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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在最需要韩信的困难时刻,尚且难容他,如今他准备登基加冕之时,更是要除之而后快。张良虽然一番苦心从中调解.但他明白悲剧终将发生。
张良赶回谷城已经下午了,刘邦午睡未起,但他睡前发话,张良一回到谷城就立刻叫醒他。
张良刚刚踏进刘邦卧榻的外间,卫士正要进去禀报,就听见刘邦急不可待地大声问道:
“是子房回来了吗?快请进来!”
张良来到刘邦卧榻前,见汉王已经坐了起来。他躺在床上并未曾睡着,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与项羽乌江自刎以来,汉王脸上流露出的昂奋之色,十分不相称。
对于个刚刚得到天下的人,难道还有一个比项羽更大的威胁?
张良有些吃惊地问:“汉王身体感到有些不适吗?”
刘邦摇摇头说:“睡不好觉。”
张良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汉王为什么睡不好觉。”
刘邦满有兴趣地说道:“啊!子房不妨说来听听。”
张良说:“大地回春,雁飞北方。天下初定,汉王忧思的也是北方!难道不是这样吗?”
刘邦大笑:“知我者,子房也!天下虽定,然而韩信重兵在握,他所统帅的军队天下无敌。项羽虽亡,而韩信将代替他,他能让我称帝吗?韩信不除,我息不安枕!”
张良说:“汉王不可操之过急,急则生变,在反与不反的问题上,韩信始终犹豫不决。当时他一扫代、赵、齐、燕时,形势于他极为有利,可谓天时地利占尽,武涉与蒯通对他说的确系至理名言,而当时楚、汉都奈何他不得,他却还是没有背叛汉王。因此,今日韩信未必就会起兵谋反,也未必就会反对汉王称帝。我以为杀之无益,如果杀掉韩信,其他的几位王也日夜难安,不反也要反,天下又将从此征战不息!汉王,不能再打了!”
“道理是这样”,刘邦有些不高兴地说,“然而韩信一天不除,我一天睡不好觉,请子房替我想一个万全之策!”
张良了解韩信,这位当今所向无敌的军事统帅,确实掌握着天下最大的兵权。然而韩信最多就是想封个王而已,还并没有称帝的野心。但刘邦始终要想除掉他,这样韩信恐怕不反也要反了。张良知道,要想消除刘邦的忌恨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延缓这一次摊牌。
“汉王,八年兵戈,天下扰攘,人心思定,如果操之过急,重开战端,陷民于水火,恐怕就会失去民心,希望汉王能够慎重!”张良苦口婆心地劝说刘邦。
但汉王仍耿耿于怀,默然不语。
“请汉王想想,如果在小修武那天早上就把韩信杀掉,或者后来在他求封假齐王时把他除掉,那么汉王今日能铲除项羽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对韩信只能逐渐削弱他,而不能立刻消灭他,否则将于己不利。”
“即使不除掉他,也必须缩小他的兵权,不然的话,我的卧榻之旁躺着一只猛虎,怎么能让我安睡呢?”
“这次垓下合围,十面埋伏,虽然全赖韩信将兵有方,但他手下的兵权也确实太大了些,可以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收回兵权。”
刘邦首肯:“对,我想到的正是这一点!”
第二天,刘邦离开谷城率兵南下,在路过韩信驻军的定陶时,齐王信听到汉王刘邦驾到,率领部将早早地出城迎侯,等到刘邦驾到,韩信恭恭敬敬地拜迎道:
“陛下驾临定陶,臣韩信恭迎陛下进城息驾!”
刘邦笑容满面地说:“此次垓下决胜,齐王功不可没,朕特地前来劳军!”
