你等愿意一道投降者,同解襄阳之危,将来仍然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如不愿降者,可以自奔他路。不知大家意下如何?”众将听罢,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元帅已经投降了朱元璋了。大家都非常惊慌地说:“元帅,现在荆州王古伦铁木贞统领五万大军就在咱们后面督战,我们归降朱元璋,若是被他知道,抄了我们的后路,我等性命难保,望元帅三思!”绿袍将闻呼,微微一笑:“大家不必担心,你们看,这一面零八尊红大炮不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吗?只要我们大家齐心,掉转炮口向后打,管叫他五万大军瓦解冰消。”众人说:“既然如此,我们愿随元帅归顺西吴王。”项文忠说:“好,那我们就赶紧把炮车掉过头去。”项文忠见炮口全部掉转了,便将令旗一摆,说道:“三军们,炮口对准荆州王的中营,先给我开它一炮。”一声令下,火工司拿过火绳晃去蒙头灰,对准信门一点,耳听轰轰的一阵炮响,亚赛山崩地裂。这炮打得真叫准,再看荆州王的大本营,已经变成了飞灰。刚才荆州王还趾高气扬地点兵督战呢,眨眼之间他就飞到半悬空中去了。中营被轰,主将阵亡,军旗一倒,其它营寨不打自散,元将东奔西逃。绿袍将项文忠带领手下众将趁势得了荆州王的粮台、兵刃、锣鼓、帐篷,率领自己的五万人马,一面零八尊大炮,投奔朱元璋。西吴王闻讯,赶紧带领众将出城前来迎接。此时皂袍将丁德兴也带着三州大帅赵世雍、小陈平杨德善前来归降。大家伙参见西吴王,欢天喜地地进了襄阳城。
西吴王犒赏三军已毕,便命三州主将赵世雍仍为三州大帅,带领本部人马去收复三州;武昌主将焦亭仍去镇守武昌;封吴祯为静海将军,吴良为副将;廖永忠、廖永安、冯国胜、冯国用、陆钟响、陆钟亮、铁面灵官郑玉春、皂袍将丁德兴都为将军之职;汤和、邓俞为西吴王驾前护卫,左右不离。封孙兴祖为忠诚将军,绿袍将项文忠为义勇将军。赛灶王、水龙神胡大海闯连营、搬兵救驾有功,加封东海王称号,胡大海心里又是一阵得意洋洋。
大家在襄阳休兵三个月,一日西吴王和元帅张玉堂中议事,张玉说:“眼下襄阳已定,我们不能在此死守,应带兵南下,直取集庆。”朱元璋说:“这正合我意。依元帅之见,发兵南下,先取何处为好?”张玉说:“一出襄阳就取滁州。”朱元璋闻听甚喜,因为自到襄阳贩乌梅以来,已多日未回滁州。他惦念郭光卿,时时放心不下。张玉一提先取滁州,朱元璋恨不能一时打回去。元帅知道主公的心事,就决定明日起兵,去取滁州。派铁面灵宫郑玉春、华云龙、华云虎及何二愣等十员猛将留守襄阳。点齐十万人马,西吴王亲自统率去打滁州城。出发前,元帅向众将问道:“我军要进兵滁州,但不知哪位将军愿做先行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话音未落,下边有人接令:“元帅在上,末将愿往。”元帅一瞧说话的正是二王死胡大海,心中不觉一愣。胡大海大字不识,不懂军纪法规。三军出战,先行官非常重要,一路上不但要遇敌先战,而且要安民执法,公买公卖。张玉唯恐胡大海不能胜任,有心不让他去,又觉得不太合适,自己既让人家自报奋勇,再要阻拦未免太小瞧人了。略一沉思,有了,我不如再给他派一名和他投缘对劲的副先锋,半道上好给他掌舵,管着他点,省得闹笑话。元帅主意拿定,说道:“二王兄既自报奋勇,愿担当正印先锋,本帅求之不得。但怕你自己人单势孤,本帅有意派七将军郭英为副先锋,和你一路同往,你看如何?”胡大海说:“就依元帅之意。”元帅心中这才踏实,把大令交给了胡大海。胡大海、郭英二人领了将令,到校军场点齐了三千步兵、五百马队,出离襄阳直奔滁州而去。
