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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将朱元璋的诗一解释,襄阳王如梦初醒,喝令将朱四推出斩首。两旁的差人就要动手,朱元璋这时倒后悔自己不该和沈万三置气,惹出祸来,不过后悔也晚了,也只好随机应变了,忙说:“等一等。王爷,您容我解释解释再杀不迟。”“好,那你就说吧。”朱元璋说:“我是一小小的乌梅商人,只知经商,养家湖口,怎敢题反诗呢?我所写的完全是赞颂菊花。因为王爷您最喜爱菊花,今天又是菊花盛会,我怎么能不赞颂菊花?我说“群花发时我不发”说的是菊花。因为正月开迎春,二月开杏花,三月开桃花,四月开梨花,五月开石榴,六月开荷花,七月开菱花,八月开桂花。一年总共十二个月,都过了大半了,菊花还没开呢,意思是它开得最晚,怎么不对呢?说‘我若发时百花杀’。就是说秋后了,别的花全开败了它才开呢,这叫‘百花杀’。‘秋风场里战一阵’是说菊花抗寒,敢与西北风较量。‘赢得满身披黄甲’是说九月菊花在秋后更加鲜艳,菊花又名黄花,所以说是‘披黄甲’。我夸菊花,赞菊花,怎么能说这是反诗呢?望王爷再三思之,我实在冤枉啊!”襄阳王一听,朱元璋说得条条是道,句句在理,抓不到什么把柄。杀了他,恐怕百姓不服;放了他,我倒落个收买民心。想到这他哈哈大笑:“朱四客商,你真是才高过人哪。来人,给朱四客商敬酒三杯!”张玉心里话;老庸才,你倒霉去吧。沈万三心里更加别扭,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酒宴已毕,襄阳王又命群臣一直把朱四送到府门外,并派王府家将所赠的实物一齐送到梅马招商店。
朱元璋平安无事地回来,大家又是一番喜悦。到了晚上,朱元璋回到自己房中,和马小姐刚说了两句话,梅士祖和马从容二位老人家神态慌张地走进来了。朱元璋忙问:“出什么事了吗?”马从容说:“方才帅府来了一名内差,名叫华云虎,他原来跟我们哥儿俩学过几天武艺,也算是记名的徒弟。这个人挺正直,讲义气。他是刚从京城回来的,到了家还没站住脚呢,就来找我们哥俩,让我们转告你赶快离开襄阳城。因为你在菊花会上露了面,襄阳王和文武官员都认识了你。如有一点风吹草动,人家就马上抓你。他还说在京城发现了三张告示要缉拿三个人:一个是马踏贡院的怀远安宁黑太岁、打虎将军常遇春,一个是大闹万花楼的神箭小霸王郭英郭世俊,还有一个就是你。说当年是你指使他们大闹武科场,捉拿至正天子,后来又指挥众举子突围。所以他们画影图形,晓喻各州城府县、要路渡口严拿你们。拿住者升官;报官者有赏;知情不举者同罪;隐藏不献者杀头。告示即日可到襄阳,咱们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现在要想明着走恐怕走不出去了,我们老哥俩商量了一下,只有假借武当山真武顶庙会,以降香为名混出城去。真武顶的道长是我的老朋友,先在那里躲避几天,看看动静,再作打算。”朱元璋一听皱了皱眉,想不到事情竟来得这么快,事到如今,也只有先离开襄阳,而后投奔于桥镇找刘伯温先生去。他点了点头说:“就依二位老人家,我们连夜就走。”他叫马小姐收拾东西,自己又到前边来找何二愣、范永年他们。这十个没心没肺的人是吃得饱睡得着,早就钻了被窝了。朱元璋把他们都叫起来,只告诉他们,要到武当山去降香,马上就动身,路上决不许惹祸。十个大个一听上武当进香,又能美美地玩一次了,心里一高兴也不困了,一齐答应:“舅舅,您就放心吧!”说着大家赶紧起来收拾东西,整整忙活了一宿,天光刚亮就都准备完,了。梅、马二位老夫人上了一辆车,马小姐和朱元璋上了一辆车。两位老东家把店里的事交给马六看管,跨上车辕亲自赶车直奔武当山而去。城门那儿虽然有人盘问,那些门军们也都是二位老英雄的相识,一听说是降香的,也就没加阻拦。他们男女十六人离开了襄阳城,车走如飞。不几日,已经来到武当山。
