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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已不能有孕,就是和皇上在旅顺那时候检的……”
溥仪的头脑里如响了个炸弹,许久,才道:
“怎么会这样?”
“被人折磨的……”
溥仪想起了他刚步入青春期时宫女对他的种种摧残……他再也忍不住内心极大的悲恸,泪水如泉涌一般……
蒋介石最怕的是共产党,对日本人占领东北建立满洲国,一味退让。他哀求国联出面调解与日本的关系,一任美、法、英、德等国组成国联代表团到东北调查。
溥仪在勤民楼的健行斋会见了调查团。
团长李顿爵士问:“溥仪阁下,您是怎么到东北来的?满洲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溥仪想起庄士敦来,眼前的李顿爵士就是英国人,他想,我在这里还不如到英国留学,正如婉容所说,这里可能是日本设的陷阱。可是他又看了看旁边新到的关东军参谋长桥本虎之助和高参板桓征四部,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按事先板垣吩咐他的话说道:
“我是由满洲民众的推戴才来满洲的,我的国家完全是自愿自立的。”
调查团员们一再点头,便不再问什么问题。于是寒暄过后是照相,照相之后便是宴会。
宴会上,板垣征四郎向美国的佛兰克洛斯·麦考益少将道:“我真诚的希望我们日本在满洲存有军队的苦心能被贵国和国联理解。如果没有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的阻隔,恐怕赤俄早就跨过这里,越过朝鲜半岛而到达日本了。而中国南方的共匪也会因此猖蹶,蒋介石的政府恐怕也未必是共匪的对手。”
佛兰克洛斯·麦考益少将道:“我们理解日本对俄共的担心,但是我们认为,在满洲,我们应是机会均等的,满洲应实行开放的政策。”
这时,李顿爵士端着酒杯也道:“这里海关港口的事务,更应是机会均等,何况英国早已在这里经营。”
板垣道:“在下在满洲的任务是,把它建设得繁荣富强,致于其他事务,则不是我们所能说了算的,我们日本人充分尊重满洲国的主权。我重申:我们在这里只是帮助把满洲建成一个阻挡赤俄的富强的国家。”
郑孝胥的脸被酒精冲得有点发黑,他凑趣地道:“各国的资金若投入满洲,这不仅是满洲的福祉,各国也将得到很大的利益。满洲国一定会纳入国际合作之轨道,经济得到蓬勃的发展。”
板垣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溥仪心里一阵紧缩,他的脑子里急速地翻着:郑孝胥父子多年来一向主张国际共管中国,若真的实现了共管,南京政府也有一份;既使没有南京政府,恐怕国联共管也会弄出个什么自治政府来,那还有什么帝制?看样子,要想重登大宝,还得靠日本人,更何况现在自己在日本人手里,命都是人家的。于是溥仪跨到郑孝胥前面道:
“满洲国会愿和各国发展友好关系,特别是经济往来,但是,满洲国现在受益日本国颇大,在百废待兴之际,日本国无私地给满洲矿山、铁路、港口等以极大帮助。在满清时,港口等地由英国管辖较多,那时,若得管理港口码头,须学英语。今日满洲,各港口、矿山等以满洲国语和日语为主,若列国参与管理,本执政认为,须学习满洲国语和日本语,这是前清的惯例,也是英、美各国所主张的。”
板垣道:“此等问题,就不在宴会上说了。来,为满洲国的繁荣昌盛干杯!”
“干杯!”
大家干杯后,板垣的脸变得红润了,为了回报溥仪,他暗示地喊了一句口号:
“满洲国万岁!万岁满洲国!”
宴会在欢乐中结束,各方皆大欢喜。
只是在会后,上角利一和工藤忠接到参谋部训示:
郑孝胥已成为不受大日本帝国欢迎的人!
溥仪接到三妹的信,信是从东京寄来的,她获悉,皇后想和李顿调查团接触,看样子是要逃跑,请皇上注意。
正看着三妹的来信,工藤忠进来道:“奴才听说皇后主子和调查团的哪位夫人有接触,这可不是好事情。”
“你们严密看管她,不许她和别人接触!”
“是!”
“皇上,”此时祁继忠进来,道,“是工藤忠处长在这里,也不是外人,奴才就直说了,奴才看那老妈子这些天常出入园子,行迹可疑。”
“换了!”溥仪命令道。
“可是有谁看着皇后主子呢?”