一路上,胡大海发号施令,想走就走,想停就停。该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的时候,他就许让大伙抢关夺寨,回来再吃饭,简直闹得一塌糊涂。郭英看着实在不像话了,就对胡大海说:“二哥呀,这么着可不行,咱们得有个规矩。”胡大海把脸一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不懂。让我当先锋就得我说了算,我叫谁干什么,谁就得干什么,谁不听也不行。你不是副先锋吗,你就听喝吧!”郭英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好暗气暗憋。这一日天将黄昏,前面探马来报:“此地离滁州还有二十余里。”胡大海看看天色已晚,吩咐三军安营扎寨。众兵卒排桠杈安鹿寨,埋锅造饭。吃罢晚饭,胡大海带着郭英出了营盘,两个人想察看察看滁州的地形,好安排明天的仗怎么打。刚刚来到一片密树丛林,就听里边有哭泣的声音。他们俩顺声音来到里边一看,原来那儿停放着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子,车前有一个家人模样的老者。那妇人哭得死去活来,那位老者在一旁解劝。胡大海心想,这二人必是遇难之人,正待上前询问,忽听妇人说道:“元璋兄弟,你在何处?”胡大海心里一惊:这女子为何呼唤我四弟的名字?莫非她是重阳姑?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想到这里,他赶忙上前,双手抱拳,问道:“车上的夫人可是重阳姑吗?”那女子先是一愣,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胡大海,见他并无半点恶意,这才点了点头。胡大海一见此情,立时滚鞍下马,上前躬身施礼:“大姐在上,小弟胡大海见礼。”重阳姑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如此称呼?”胡大海说:“我主西吴王朱元璋就是你的胞弟。我乃他部下大将胡大海,也是他的结拜哥哥。今奉西吴王之命,攻打滁州,不想在此丛林之中得见大姐。但不知大姐为何到此,舅父大人可否康泰?”重阳姑闻听此言,二目垂泪,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哪!”
为什么重阳姑不在滁州城里,却来到此地呢?书中暗表,自从朱元璋去襄阳贩卖乌梅走后,郭光卿老爷子终朝每日惦念不已。一日,忽然接到朱元璋托人从襄阳捎来的一封平安家书,说自己在襄阳一切均好,卖鸟梅发了财,不久即可回滁州合家团聚,请舅父放心。郭光卿看了非常高兴,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可是事隔不久,朱元璋在武当山造了反。他这一反不要紧,这封书信竟然给郭光卿带来了一场大祸。郭光卿家里有个书憧叫起光,素常行为不正。有一次他调戏丫头,被郭光卿骂了一顿,打了两个耳光。这小子怀恨在心,这一天,他收拾书房,偏巧发现了朱元璋的这封书信。他真是如获至宝,心想这回可算抓住了你郭光卿的把柄,该我报仇了。他偷偷把这封信送到了知州的衙门,对州官说:“朱元璋造反的本钱都是郭光卿给的。”这个滁州的知州是个赃官,名叫沈步铭,人们都称他“沈不明”。他一到滁州,就想在郭光卿身上得点好处,总也没得机会。因为郭光卿这个人,从来就不结交官府,走动衙门。人家行的正、走的端,为非的不做,犯恶的不为,沈不明干鼓肚子也没办法。今天郭光卿的书僮起光把这封书信拿来,他可就有主意了。心里话:郭光卿,不管怎么说,你外甥是反叛你枢不下去,我先把你抓来,往监狱里一押,你们家里就得花钱。等我多咱捞足了,多咱再放你。沈不明想罢,把书信拿在手里,吩咐下去,马上升堂。他知道郭光卿会武术不好惹,不敢叫人直接去抓郭光卿,派了两名差人拿着他的名片去请郭光卿。郭老爷子见到名片心中纳闷:我与沈步铭从来没有交往,请我何来?他不便多问,跟随衙役来到府街大堂。来到大堂上,郭光卿一看就知道不好,知州大人为何升坐大堂呢?他紧走几步,上前给知州施礼:“大人在上,草民郭光卿参拜大人。”沈不明一拍桌案:“郭光卿,你可知罪?”