真武顶庙会的正日子是九月二十八,可那做买做卖的从八月节一过,就都往这儿奔了,所以这里早已是热闹非常。庙内的道士们听说朱四客商带家眷前来降香,都恃别高兴。怎么呢?因为前些日子武当山的道士们到襄阳买乌梅,朱元璋不但分文没收,反而款待了一番,所以道士们都感念朱四爷的好处。一听说他来降香,都来到山下迎接,道长还把后边殿堂腾了出来,扫得干干净净安排内眷居住,又派了小道士殷勤伺候。朱元璋上了布施白银五百两。大家安顿好了,朱元璋对梅士祖、马从容说:“二位老人,请你们看住这十个大个子,千万别叫他们出去,倘若惹出点麻烦来,咱们拉家带眷的可就不好走了。”自此之后,二位老英雄轮流着在院子里头转游,看得很紧,谁出去也不行。这十个大个的脾气也不一样,干什么的都有,陈庆、冯胜、杨春、李茂这四个人比较老实,一看反正也不让出去,就干脆躺在床上睡大觉;曹武、高石两个人找了个棋盘在那儿下棋;薛仙、李霸噘着嘴生闷气;何二愣急得乱转。范永年嘟嘟囔囔说:“哎!我说你们听听外边那个热闹劲,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的、卖艺的、耍猴的、跑马戏的,多有意思呀!这么大的庙会,在咱们那儿根本就没听说过,这要是让咱们下山逛逛去,那够多好哇!可惜就是不让去,也不知舅舅这是怎么了?非把咱们这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圈在屋里不可,与其这样,还不如别带咱们呢!倒是眼不见嘴不馋,耳不听心不烦哪。这可倒好,只许你听着不许你去看,都快把我憋死了,想买点东西都不行,这不是跟坐牢一样吗?”何二愣说:“可不是吗。刚才薛仙出去了三回,都叫马老爷子给顶回来了,真没法儿。”范永年说:“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说着说着他又扒着窗户缝往外看,盼望着俩老头一打盹好能溜出去。何二愣说:“你就别看了,没门儿。咱们那两位舅老爷胆大心细,咱们算计不了他们,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蹲着吧。”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一个劲地打主意,猛然一眨巴眼:“哎!我说老范,你不兴假装闹肚子,多去几趟茅房,兴许老爷子一烦了,就不跟着你了。”范永年一听:“对呀,咱试试看哪!”说着他站起来捂着肚子往外就走,刚到门口,马从容就喊了一声:“永年哪,你于什么去?”“上茅房,您快把门开开呀,我都憋不住了。”马从容把他放出去,自己站在门口看着,直顶他回来。谁知一会儿工夫,范永年就去了三趟。老头刚坐下,范永年又出来了。老人家冲着屋里叫了一声:“二愣啊。”“哎!干什么呀?”“你去跟着永年上厕所,快点回来,听见没有?”何二愣一听,行了!暗暗高兴。心里话:舅老爷呀,你算上当了。他虽然心里欢喜,可是表面上还假装着不愿意的样子。“舅老爷,这么大的人,上趟茅房干吗用人跟着,我不去。”“你小子又耍二性子,你舅舅不是不让你们出去吗?叫你跟着,就是叫你看着他点,别让他走了,听见了吗?快去吧!”何二愣哼了一声,慢慢腾腾地走出来,故意对马从容说:“舅老爷,要不我替您看着门,您跟他去得了。”老人家把脸一沉:“少说废话,你就快去吧!”何二愣这才跟着范永年走出了庙门。一出门,何二愣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永年,怎么样?老头上当了吧!咱们快点走,你从东边往西边逛,我从西边往东边绕。呆会儿咱们要是不回去,舅老爷准得出来找咱们,他要出来顶多能找回咱们一个去,咱们俩今天玩个够。想着多买点好吃的,好给那几个傻家伙带回去,听见没有?”范永年点点头:“就那么办了。”两个人一东一西就撒腿走了。