韩信将汉王迎入定陶城内,来到下榻处,韩信又以大礼叩拜,毕恭毕敬地侍立于侧,脸上毫无骄矜得意之色,一派诚惶诚恐的庄敬神态,哪里看得出是一位功勋盖世的统帅。
汉王赐坐,韩信侧身而坐,张良陪坐。
汉王笑容可掬地望了望韩信,只见他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汉王说:“自起兵反秦以来,八载干戈,连年不息,土地荒芜,百姓苦不堪言,都盼望四海重新统一,天下从此安宁。我决心罢兵休战,从此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因此也请齐王交出兵权,使大家相安无事,共享太平!”
韩信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小修武那天早晨,刘邦一大早闯入兵营,还在被窝里就把他的兵权夺了,那是在汉王狼狈的荥阳大突围之后。没有想到他在垓下设下十面埋伏,成功地指挥围歼项羽之后,刘邦刚到谷城埋葬了项羽,就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了!
不过,韩信难以揣测的是刘邦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只是夺去兵权,还是要除掉他?看来暂时还不象非要立即除掉他的样子。他知道,如今楚汉相争已经以楚灭汉胜而告结束,难道真的被武涉与蒯通不幸言中?他确实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不过只要他不反汉王,汉王也恐怕不至于对他下毒手吧?
他看见张良在侧。他知道子房在汉王面前说过他许多好话,要不然汉王早把他除掉了!
他望了张良一眼,见他平静而安详地坐在那里,不象有什么异象要发生的样子。事已至此,为了不引起刘邦的猜忌,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以消除误会,于是韩信便说:
“自项王乌江自刎,天下战火熄灭,臣便在思考何时向陛下交还兵权,拥载陛下称帝,与诸王共享太平,今天陛下驾临定陶,就是陛下不言,我已作好交还军权的准备,请陛下接受。”
说罢,便令人捧来调兵的印信符节,他双手接过,跪地献给汉王。
汉王笑纳,做出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
用缮之后,刘邦去留不决。走吧,天已不早,前无宿处,再加上他还想办一点事,目的尚未达到。留吧,今夜难眠,恐生变故。
韩信看出了汉王的心思,便主动把自己的部队不留一兵一卒,全部撤出定陶城外。让汉王的队伍驻进一部分护驾,而他只身如人质一般随侍汉王,这样刘邦才放心留下了。
张良当然理解韩信的用心良苦,他是在竭力向汉王表白他并无野心。然而他深知刘邦的性格,又会不会利用这一点呢?他得处处留心,不可大意。
夜里,韩信陪刘邦和张良饮了一阵酒,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了。刘邦端起酒来望着韩信的脑袋裂嘴傻笑,韩信也醉眼朦胧地望着汉王笑,然后问道:
“汉王所笑何来?”
“我笑齐王的脑袋生得十分奇特。”
“陛下如果喜欢臣这颗脑袋,臣就砍它下来送给陛下!哈哈哈哈……”
刘邦也开怀大笑:“你、你真的……舍得?!”
“有、有什么……关系?少、少了这个玩意儿,还、还少些……少些烦恼!陛下不信……臣、臣就……把这个脑袋……砍、砍给你……”
说着就真的伸手拔剑,张良赶紧接住他的手说:“齐王醉了,齐王醉了!”
