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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11—15)
发布时间:2024/8/19  阅读次数:41  字体大小: 【】 【】【

第04章(11)


“我精心准备了多日,怎么就算了?”

“算了吧,三胡,这事等以后再说。”

李元吉望着李建成的样子大为恼怒,说:

“此为兄谋虑,于我何害?我一个可当万夫,况一人乎?”

李元吉说归说,但掂量起来,还真有点怵李世民。万一争斗起来,不是他的对手,就坏了。此事李建成不支持,李元吉也就泄了劲,悄悄通知护军宇文宝罢手了事。

一计未成,李元吉又生一计。这天,他到东宫大哥那里喝酒,喝着喝着,哥俩头抵到了一块。李元吉说:“秦王府骁将众多,咱俩的手下加一块都不如他强,万一哪天父皇不高兴,秦王府发作起来,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正说中了李建成的心病,他愁眉苦脸地说:“我怵就就怵他这个,要是他一个单身人,他再能,也逃不出我这个皇储的手心。”到底是三胡鬼心眼子多,他照例拍一下脑袋瓜——“有了!”

“又有啥了?”李建成看着老弟。

“你舍不舍得出钱?”李元吉歪着头问。

“钱有什么舍不得的?”李建成挺肚子说,“干掉李世民,天下都是咱的,还什么钱不钱的。”

李元吉这才说出自己的如意算盘,他的意思是,大量拿出金银财宝,收买秦王府的人,引为己用。这个主意不错,李建成当即拍板:

“要买,第一个买尉迟敬德,少了他,等于砍了李世民一条胳膊。”李元吉不同意,他摇了半天头才说:

“先收买李世民身边的重要谋臣,如房玄龄、杜如晦,文人吗,都好见财起意;像尉迟敬德这个过节头,死心踏地跟着李世民,不如杀掉。”

“不,不,不。”李建成摇着手说,“这个你理解错了,文化人固然见财起意,但粗俗人更是见利忘义,有奶就是娘。这个你不用说了,我已决定了,第一个收买的是尉迟敬德。”

李建成说到做到,不惜血本,整整张罗了一车子金银器物,预备停当,第二天一早,对两个去办事的护军说:

“你两个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就说本太子把你俩也赠给尉迟将军了。另外告诉尉迟敬德说:‘愿遇长者一顾,以敦布衣之交。’务必让他到东宫来见上一面。”

两个护军答应着,驾着马车去了。到了尉迟敬德家里,正好主人在家,把来意一说,也不等主人答应不答应,就把金银器物搬了下来,琳琅满目整整摆了一院子。

望着面前的好东西,尉迟敬德不为所动,且命令家人:“怎么搬下来的,怎么搬上去,送客!”

两个护军见事不成,急了眼,跪在地上,扯住尉迟敬德的裤腿角,又是哄骗又是哀求——

“去吧,将军,太子殿下排开盛宴正等着您呢,连突厥舞女都叫去了。听说,等太子以后继位当了皇帝,还想封您为护国王爷呢。”

“尉迟将军,你今天不去,太子非怪罪我俩不可。你可怜可怜俺两个人吧,去一趟东宫吧,哪怕喝一碗水就回来也行啊。”尉迟敬德被缠得没法,到屋里写了一封信,交给两个护军:“我的意思都写在上面了,你俩快走吧。”

俩护军没法了,只得携了书信,把一车金银器物原封不动拉了回来。李建成、李元吉正在东宫等着好消息,见俩护军垂头丧气跟着马车回来了,李元吉嘴撇得老大:

“我说尉迟敬德不吃这一套,你不信。”

“先别忙,先看看他这信再说。”李建成不死心,展开那封信,轻轻读起来:“……尉迟敬德蓬门瓮牖之人,遭隋末离乱,为求不死,久沦逆地,实罪不容诛。蒙秦王再生之恩,又策名秦王邸,唯当杀身以报。尉迟敬德于殿下无功,不敢受重赐。若与殿下私交,则为二心!见利忘义之人,于殿下有何用?”

还未看完,李建成脸已气得铁青。此计不成,反被人看破心思,可恼,可恼。李建成一拳砸向旁边的花窗。

“我知其不可。”李元吉抖了抖袖子,“待我来制他。”

太子以一车金银拉拢一事,尉迟敬德立即向秦王作了汇报。秦王找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计议,大家认为应该加强戒备,防止东宫再搞什么把戏。秦王对尉迟敬德说:

“拉拢不成,东宫、齐王府那边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你搬来王府住吧,以防有什么意外。”

“我不怕!”尉迟敬德晃了晃膀子说,“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还怕一两个贼刺客。”

尉迟敬德艺高胆大,每到晚上入寝前,即重门洞开,安卧不动,实则万分警觉。

气度狭小的李元吉果然派勇士前来行刺。刺客宇文宝身藏利刃,在夜色下飞檐走壁,潜到尉迟家中庭。灰白的月光下,卧室门大开,犹如随时准备吃人的大口,隐约可见冲门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躯高大的人。