不说范永年,单说何二愣,一进庙会他的两只眼睛就不够使了。十来里地的大庙会场无边无沿,各种买卖人吵吵嚷嚷,人山人海,挤挤拥拥,热闹非常。何二愣这儿瞧瞧,那儿逛逛,可开心了。天到晌午了,他也走累了,肚子也觉着饿了,可还没走到会场头哪!他想,我先找个地方弄点饭吃,吃饱了喝足了再逛一大圈,好回去顶着挨训。他一眼看见靠着河边有一个清真教的大饭棚,门前有一块木牌子,上写:“进来顺。”里边刀、勺、案板叮当直响,一阵阵酒香、肉味迷住了他。他往里看,一张张的高桌,围满了吃饭的人们。心想,我不走了,就在这里吃吧。他刚往这儿一站,伙计就过来了。这伙计长的挺甜,重眉毛,大眼睛,双眼皮,吊眼角。头戴蓝边小帽,蓝布衣裤,白袜青鞋,白袖头,肩膀上搭着条雪白的手巾,腰里系着短围裙,整齐利索。笑嘻嘻地来到何二愣的面前:“大爷您吃饭吗?往里请吧!”何二愣点了点头,跟着伙计来到里边,找了个空桌。伙计把桌子擦了擦,拧过一个手巾把儿,叫二愣擦了擦脸。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好了吃碟竹筷,忙说:“大爷,您吃什么,喝酒吗?”何二愣腰里有的是钱,因为光卖乌梅分红就得了二十两。财大气粗,说话硬气呀:“伙计,你给我来四个凉的、四个热的八个菜;烧、黄二酒一样一坛;一只白斩鸡外加二斤清炖牛肉,一条红烧鱼;十个馒头,一碗三鲜汤。”伙计一听愣了:“大爷您有客吗?”“没客,我自己吃。”“啊?您用得了那么多吗?”何二愣一笑:“这我还怕不够呢,吃着看吧。”伙计一想,这位爷饭量可真够大的,他这一顿饭,我一个月也挣不出来呀!我看他吃不了。又一想,反正卖饭的不怕大肚汉,他只要有钱就行,伙计喊下去,工夫不大就把酒菜端上来了。何二愣自斟自饮吃得挺美。
他吃着饭一抬头,只见伙计在门那儿直出怪像,不停地用手指着自己。何二愣可生气了,啪的一声把酒杯一蹾:“我说伙计,你找死啊!”伙计吓了一跳,忙过来施礼:“大爷你别生气,这酒菜哪样不合意,我给您换。”何二愣把眼一瞪:“换不换的不要紧,你干吗总出我的怪像啊?难道你瞧着我别扭?”伙计赶紧赔笑:“大爷,我不敢出您的怪像,您老是我们的主顾,我们请还请不到呢,能瞧着您别扭吗?”“那么你为什么总指点我?”“大爷您不知道,我一说您就不生气了,你瞧见了吗?”他说着往门那儿一指。何二愣一看在饭棚角那儿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那姑娘虽然穿得很破烂,长得倒有几分姿色,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好像是刚哭过似的。何二愣更火了:“我问你为什么指点我,你让我看她干什么?”伙计说:“您先别急,事情就出在她的身上。这个姑娘是我的邻居,她们孤女寡母,日子过得挺苦。她娘还长年有病,欠了人家好多债。不想前三天那老太太死了,姑娘不但没钱买棺材,债主子还要债来了。我们庄主三阎王非要他娘死前借的那十两银子不可。姑娘急得要死要活的,我们大家只好帮助她先把老太太埋了,又跟债主说了些好话,讨了五天期限。我想这真武顶庙会上人多,给她求求帮,请好心的阔大爷们帮她几个钱,要一个是一个。要是这五天再凑不够,我们大伙就再没办法了。自打您一进来,我就看着您是位济困扶危的英雄,我想叫她跟您张回嘴,讨几个零钱。这个姑娘大腼腆,总是不好意思的。她打着哑迷是让我替她说,我指您的意思是叫她亲身过来好说话。不想我们在那儿指手划脚地让您看见生气了。我说小凤啊,你还不过来,光叫我一个人在这儿挨说!”他这么一喊,姑娘也就羞羞答答地走了过来,先给何二愣道了个万福:“大爷您别怪他,他确实是个好人,您要还不消气就说我吧!”