刘邦也哈哈大笑摆手说:“莫开玩笑,莫开玩笑!朕可不要你这颗脑袋,切下来了就再也安不还原了!哈哈哈哈……”
张良赶紧打圆场:“夜深了,汉王请歇息了吧!我们也该告辞了。”
张良和韩信离去以后,刘邦躺了下来。今夜他完全可以安心睡去,因为韩信确实把他的士卒完全撤离了定陶城内,因此完全可保万无一失。
酒醉心明白。其实他并没有醉,他清醒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今夜真是天赐良机,如果要他韩信的头易如反掌!杀掉他之后,明日天亮以后,只须将他的头颅,拿到他部队中去示众,他的队伍就自然瓦解了。就象项羽的头在鲁地示众,使鲁地不战而降一样。这也等于他战胜了第二个项羽,其余的王侯有谁比韩信更强大?这样,他就可以登上皇帝的宝座,再没有人使他睡不着觉了。这样方才可以说,天下真正属于他了。
他猛地翻身坐起,哗地抽出剑来。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知道张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对韩信下手。此时此刻,要不要同张良商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杀掉韩信,各路诸侯以此为借口,联合起来反叛他,引起连年的征战,又如之奈何?想到这里,他又颓然地躺下,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他真恨得咬牙切齿,眼睁睁地躺在床上,难以成眠……
他真想要他的那颗脑袋。
韩信送张良到他的下榻之处,张良说:“齐王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抬起头来惊奇的发现,韩信已一扫刚才在刘邦面前的醉态,变得清醒而忧郁。他去意彷惶,似乎有话想给张良说。
韩信沉重地叹息一声。
“齐王为什么叹息呢?”
“先生肯定知道我在城阳时和武涉、蒯通的谈话吧?”
张良点了点头。
“那么汉王知道吗?”
“我曾亲口对汉王讲过,汉王也嘉许齐王的忠诚。”
韩信眼含热泪地说:“可是为什么汉王老是不放心我呢?”
张良平静地说:“这也许就叫树大招风吧!齐王何必激动呢?毕竟他是君,你我是臣,当忍则忍吧!”
“今天我难道还没有忍吗?”
“今天齐王处置得十分得体。武器这东西历来就是如此,它可以危害别人,同样也可以危害自己。该利用它的时候要利用它,该远离它的时候要远离它。就象火,人都离不开它,但玩火者也可以自焚!”
韩信点着头,深悟其中之理。但他仍然愤愤不平地说:“我韩信这个人就是这样,知遇之恩没齿不忘。但如果逼我太盛,我还是会咬人的!”
“我十分理解你,但切不可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韩信抽了一口气,胸中愤愤难平。人就是如此奇特,一方面他可以将兵百万,有经天纬地之才;另一方面也可以因为一口气难平,而血溅五步。
韩信颇为感激地说:“虽然我平日未曾向先生表白过,但我心中十分明白,要不是先生在汉王面前多次替我说话,说不定我早就……”
他黯然神伤,说不出话来。
张良也颇有些动情地说:“将军不必过于忧伤,有机会我一定在汉王面前,代将军表白心迹!”
韩信试了几次,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有一个难解之处,想请教先生。”
“将军不必客气,有话请讲,尽管放心好了!”
“先生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现在汉王究竟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
张良迟疑了一阵,还是直言不讳地说:“汉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北方。”
韩信不觉一震。
“我居于齐,是汉王封的。既然汉王不放心,我可以归还封印,回乡归隐算了!”
“不可!这样做汉王对你更不放心,认为你在与他决绝!”
“真是伴君如伴虎!先生能不能为我想一条保全自己的安全之策呢?”
一位用兵如神的军事统帅,此时此刻竟然束手无策。
“有两条,将军请自己定夺!”
“请问第一?”
“如今天下已定,汉王功居于首,齐王何不联络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赦、燕王臧荼与韩王信联名上书,拜汉王皇帝尊号。”
“这是早晚间事,有何不可!那么第二呢?”
“这第二么?恐怕将军会断然拒绝!”
韩信坦率地说:“那有什么?总比要我脑袋强嘛!”
张良痛快地说:“那好,我就直说了!如果将军答应,我就去向汉王献策说:如今楚地已经平定,怎奈义帝又没有后代,为了安抚楚地的老百姓,何不把熟悉楚风俗的齐王信,改齐王为楚王?这样汉王的一块心病就除掉了,将军也可以转危为安。”
韩信缄口不语,这对他无疑是一个极其痛苦的抉择。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杀就杀,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我为他打天下立下盖世功勋,不但没有奖赏,反而如此步步逼进,难道我韩信真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不成?更何况我由齐王改封楚王后,他真的就从此对我放心了么?我真的就可以求得太平了么?