郭光卿一听愣了,说:“大人,草民一向安分守己,从无越轨之处,但不知我身犯何罪?”沈不明说:“我来问你,你有个外甥朱元璋在外边造了反,你可知道?”老人家这才明白是为了朱元璋的事,赶紧叩头说:“大人,那朱元璋虽然是我的外甥,在滁州时只是帮助我料理商号。他离开滁州已经数月,也不知他现在何处,他造反等情更是一概不知。”知州哼了一声,把朱元璋的来信往公案上一摔:“你推得倒净,你既不知现在何处,他为何给你通信?依我看,你们是里勾外串,有意夸我的滁州。”这焉能容得!来呀,先把郭光卿重打四十,钉枷收监,听候发落。”就这样,把郭光卿押在了南监。
郭光卿被押在监牢,家里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郭夫人为了使自己的丈夫在监中少受些罪,用钱把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打发到了。仅仅半个月的工夫,沈不明就得了郭家两千两银子、五十两黄金,外加二十几件上好的古玩。沈不明一看捞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放郭光卿出狱,就在这个时候可又出事了。京城派来了一个钦差大人,名叫哈米里,奉旨到处查抄朱元璋的家眷、亲威。圣旨上写着:是朱家的坟地一律刨尸扬骨;是朱家的亲眷,抓住不用呈文就地正法。哈米里来到朱元璋的家乡,一打听他家的坟地没法刨,因为他父母死的时候是天上打雷劈下来的山石给埋上的,要刨就得先开山,那山虽然不高,可是要刨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好作罢了。他还打听到朱元璋有个舅舅在滁州城里,名叫郭光卿,他的胞姐重阳姑也住在那里。哈米里闻讯,带人来到滁州。
沈不明一听钦差大人到,不敢怠慢,赶快迎了出来,接到后堂。当他知道钦差是为郭光卿而来,心说:好险哪,这要是放了他,就叫放走钦犯,是一大罪状。他赶紧跪倒叩头:“禀大人,下官得到朱元璋造反的消息以后,已经把郭光卿捉拿归案了,现在押在南监。”哈米里闻听,大大夸奖了沈不明一番:“沈大人办事干练,本钦差回朝奏明圣上,给你记上一功。”沈不明心里这个美呀,盘算着自己要升官发财了。这两个赃官一商量,事不宜迟,莫按常规,就在今天晚上二更天,在二郎庙立法场,要斩杀郭光卿全家。沈不明传来知州府的八班总头赵恒,要他带领衙役去郭光卿家,把郭夫人和她外甥女重阳姑、外孙李文忠等一并拿到,今夜一齐开刀问斩。
老班头赵恒带领衙役,各持兵刃、刑具去拿郭家满门。眼看快到郭光卿的家门了,赵恒停住了脚步,对众衙役说:“我说诸位,咱们今天这是上哪儿去呀?”大伙一听全愣了:“老班头,咱们不是奉命去抓郭光卿的家眷吗?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您怎么就给忘了呢?”赵恒说:“我不是忘了。我是在想,咱们这样去,恐怕是不行啊。郭光卿的老伴和他的外甥女儿都好办,唯独他外孙子李文忠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还记得吗?前几年,咱们滁州城里出了何二愣那十猛净街太岁,个个力大无穷,没人敢惹,把滁州搅得翻天地覆,连知州都怕他们三分。后来,李文忠知道这件事,他立志要降伏那十猛大汉,结果他一个人就在码头上,把那哥儿十个给打得匍匐在地。后来十个人就拜他为师。那年李文忠才十七岁,你们想啊,他十七岁就能力擒十猛,何况是现在呢?我们碰上李文忠,不用说是拿他举家满门,就是他一个人,我们也对付不了,闹不好就得吃个大亏。”大伙听罢,心里都一激灵:“可不是吗!您要不提我们还把这茬儿给忘了。那么要依您老应该怎么办呢?咱们是不是回去再和知州大人多要点兵呢?”赵恒说:“要兵也没用,我倒有个好办法,看来只有用调虎离山计才能捉他。”“您说说怎么用这调虎离山计?”“你们拿着锁子先在外边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假装找李文忠去聊天。