何二愣知道是错怪了人家伙计,他面带歉意:“哎,我说伙计,得了,是我错怪了你,你可不要生气啊!不知者不怪嘛。我要知道是这么回事,我也不能吭声。”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大爷,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还能怪您吗?只要您不生气,我没说的。您还得可怜可怜这个苦命的姑娘。要不然您就把她带走给您当个丫环,也省得她独自一人受罪。”何二愣也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吃尽了苦头。他想:我还是个男的呢,都受尽了欺凌孤苦,何况她是个姑娘家呢。一阵辛酸眼泪可就掉下来了。“唉!你们快别说了,我都知道。我说姑娘,你们家总共欠人家多少钱哪?”“大爷,零碎的饥荒好办,乡里乡亲的都可以宽限。唯独三阎王陈贵的这十两银子催的急,到现在我还分文没有呢!”姑娘说着哭了。何二愣更难受了,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别哭了。伙计,她家还有什么人呢?”“她啥人也没有了。”“那么她有没有姑姑、舅舅什么的?”“也没有。苦得很哪!”何二愣看这伙计心眼挺好,便有心从中说合,让他收了姑娘,便问道:“那么你家呢?”伙计说:“大爷,我家里有一个老妈妈,六十多岁了,还有一个屋里的总闹病,俩孩子几张嘴,都等着我给挣饭吃呢。不过,我在这饭馆倒还比她强点。我每天带回点‘折罗’去,还能对付个半饱。这几天小凤就在我家住着,可这总归不是个长久之道哇。庙会一过,我们就得歇呀!”何二愣一听,没再说什么,从腰里掏出来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在桌子上,又从贴身的衣服里把自己攒的那张银票拿了出来,看了看,正好是十两银子,说:“姑娘啊,这张银票也不多,都给你吧,把它兑开还了账。这些散碎银子你再买点什么东西,做个小买卖也好湖口,多喽我也没有了。”伙计一瞧:我的妈呀!这可真是个财神爷呀,我干一年,也挣不来这张银票哇。看这位英雄可真是个好心眼儿的人,忙向小凤说:“小凤快磕头吧!”姑娘跪倒,噗通噗通就给何二愣磕了几个响头。何二愣说:“别价别价,快起来吧!Y姑娘站起来,千恩万谢的。伙计心里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大爷,不知您府上哪里,贵姓高名,日后……”何二愣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别问了,我也是个孤儿呀,要不是我舅舅拉把我,我哪来的钱哪。姑娘啊,你就破银票还账去吧。”小凤又给何二愣道了个万福,拿着银票换银子去了。伙计对何二愣更加敬奉。何二愣心里热烘烘的,甜滋滋的,吃东西更香了。工夫不在,他就把饭吃完了,把伙计叫过来:“快给我算账吧!我还有事呢!”“大爷您别给了,我候了。”“那还行,你拉家带口的不容易,怎么能让你给呢?”伙计这才给算了账,总共三两七钱九分。何二愣掏出了一把碎银子足有四两多:“你都拿去吧,剩下的是给你的酒钱。”“谢谢大爷。”何二愣辞别了伙计,走出了饭棚。
他打算再逛逛庙会,刚走不远,就隐隐约的地听见在一片枣树林里有人说话:“你光给我本钱不行啊,借的那个时候是驴打滚的利,你把它都给我还不够呢!”“那你要多少?”“起码也得五十两。”“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不是欺负你,我是喜欢你。打早我就看着你不错,借给你们家钱也是冲着你,如今你娘死了,我到你们家找你好几回也没找着。后来才听说你到刘伙计他们家住着去了。你知道我多着急,有心上那儿去找你吧,又太不方便。