“如果将军觉得不妥,就全当我没有说!”张良说。
“先生之言有道理,容我想想,天明见汉王前我来回话,告辞!”韩信说完走了出去。
张良小坐了片刻,正要宽农就寝,韩信又突然去而复返,随手提了两只小箱子。
张良颇有些吃惊:“将军为何去而复返?”
韩信果断地说:“就照先生所言,千万别对汉王说我们商量过。”
“当然,”张良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韩信打开两只箱子,珠宝璀璨,价值连城。他说:“这两箱珠宝,一箱请先生送给汉王,另一箱请先生笑纳。”
张良正言厉色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张良不贪财,凡有馈赠都转赠了别人,金钱于我如浮云,请将军理解我!”
韩信也早听说过张良不爱财,刚才只是出于感激之情,便面有愧色地说:“那就请先生一并送给汉王吧!”
说完就告辞了,韩信刚走不久,张良正要上床,又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汉王派人来请他过去,于是他便提上箱子去了。
来到汉王下榻处,见汉王根本没有睡觉,正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显得十分激动。张良把两箱珠宝箱放在桌上,汉王问:
“这是什么东西?”
“是韩信赠给汉王的珠宝。”
刘邦大声说:“今晚我不要他的珠宝,我要他的脑袋!”
张良平静地说:“汉王,先前韩信告诉我,他正准备领衔联络诸侯,上书拜汉王为皇帝!”
这确乎有点出乎刘邦意料之外,但他沉默了片刻,仍十分激动地说:“他就是拥护我当皇帝,我也要杀他,而且今晚就必须杀他!子房,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汉王!”
刘邦根本不听他的,干脆下起命令来:“我已埋好伏兵,你马上去把韩信与我请来!今晚我要瓮中捉鳖,定叫他有腿难逃,插翅难飞!”说完仰面大笑起来。
张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要竭力阻止事态向不可收拾的局面逆转。
“汉王!你只听我说一句话,杀韩信一定要杀得名正言顺,否则天下难服!”
“怎么才杀得名正言顺?”
张良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刚才和韩信达成的君子协定,便立刻接话来说:“我倒有个主意,不知汉王是否肯采纳。”
“什么主意?”
“明天当着群臣的面,你先封魏相国彭越为梁王,都定陶。然后对韩信说楚地无人管理,他熟悉楚民风,改封齐王为楚王,王淮北之地,都城在下邳……”
刘邦打断了他的话:“韩信肯定不会答应!”
“不答应就更好,你就以抗拒王命杀掉他!”
“好!要是他答应了呢?”
“若他答应,汉王不正可解北方之忧了么?”
“好、好、好!就照你的办!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大家都躺一躺吧。”
张良早已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刘邦召见文臣武将,等大家到齐之后,刘邦装出一付雍容大度的明君之态对群臣说:
“如今天下初定,朕决定罢兵休战,与天下黎明百姓共享太平。今天我首先宣布,封魏相国彭越为梁王,都定陶。”
说完他瞟了韩信一眼,见他态度平静,象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
彭越上前拜谢。
刘邦没有继续往下说,全场肃静,警卫森严,不知下一步要干什么,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汉王满脸堆笑,却笑而不语,暗藏杀机。
坐在一旁的张良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昨晚深夜汉王不是明明采纳了他的意见,难道他躺下又变卦了么?或者是他与韩信的夜谈被谁给听了,报告给汉王,昨晚把他叫去,故意虚晃一枪,今天借机突然杀掉韩信!
用兵如神的张子房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在封彭越为梁王,定都定陶时,韩信还沉得住气,表现得安然平静,心中明白子房的意见已被刘邦接受。此刻气氛突然紧张,而且杀机毕露,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很可能张良出卖了他,或者本身就是刘邦故意设计的圈套。如今孤掌难鸣,束手无策,他这个能统帅几十万大军,曾令刘、项不敢侧目而视的统帅,今日却被刘邦提一只小鸡一般捉拿丧命,真是太冤枉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谁能想到他韩信还有今天!