“你多看着点吧,过些日子叫二妹来。”
“不方便吧!”
溥仪看了祁继忠一眼,心想,这个日日与我亲近,有肌肤之亲的人不能信任,还有谁能信任呢?于是道:
“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皇后!”
“是!”
婉容受到了更严密地管制。本来,自从到了这个缉熙楼,她就只是在这高墙之内的园中,虽然这里有跑马场,有网球厂,有花园,可是,整日呆在其中,使人的精神近于崩溃。
溥仪到勤民楼去了,整个二层楼空无一人,婉容在太监下楼以后独步来到溥仪的客厅,推开门,她大吃一惊,祁继忠正赤膊着上身在练拳法。平时,婉容只见他的秀气,他如女人似的细腻,今天,看到他迅猛灵活的动作,看到他那玉白的身子,不由回想在天津买表时,他的手轻轻地触了她的臀部,那种感觉……
婉容连忙缩回头,可是祁继忠却道:“奴才该死,冲撞了主子,主子惩罚奴才吧!”
婉容不由回过头,祁继忠正好目光迎着她,二目相对,心中都是怦怦直跳,祁继忠扑嗵跪在那里,道:“奴才该死!”
“是我不经意到了这儿,没有什么。”
婉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想到祁继忠那缎子似的光滑的身子,不由欲火升腾起来,她想起一样玉白光洁的十四格格的身子,想起十四格格的手指、舌头……不自觉地褪去衣服,她赤条条地站在床边的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无比美丽的胴体。
“主子,我爱你!”
婉容吓了一跳,回过脸,祁继忠已紧紧地抱住她……
不久,整个缉熙楼便只有溥仪一人不知道皇后和祁继忠的事。
婉容的发式和衣着不住地变换着,她的那头长发早在天津已经剪去,所以在这里;她仍然请来了天津的理发师,有时梳成学生样的齐身短发,有时竟扎起两根羊角小辫,有几天,理发师为她烫了发,她高兴极了,她又有了在天津时的那种感觉。
在关东军参谋部作战室里,新任关东军司令兼驻满全权大使武藤大将对坐在长桌旁的梭佐们道:“现在我国已退出国联,德国希特勒上台,意大利墨索里尼执政,苏俄斯大林正在清党,因此,我们可以趁这个有利时机迅速占领热河,对平津地区形成包围之势!”
关东军参谋长小矾国昭道:“帝国参谋总部闲院宫元帅和次长真崎甚三郎大将,仰承天皇降下旨意,指示我关东军不许跨越长城一步,各位对此事怎么看?”
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扩大满洲国范围,进入支那腹地从而以此为据点,以此丰富之人力物力为凭借与美国争霸全球,为我们既定之方针。现在形势对我如此有利,决不可丧失时机!”
第一作战课长斋藤弥平太大佐道:“蒋介石正在江西剿匪,汪精卫正在东京,与我国关系甚密。热河的张学良军队决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可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打下热河,进而脚踏华北!”
在坐的师团长、旅团长个个磨拳擦拳,齐声主战。
武藤大将道:“既如此,我们就全力进军热河,并可越过长城,对平津作包围形势,若有责任,一切由本大将承当。”
情报课长喜多诚一大佐道:“可让川岛芳子先潜入热河为我内应,我军也有进入热河的良好借口。”
武藤道:“就这么决定,参谋部近日作出详细作战计划,我亲自到满洲执政那里商讨满洲军队事宜。”
武藤大将亲到执政府,让溥仪受宠若惊,但是让溥仪高兴地差点流泪的,是武藤的下面的话:
“执政阁下不久即可登基而为皇帝,我军准备对热河采取行动,执政阁下的辖区将来是整个中国!”
“中满亲善万岁!”