今儿个可巧,咱们俩碰到一起了。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前生造定的好夫妻。你跟我到家,给我做个小老婆吧!”“你别胡说!”“我怎么胡说呢?这是真情话。这儿也没外人,你害什么臊哇!你要能答应我,这账你就甭还了。”“我认可还账。”何二愣一听,说话的声音是一男一女,那女子的声音像方才在饭棚求帮的小凤。他一想,这姑娘可能又碰上坏了人,那男子八成儿没安好心。不行,这个事我得管,送人送到家,救人救个活嘛!他想到这儿,又往前紧走了几步,瞧见路旁的枣树林里站着两个人。那男的长得细长身子溜肩膀,大罗锅腰,站在那儿好像晒干了的大虾米,蚕豆瓣的脑袋瓜子,苕瓜脸,像馄饨片一般的两片小老鼠耳朵,酒糟鼻子头,破瓢嘴。这个人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令人恶心,可他的穿戴很讲究,头戴绿缎子团花巾,身穿绿缎子团花氅。见他嘻皮笑脸地挡住了小凤的去路,何二愣火了。他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切近,喊了声:“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这小子听见喊声回头一瞧,只见后边来了个大个,身高足丈,胸宽背厚,靛脸红眉;头戴紫缎子扎巾,迎门高挑三尖茨姑叶,左鬓边戴一朵青绒球,脑后双飘带。身穿紫缎子箭袖,腰系大带,薄底快靴;闪披英雄氅,好不威风。这小子一看愣了:“啊!你是干什么的呀?”“走道的。”“噢,走道的,那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管你是什么水,我要问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们俩是一家子。”“她是你什么人?”“她……是我家里的……”小凤在旁边早就看见何二愣了,心中暗暗高兴,就是没吭声。一听这小子跟何二愣撒谎,就赶紧分辩:“大爷,他胡说,他就是我们村的三阎王陈贵。我跟他一点亲都不沾。方才我换了银子回家,刚走到这儿,他就把我拦住了。本来我娘活着的时候借了他十两银子,可现在他要五十两,还说了些个不三不四的话。”何二愣把脸一沉:“你要干什么?”“哎,你别听她的一面之词呀!你是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底细。她妈活着的时候已经把她许给了我,我才借给她们的银子。你快走你的道,别管我们的家务事。”“我非管不可!”三阎王看了看何二愣子,把嘴一撇:“但不知你是怎样个管法呢?”“我叫你学好。小凤,给他那十两银子叫他走!”姑娘赶紧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何二愣。何二愣接过银子往他前边一扔:“给你!”三阎王一看何二愣把银子扔过来了,不由得把小眼睛一瞪:“黑大个,你成心找不自在,不想活了是怎么着?要管闲事,你也不睁眼看看我是谁?我大伯是三江大帅陈也先,我姐夫是本地面的县太爷,我陈贵在武当山这一带一跺脚四街乱颤。凭你个外乡人还能飞得出我的手心去吗?是私打,是官告,你都是甘受其苦。听我的劝,你快走,没你的事,如其不然我砸碎了你的骨头!”说着把大氅一脱,摆出了要打架的样子,他想着把何二愣吓跑就得了。其实何二愣的气也早压不住了。这是现在呀叫朱元璋给调教的好多了,要是头三年他早就过去揪他的脑袋了。陈贵这小子窜到了何二愣面前,喊了声“着打!”抡拳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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