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必然要送我,等他一到门口你们就冷不防地把他锁住,然后咱们再进去绑他的全家,你们看如何?”大伙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您老一个人进去可也得多加谨慎。”赵恒说:“料也无妨,你们就在门外准备着吧。”大家答应一声,都藏在胡同里。赵恒这才登上台阶,前去推郭光卿家的大门。门并没上闩,他轻轻一推吱咛一声就开了。赵恒迈步往里走,刚到院中,老家院郭安就迎过来了。郭安上前给赵恒施礼:“赵二爷,您来了?”郭安为什么叫赵恒二爷呢?因为赵恒为人正直,与郭光卿挺合得来,两个人常来常往,后来结拜为弟兄,“郭光卿居长,赵恒排行第二。二人关系甚厚,穿房过屋,妻子不避。自从郭光卿进了狱,赵恒明里暗里,想方设法,花银子走人情,为郭光卿开脱罪责。好容易活动得沈不明松口放人了,不想又来了一个哈米里。眼看着哥哥的命要完了,他心如刀绞。正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去捉拿郭光卿家眷的命令。他心里难过,一边走一边想主意。他想:老哥哥我是救不了啦,如果能乘此机会给嫂子和李文忠他们送个信,叫他们逃出虎口,也算尽到了我的一份心意。老赵恒使了个脱身计,叫那些行役在外边等着,自己进到里边送信。
家人郭安看见赵二爷来了,心里特别高兴,满面带笑地走过来说:“赵二爷,您好哇,我听说这几天知州就要放我们老爷出来。您是给我们送信来了吧?”赵恒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咳!郭安哪,这事情变得太快了。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多说,你家少爷文忠在家吗?赶快叫他出来,我有急事。”郭安一看赵二爷说话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没敢往下多问。他把赵恒让进了书房,自己赶紧转身往里边走,去叫李文忠。文忠听说赵恒有急事找他,赶紧来到书房,见了赵恒躬身施礼:“二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小孙孙这厢有礼了。”赵恒一伸手拉住了小英雄:“哎呀文忠,你快起来吧,大事不好了,你舅老爷的案子又出了岔头。本来知州沈不明不过想从你们身上诈点财,并非想伤害你舅老爷的性命。今早从朝中来了一位奉旨钦差大人,查办朱元璋一案,只要发现是你舅舅朱元璋的亲威,立即就地正法。钦差一到就和知州商定好了,定在今天夜间二更天,斩杀你们全家,刑场就设在二郎庙。”文忠一听如同闷雷击顶,哎呀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定了定神,问道:“二老爷,这便如何是好呀?”赵恒说:“知州派我带了八个衙役来抓你们,我已经把他们稳在外边了,你快点准备车辆,带着你舅姥姥和你母亲从后门走吧。只要我在这儿,那些衙役们就不会进来的。”文忠说:“我们走后,二老爷您怎么办?”赵恒说:“你别想旁的了,事不宜迟,赶快套车吧!”小英雄含着泪水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他又给赵恒磕了一个头,忙咐咐家人郭安:“你快去告诉家里的佣工们随身带些财物,快从后门逃命去吧。你快快套上一辆车,在后门外等候。”郭安答应了一声,忙去准备车辆什物。