溥仪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喊出这句口号。
“我想,以满洲国讨伐热河的名义出兵是最好的托词,所以,在军事方面,满洲国要作关东军的先锋,特别是川岛芳子的队伍要作特别贡献。”
“一切由关东军安排,一切都没有问题。”
关东军司令部。
在作战室的大厅内,关东军首脑及满洲国军事首长齐集这里。
长长的桌子两边坐着的人有:
第六师团长板本政右卫门、第十一旅团长松田国三、第三十六旅团长高日美名、第八师团长西义一、第四旅团长铃木美通、第十六旅团长川原侃、骑兵第三旅团长饭田贞固、混成第十四旅团长服部兵次郎、骑兵第四旅团长茂木谦之助、张海鹏、程国瑞、邵本良、李守信。
副参谋长冈村宁次道:“我军已有充分借口进军热河,满洲国已发出了讨伐热河的命令。关东军司令部命令:
第六师团长板本政右卫门——”
“嗨!”
“你部由司令官武藤大将直接指挥,你师团的任务是:从打通铁路出发,经开鲁、绥东、阜新,向天山、下洼、朝阳前进,以后向赤峰、多伦进发。”
“嗨!”
冈村宁次又命令道:“第八师团长两义一。”
“嗨!”
“你以一部迅速占领北票,掩护北票铁路修整,并指挥留在这里的第六师团部队;另以一部严守山海关及九门口一带,掩护主力侧背安全,以其余主力分成二纵队分别从北票及绥中出发,尽快向建昌附近及以南一线推进,不失时机地以一部确保罢岭口、冷口、新峰口等长城关口,掩护主力侧翼。”
“嗨!”
“骑兵第三旅团、混成第十四旅团——”
“嗨!”
“你们应在开鲁、鲁北、林东一线,横扫那些杂牌军。”
“嗨!”
“满洲军张海鹏。”
“有!”
“你率洮辽军负责扫荡各地匪贼。”
“是!”
“其他各位听令。”
“嗨……有……”
“你们作好一切准备作为预备,随时听从军部调度!”
“嗨……是……”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日军占领热河,板本前锋抵达距北京不足25公里一线。平津遂在日军的刀锋剑口之中。热河于是并入满洲国。
但是,关东军并不以此为满足,武藤信义在取得热河后,按预定计划向长城国民党的军队发起更猛烈的攻击。参加战斗的除原来的第六师团、第八师团外,第十师团、第十四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主力也参加了向长城各隘口的猛烈攻击,宋哲元、傅作义军奋起抗战,战役惨烈异常。
与此同时,在南昌,蒋介石正集结几十万大军对红军进行“围剿”。
听到日军进攻长城隘口的消息,汪精卫来到南昌,见到蒋介石,道:
“我从日本回来,遇到国内如此纷乱的情况,作为革命党的元老,我不得不承当更大的责任。”
蒋介石见了他如见到蛆一样,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竟来添麻烦,可是此人在国民党中是有威望有势力的,大敌当前,不能和他直接冲突,于是说道:
“兆铭兄,如今党国处于危难关头,你要勇挑重担,好啊,好啊!那么这样吧,政府就交给你了,我专心于党务和军事,你看怎么样?要不,我们调换一下。”
汪精卫心里很有委屈,觉得党权也应是他的,可是此时自己实力不敌蒋介石,便道:
“这样很好,我只恐怕不能把事情做好。”
“咱们都别谦虚了,你说说如今怎么办吧,日本人欺人太甚!”
精卫道:“我们应一面谈判,一面抵抗。我总觉得日本人对我们还是有感情的,他们的源头在中国,不像西方那些人,只想中国的市场、中国的东西。”
“我不理解你的话,日本人明显地是要以满洲为根据地越过长城,进而占领华北乃至中国,野心很大呀!当年从他们手中拿来台湾,就如摘了他们的心肝,现在他们又成气候了,美英也不放在眼里了。要说他们对中国有感情,我不知道是什么感情。”
“那么放下共匪把队伍、把物质都拉到北方去打日本人去?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吧。还是要避其锋芒的好。”
“这话说得好,你我是一条心思,那就为铲除共匪而努力吧。至于北方的事,我这就去。现在汉卿失了东三省,又失了热河,日本人又要越过长城,他名声不好,你看谁能主北方大局?”
汪精卫道:“何应钦是个恰当的人选,他在这事上最有分寸。”
蒋介石知道这何应钦和汪精一样都是心向日本人的,但现在的形势,绝不能和日本人翻脸,让何应钦到北方,也许是最好的人选,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蒋介石交待了“剿匪”的大事后,电告张学良与他在石家庄会面。
蒋介石乘飞机来到石家庄。
“汉卿,你看怎么办,汪兆铭从日本回来了,他要权,我们三个人不能同时在台上,现在形势又这样紧迫,你看谁下去好?”