到了此刻,才悔不听蒯通、武涉之言。
“齐王信!”
当刘邦叫到他时,他不禁一掣,所有的眼睛“刷”地集中到他身上。他毕竟是一位有胆有识的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决不可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刻变得象一个窝囊废,他挺身而出,朗声回答道:
“陛下,臣韩信听候吩咐!”
刘邦说:“此次诸侯合国垓下,齐王指挥十面埋伏,陷项羽于绝境,最后致他于死命,真可谓功勋卓著。近日朕有一为难之事,不知齐王肯为朕分担否?”
韩信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才咚的一声落下来。他假装糊涂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忧心?臣一定为陛下分忧,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以此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谁也没有发觉,张良的嘴角何时泛起一丝笑意。真正的赢家是张良。
刘邦说:“项羽已灭,楚地已定,朕至今难忘义帝,但怎奈义帝无后,需要有一个能干的人去安抚楚地百姓。齐王熟悉楚国风俗,我想便立齐王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不知齐王以为如何?”
韩信没有立刻回答,故意做出深思的样子,观察着汉王的脸色。他发现汉王的笑脸已慢慢收敛,脸色逐渐阴沉起来。随着沉默的时间延长,刘邦已料定韩信会断然拒绝。反正,答应也罢,拒绝也罢,对他都有好处。他甚至唯恐他不拒绝,反正态度愈恶劣愈好,这样才好堵住张良和文臣武将之口,堵住天下人之口!
但是,刘邦确实出乎意料,没想到韩信他居然把这口难于咽下的气咽了下去,难怪当年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悔不该昨夜没有下手!
他听见韩信回答道:“臣愿为陛下分忧,即日便动身赴下邳。”
一天风云又这样散去。
刘邦率大军西入洛阳,筹备登基当皇帝的大事。
一日,张良来向他报告:“项伯身染重病,方才康复,来投陛下请罪,当如何处置?”
刘邦既吃惊也高兴:“啊,终于有了项伯的消息!他虽系项氏家族,但如今项王已死,更何况项伯有恩于我。因此,子房代为传令,封项伯为射阳侯,另外三名项氏为桃侯、平阜侯、玄武侯,四位皆从此赐姓刘。”
对于项伯等四位项氏这个楚国名将世家的成员来讲,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没有掉脑袋和诛九族就算万幸了,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屈辱地接受这种改姓的分封。
从此,只留下一个姓刘的射阳侯,不管项伯这个人还能活多久,反正“项伯”这个名字从此消失了。
又一天,张良被叫到刘邦这里时,只见龙颜大怒。
刘邦接到一个秘密报告,他派人到处查找的楚将钟离昧,这个与他不共戴天之仇的楚国骁将,终于有了下落,据说他正隐藏在韩信那里!这个韩信,别看你伪装得挺老实,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钟离昧是项羽麾下一员悍将,曾多次重创刘邦,特别是兵败彭城怆惶逃遁的日子里,曾被钟离味追杀得狼狈不堪,所以刘邦对他恨之入骨。去年十月,汉军曾围困钟离昧于荥阳东,正要歼灭他时,项羽又带着援军赶到,汉军才不得不解围退守险阻。
项羽乌江自刎之后,刘邦曾专门清查过钟离昧的下落,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是伊庐人,靠近东海边,也曾多次到他家寻找过,但也无踪影。
钟离昧失踪,成了刘邦的一大心病。他早就听人说过,韩信在楚军中当一名无名小卒时,就曾和他极为友善。刘邦曾怀疑过,他会不会跑到韩信那里去隐藏起来了?果然如此!
那么,韩信收留钟离昧又想要干什么?
这次刘邦不可能再饶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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