李文忠回到舅姥姥房中,把此事对老太太这么一说。本来这位郭老夫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又不太好。自从郭老员外入狱,她就病倒了。今天一听到这个凶信,她哪能经受得了哇!登时连急带气,就一命身亡了。重阳姑、李文忠娘儿俩急得泪汗双流。小英雄只好先顾母亲,他擦了擦眼泪,劝重姑:“娘,您别过于伤心,再哭也没用,依孩儿之见,只有快走为妙。娘,您就收拾东西吧!”重阳姑闻听此话,虽然不哭了,可是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李文忠:“小冤家呀小冤家!你怎么这么狠心肠啊,你舅老爷家对我们思重如山,现在他二者落得这般光景,我们怎么能一走了之?要走你走;我不走!”“哎呀娘亲哪,事在紧急,您为什么不走呢?”重阳姑说:“我也知道走能活,不走就得死。当年你父去世之时你才三岁,我们孤儿寡母一贫如洗,走投无路。你舅老爷将我母子接到滁州,供你入学读书,并教你弓马武艺,对你我母子有十七年养育之恩。今日他受你四舅的牵连,眼看就要人头落地了,我们怎能忘恩负义,自去逃命呢?这样做,岂不被天下人唾骂吗?”文忠说:“要依母亲应该如何?”重阳姑说:“咱母子就先收了你姥姥的尸体,后院北屋有给他二老早准备的寿木,先将老人家暂埋花园。然后凭满身的武艺,豁出性命,到南监去劫牢反狱,如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咱们就同奔襄阳去找你四舅。假如救不出你舅老爷,你恐怕也回不来了,为娘就在家自尽一死。这样死也无怨,也算对得起他二位老人家疼我们一场。孩子,你可敢去?”文忠闻听心如刀搅:“娘亲哪,孩儿并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怕母亲放心不下,才没敢对母亲说明。孩儿打算先把您老人家送出城去,叫郭安护送您去襄阳,然后我再回来劫法场。二郎庙的地形我熟习,又是晚上,我可以突然出现,攻其不备,挑断舅老爷的绑绳,同舅老爷一齐逃出城去。如果事不遂心,只要您有了着落,我为救舅老爷而死,死也瞑目。娘亲,您就先跟我走吧。您放心,孩儿决不是那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重阳姑一听,文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就依我儿吧!”娘儿俩和几个没走的家人把老太太的尸体装入格榔,草草掩埋在花园之中。也没顾得收拾什么东西,告辞了赵恒,急忙来到外边上了车。李文忠带好自己的兵器亲身赶车,家人郭安在后边跟随,车走如飞,霎时间就出了滁州的南门。
这时候天可就黑了,重阳姑瞧了瞧:前边有一片密树丛林,忙叫文忠把车赶到林内,先别走了。文忠问:“娘,您有什么吩咐?”重阳姑说:“你不把鞭子交给郭安,还等待什么呢?”文忠说:“母亲,孩儿再送您一程吧。”重阳姑说:“天气不早了,再晚了你就进不去城了。为娘我也不走了,我就和郭安在此等候于你。但愿你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好一块去襄阳。如其不然,为娘也就在此安身了。”文忠明白了母亲的心思,眼含痛泪,下车跪倒:“娘啊,无论如何您老人家也要保重,我即便不能回来,您也应该往开处想,设法去襄阳找我四舅,为我们报仇。您可千万不能往别处想啊!”说罢痛哭失声。这和生离死别差不多,重阳姑心里更难过,强忍眼泪,对儿子说:“文忠,似你这种儿女情长,如何办得了大事,快去办正事吧!”文忠收住眼泪,又对郭安说:“老哥哥,您在郭家已经有三十余年了,这事只能托靠给您。我今日进城劫法场救回舅老爷,咱们一同奔襄阳;我如不能回来,就求老哥哥保着我的母亲奔襄阳,我李文忠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到此,噗通一声跪在地下,郭安急忙也跪在地下,泣不成声地说:“少爷,您就别说了,只要有老奴在,就能保得夫人安然无恙。少爷您一定能够马到成功,我们这儿等你回来。”文忠说:“当愿如此,母亲保重,老哥哥保重,文忠去也!”小英雄说罢,牙关一咬,转身形,离树林,直奔滁州城。