张学良有苦说不出,道:“只要对国家、对人民有好处,我下去可以,马上下去,并且出国。”
“唉——,到了这种地步,我不情愿,可是为缓和一下国内的情绪,冲突,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张学良立即请章士钊为他拟了下野通电。
蒋介石为找到一个替罪羊而高兴,可是日本人的进攻更疯狂了,他不愿自己的嫡系部队这么吃亏,身后还有“共匪”呢,于是叫来何应钦道:“你是军政部长,你是知道的,现在南方也有一些将领要来这里和日本人打仗。我的态度是公开的,宁亡于日本,不亡于共党。如今剿除长江流域之赤匪,整理政治,是我们工作的中心。国家大患不在倭寇而在江西。剿清之前,绝对不能言抗日,违者即予最严厉的惩罚。华北的事就全托付于你了,不要让日本人再闹腾,和他们讲,这会帮共匪的忙。你一定要尽快把这里的事平息下去,不论你采取什么手段,你是有权的,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将领和那些愚昧的国民不知道现在国家的大患是什么而起哄!”
“我明白了主座的意思了。我会尽快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里的问题的。”
“越快越好!我现在就回南昌,那里才是最重要的战场!”
何应钦很快与日军订了协议,叫《塘沽协定》,实质上承认了日本对热河全省、察北、冀东的占领。
于是双方停战。蒋介石虽觉面子有失,但内心万分高兴,于是全力向红军发起攻击。
东北各大城市的上空都是彩旗飘扬,他们在庆祝胜利。
溥仪为武藤信义大将的伟大胜利举行了隆重而又盛大的欢迎会和宴会。
宴会上,武藤道:“执政阁下,在下想,您恢复皇上的称号会为时不远了。”
“这都是靠大日本帝国及你的全力提携。”
“希望阁下不要忘了这一幸福的源头,希望满洲能为东亚的共荣贡献更大的力量。”
在武藤的心中,让溥仪做皇帝比让他做执政更容易控制满洲国,这种控制仅是政治、经济、军事上的,更是思想文化上的。武藤看得更远,若满洲成为帝制国家,那么它就更容易在血肉上、在精气神上和大日本帝国融为一体了。所以,他向国内提出了让溥仪重登皇位的想法。
可是,武藤信义没有活到溥仪登基的那一天便病死在东北。武藤是在他晋升为元帅不久即猝死的。
武藤元帅去世后,关东军的司令官兼驻满全权大使是菱刈隆。
菱刈隆刚一来到满洲国,就给溥仪带来一件令他狂喜的消息:日本政府准备承认溥仪为满洲帝国皇帝。
溥仪对祁继忠道:“终于等来这一天了!我终于又要重登大宝了。”
“皇上,在奴才的心里万岁爷从来就没有离过帝位。”
“我一定要穿上龙袍登基。皇额娘那里藏有龙袍,你去把他取来。”
“这么大的事,让奴才去合适吗?”
“让你去最合适。另外,我还有个想法,你是我最亲近的待从了,”溥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我就要重登大宝,以后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所以我想让你到日本去留学,学军事,回来后委你重任。”
祁继忠跪下给皇上磕了几个响头,他心里明白,他就要飞黄膝达了,当了几十年的奴才,不久,自己就可以改变身份了。
祁继忠很快从北京荣惠太妃那里取来了龙袍。这件龙袍是光绪皇帝曾经穿过的,在荣惠太妃手里保存了二十年,现在又用着了。
看着龙袍,宣统帝激动得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跪下去,向龙袍磕了三个头,道:
“我一定会把失去的江山夺回来。”
“万岁爷,”祁继忠道,“荣惠主子说,她在北京等着皇上回宫呢。”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溥仪转向祁继忠道,“你准备一下,到日本留学去吧。”
“我真不想离开万岁爷一步,我要终身侍候皇上。”
“留学回来后,你会更好地侍奉朕,为朕做事,你就去吧,满洲国正缺人。”
祁继忠转身出去了,溥仪看着桌上的龙袍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此时,郑孝胥进来,道:“皇上,有件棘手的事。”
“什么事?”
“说了皇上别生气。”
“快说吧。”
“关东军说,日本承认的是满洲国皇帝,不是大清皇帝,所以皇上不能穿龙袍,只能穿关东军指定的满洲国陆海空军大元帅服。”
面对金光灿灿的龙袍,这真是令人扫兴的消息。
“这怎么行!我是爱新觉罗的后人,怎能不守祖制?再说,北京的宗室觉罗都要来,看着我穿东洋式的服装登极,算什么!”
“皇上说的是。”
郑孝胥心里也盘算着正一品珊瑚顶和三眼花翎,他就要当丞相了,所以也希望皇上能穿龙袍登基。于是便道:
“我到他们那方面交涉去。”
溥仪又独自欣赏着荣惠太妃保存了二十二年的龙袍,他抚摸着,又是一番激动,一是一阵热泪盈眶。他在心里念道:
“这是真正的龙袍,光绪皇帝穿过的龙袍,这是梦寐以求的龙袍啊!我必须穿它去登极?这是恢复清朝的起点……”
溥仪的头脑还没冷静过来,郑孝胥就回来了,道:
“关东军坚持登极时穿元帅正装。”
“这怎么行!”溥仪跳起来,“登极之前要行告天礼,难道叫我穿元帅服磕头吗?”
“这是板垣亲口给我说的,臣不敢作主。”
陈曾寿此时正好进来,听了皇上和郑孝胥的话,道:“现在争的应该是赏罚黜陟的人权,不在外部的礼仪礼节部。如果时机未到,不如暂且等待一下。如果能实权在已,就是像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溥仪听了这番话,对郑孝胥道:“你再去交涉一下看。”
郑孝胥很快回来,高兴地道:“板垣同意皇上在祭天时穿龙袍,但是在登极时必须穿元帅服。”
众人心里都明白:皇帝的名义也绝不会抬高溥仪的地位,溥仪仍是或着说更是个傀儡。溥仪自己更是明白自己的地位,于是再不和关东军争什么了。
于是,登基大典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溥仪正在客厅里和几位近臣们讨论大典的事,婉容进来了,高跟鞋打在地板上,嗒嗒直响。众臣们见了,便起身告辞,待人们走后,溥仪道:
“你来干什么?”
“皇上登基,龙袍都准备好了,我穿什么?”
“哪有你的事。”
婉容犹如被当头浇下一桶冷水。但是,她还是镇定下来,她以为,她和祁继忠的事,皇上不会知道,不然,皇上不会让他到日本留学。既然这事皇上不知道,那么皇上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于是道:
“祖制皇上登基,皇后必在的。”
“未必!就是必在,你也不行。看你的卷发,看你的口红,看你越耸越高的胸部——这些,不止一个人多次向我提起过——你能在祭台上跪拜上天吗!”
犹如受到当头棒喝,婉容呆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退回去。
随着大典日子的渐渐来临,婉容更陷入了孤独,皇上对她是一脸的厌烦,分明是什么仪式、哪怕是与客会面,也不让她露脸。缉熙整日空空的,有时有蟑螂爬过,有时有鸟声传来。她又陷入了极度的空虚之中,大烟吸得更厉害了。
她的老妈子换了东北的一个乡下人,原先的被赶走了。她看到皇后越来越憔悴,心里焦急,有一天见到润良,说道:“国舅爷,奴婢看皇后主子病得太厉害了,这样下去,只怕大烟吸得再多,也会犯精神病。”
皇上就要登基了,前途无量,自己的地位全靠在皇后一人身上,如果皇后被皇上冷淡或处置,必然影响自己的前途——润良这样想着,道:“你多照看主子一下,也多开导开导她,祁继忠走了,不是还有更好的人吗?”
刘妈起初不敢把润良的话说与皇后主子听,当看到她真的又犯了歇斯底里症,心一横,想:这么好的人,救她一把。
一天,老妈子道:“皇后主子,听国舅爷说,那个保卫李玉亭对皇后主子情深有意,奴婢说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比祁继忠强多了。”
婉容早就喜欢上李玉亭,早在紫禁城中对他已有膝胧的感情,听老妈子一说,不由长叹一声。
老妈子道:“那奴婢就说与国舅爷,看他怎么说。”
这一天,楼内无人,正是上午11点左右,婉容用过早膳,吸过大烟,到园内转了一会儿,又回到寝室,像往常一样,又脱下衣服,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楼道内,李玉亭来到门前,老妈子站在那里。
李玉亭道:“国舅爷说,皇后主子有急事找我,是吗?”