天色已然快黑了,文忠一边走一边想:现在恐怕全城都在缉拿我,假如碰见熟人怎么办呢?到了城门,门军盘查,也是个麻烦。他正想着呢,忽然影影绰绰地从对面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都是戴大尾巴扎巾,身穿铜扣马褂,红中衣,紫战裙,足蹬高腰靴子,肋挎绿库腰刀,看样子都是衙门里的差官。文忠赶忙往路旁树后一闪,想等那两个人过去再走。他刚藏好,那两个人就走过来了。他们在离李文忠不远的一棵树下的石墩上一坐,高个儿的就说了:“兄弟,依我看,咱们俩这一回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想啊,那李文忠十七岁上就能力敌十猛,凭咱们俩这点能耐甭说碰不上李文忠,就是碰上也是白给,干脆别找倒霉,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吧!”矮个儿的一听,说:“哪怎么行,睡觉倒是舒服,可是睡醒了之后回去怎么交差呀?大人要问,咱们说什么呀?”高个儿的说:“你白当了这么多年差,这点事还应付不了吗?咱就说没看见呗!”“对呀,咱们就说没看见。”高个儿又说:“甭说咱们真没看见,就是看见了咱也不能抓。不能拿脑袋打哈哈玩,你就跟我到那边树林里睡会儿去吧!”说着话他一拉矮个儿的手,就奔李文忠这边来了。文忠这才明白:闹了半天这俩差人是奉命前来抓我的。这真是冤家路窄呀!我正在发愁没法进城哪,你们来得真巧,我穿上你们这身衣服进城就方便了。文忠想罢,抽出钢刀压在手中,等这两个人来到切近,冷不防拦身形往外一纵,把刀一晃,轻声喝道:“别动!”吓得这俩人都哎呀一声,倒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瞧是李文忠,登时魂都没了。两个人哆里哆嗦,噗嗵就跪下了:“李小爷,您别生气,刚才我们俩说的话大概您也听见了。不错,今天下午我们赵头回衙报告,说是你们已经逃走了,知州这才派人到处捉拿你们。我们俩奉命出南门搜查,明知道不是您的对手,拿不了您,我们也不找那个不自在。所在我们就打算在这儿睡一觉就回去销差,我说的全是实话。救您能高抬贵手,您就手下超生吧。”这个高个儿还挺能说。李文忠一笑:“你别说了,我也没心伤害你们,不过咱们碰上了,又不得不说句话。我问问你们俩,带着绳子吗?”高个儿的说:“啊,带着呢!”“那好,你就先把这个矮子给我绑上。”“哎哎。”高个儿的不敢不听,眼望矬子一撇嘴:“得了,老哥,这可不能怨我,你就把胳膊伸过来,叫我把你绑上吧!”矮个儿的吓得面如土色,又不敢挣扎,只好好乖乖地服绑。高个儿的绑好了矬子,转过身来低声下气地对李文忠说:“小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我可要走了。”李文忠把脸一沉:“走还行,你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哎,那好办。”他把外边的衣服脱了下来,往旁边一放:“小爷,脱完了。”文忠说:“好了,我再把你绑上吧!”“啊?!”高个儿的一听吓得眼都直了:“李小爷,我可给你做了好多事儿,你怎么还绑我呀?”文忠说:“我这叫没偏没向嘛!”说罢就把他也绑上了。然后又撕了两块衣裳襟,卷了两个布卷,把他们两个的嘴堵上,这才换上官差的衣服,把刀往背后一背,说道:“二位差官老爷,你们先委曲一会吧,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回来给你们解绑,听见没有?”这俩差官心里叫苦,嘴里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那意思是:您就看着办吧!小英雄说罢,转身形,一哈腰,直奔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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