“是的,是的,”老妈子道,“主子等你好长时间了。”
李玉亭推门进去,正要返身,门已被老妈子关上了。
听到门声,婉容回过头来,李玉亭跪下不敢抬头,道:
“是国舅爷说皇后娘娘有事叫奴才,不不想……不……”
“你真的不想?”婉容柔声问。
李玉亭心里已明白了十成,于是抬起头来,正与婉容的二目相对,他们二人早已心仪已久,彼此神通,不似祁继忠与婉容,多为肉体的饥渴。
“想死我了!”
李玉亭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婉容。婉容倒在他的怀里,热烈地响应着他的亲吻,一会儿,二人倒在床上,玉亭发达的胸肌与祁继忠的纤细不同,这是真正的男人!男人之中的佼佼者。婉容真正地达到了高潮,她以为这种感受十四格格是绝对没享受过的,因为婉容不知道有人爱十四格格,也不知道十四格格会真地爱什么男人。婉容觉得——今天她才觉得,只有和心爱的而又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才能到达真正的高潮,达到灵与肉的统一。她满身大汗淋漓,昏晕过去几次,之后,她抚摸着李玉亭结实的胸脯道:
“为什么不早点来呀?”
李玉亭道:“奴才不敢。”
“以后就不要称‘奴才’了。”
“奴才不敢。”
婉容叹了一口气,道:“你能带我逃走吗?”
停了好长时间,李玉亭紧紧地抱着她,说道:“我就是张学良,也不能带你逃走,逃不走的。”
“再抱紧点,再抱紧点……”
婉容又获得了生机,这是多么可怜的苟延残喘。
正在婉容和李玉亭越来越火热的时候,溥仪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三次登基。
1934年3月1日,彤云密布,朔风凛冽。
溥仪的执政府成了宫内府,缉熙楼成了后宫,于是连同其他的建筑,这个院子,也就成了皇宫。虽然不能和紫禁城相比——那真是霄壤之别——但是,对于溥仪来说,对于那些所有钟情于大清的人来说,这种变化多么神圣,多么富有意义。
新京的郊区早已搭起天坛,这绝对不能和北京的天坛相比,就如这里的宫室不能和紫禁城相比一样,溥仪仍十分庄严地要举行祭天典礼。
“天坛”在杏花村,从宫门到那里,一路警戒森严,家家关门闭户,断绝行人。如同溥仪每次出门一样,警宪机关认为形迹可疑的人,都关进了牢房里。新京的人,连最好奇的小孩和女人们也不愿从门缝中往外看,他们知道,在日本人的导演下,绝演不出什么好戏。
清晨,溥仪身穿光绪皇帝穿过的龙袍,乘上大红色的御用汽车。宝熙、胡嗣瑗两位老臣为“前引”,陈曾寿、商衍瀛为“后扈”,而陪同溥仪坐在汽车里的,是侍从武官长张海鹏和侍卫处长工藤忠。
一群人一路上也算是浩浩荡荡,到了杏花村。溥仪在前引、后扈的簇拥下,先进入“人封红黄幔帐”内,洗手洗脸,然后由前引、后扈和陪祀官郑孝胥、张景惠、臧式毅等人陪同到天坛敬献帛、玉、爵、牲,对上天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真是绝妙的一群,宝熙、胡嗣瑗、陈曾寿、商行瀛都是当过一、二品大员的,都戴着红顶花翎,穿仙鹤或锦鸡黼黻。执事官大都是不满三十岁的宗室贵子弟,没有封过官,没有戴过翎顶,于是溥仪便赏给他们一、二或三、四品顶戴。这种服装谁也没有现成的,赶制也来不及,只好四处去借,好不容易凑齐了,破旧自不必说,更有那些蟒袍和帽子,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至于朝珠,就借不到了,有一个执事官异想天开,把算盘珠子拆下来,用线穿成一串,套在脖子上,虽然不够圆,但远远看来,也还混得过去。至于朝靴,更是尺寸不一,有的小了,硬是把脚塞进去,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犹如小脚女人。
礼毕回宫,已改称为“勤民殿”的勤民楼布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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