刺客握了握手中的利刃,几次欲拔腿进去,却拿不定主意。大冷的天,尉迟敬德敞门睡觉,莫不是诱敌之计?树影里,徘徊再三,宇文宝终于没敢下手,遂越墙而去。居诸官员之首。裴寂一番见解说出,高祖果然不大生气了,对旁边一个侍候的太监说:

“叫太子来见朕。”

东宫里,李建成一听说私发铁骑的事败露,吓出一身冷汗,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忽听父皇召见,更是手足无措,但又不能不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内宫。

第04章(12)


走到后殿门口,裴寂迎面走来,拉李建成到墙角,小声说道:“里外里都是秦府那边捣的鬼,都城有事,自然有五城兵马使来问,与程咬金何干?殿下仁厚,不得不有防人之心啊!”

李建成恨得直咬牙,心里说:李世民啊李世民,不把你除掉,当了皇上我也睡不安生,这是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裴大人,父皇那边怎么样?”李建成又惴惴不安地问。

“放心吧,我已替你圆了不少了。圣上倒没说什么,殿下只是一言不发就是了。”

进了内宫,高祖李渊果然没有生多大气,只是轻轻把李建成说了一顿了事。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六月,京城炎热,高祖决定到宜君县仁智宫避暑,命太子李建成留守长安,李世民和李元吉随驾同行。御驾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建成把李元吉叫到东宫,两人头对头,在密室里密谋起来。

“程咬金这小子,纯粹是个愣头青,不能让他在京城里当将军了,要想法把他弄出去。”李元吉说。

居诸官员之首。裴寂一番见解说出,高祖果然不大生气了,对旁边一个侍候的太监说:

“叫太子来见朕。”

东宫里,李建成一听说私发铁骑的事败露,吓出一身冷汗,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忽听父皇召见,更是手足无措,但又不能不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内宫。

走到后殿门口,裴寂迎面走来,拉李建成到墙角,小声说道:“里外里都是秦府那边捣的鬼,都城有事,自然有五城兵马使来问,与程咬金何干?殿下仁厚,不得不有防人之心啊!”

李建成恨得直咬牙,心里说:李世民啊李世民,不把你除掉,当了皇上我也睡不安生,这是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裴大人,父皇那边怎么样?”李建成又惴惴不安地问。

“放心吧,我已替你圆了不少了。圣上倒没说什么,殿下只是一言不发就是了。”

进了内宫,高祖李渊果然没有生多大气,只是轻轻把李建成说了一顿了事。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六月,京城炎热,高祖决定到宜君县仁智宫避暑,命太子李建成留守长安,李世民和李元吉随驾同行。御驾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建成把李元吉叫到东宫,两人头对头,在密室里密谋起来。

“程咬金这小子,纯粹是个愣头青,不能让他在京城里当将军了,要想法把他弄出去。”李元吉说。

“我打算好了,等你们一走,我立即放他为康州刺史,让他滚得远远的,有力使不上。”李建成说。

“李世民鼻子比狗还灵,咱们稍有动静,他都能嗅得出来,这说明他时刻物。”

“就护卫这些三钱不值俩儿钱的皮毛?”程咬金跳下马,拨拉着马车上的毛皮货物,学着可达志的样子嘿嘿着。可达志还想狡辩,程咬金黑脸一亲近的人。小的想……想让殿下和吏部说说,放小的到外当一州都督。一旦朝中有什么事,小的可举兵响应,此里应外合深谋远虑,殿下不得不做到。”李建成一听大为高兴,猛击杨文干的肩膀说:

“难得你有如此机谋,本太子没有看错你。我立即提你为七品宿卫,然后“尉迟将军,你今天不去,太子非怪罪我俩不可。你可怜可怜俺两个人吧,去一趟东宫吧,哪怕喝一碗水就回来也行啊。”尉迟敬德被缠得没法,到屋里写了一封信,交给两个护军:“我的意思都写在上面了,你俩快走吧。”

俩护军没法了,只得携了书信,把一车金银器物原封不动拉了回来。李建成、李元吉正在东宫等着好消息,见俩护军垂头丧气跟着马车回来了,李元吉嘴撇得老大:

“我说尉迟敬德不吃这一套,你不信。”

“先别忙,先看看他这信再说。”李建成不死心,展开那封信,轻轻读起来:“……尉迟敬德蓬门瓮牖之人,遭隋末离乱,为求不死,久沦逆地,实罪不容诛。蒙秦王再生之恩,又策名秦王邸,唯当杀身以报。尉迟敬德于殿下无功,不敢受重赐。若与殿下私交,则为二心!见利忘义之人,于殿下有何用?”还未看完,李建成脸已气得铁青。此计不成,反被人看破心思,可恼,可恼。李建成一拳砸向旁边的花窗。

“不大理想,这些人素质太差,左右都分不大清楚,也不大听号令。”

“加紧练!”李建成指示道,“我的兵不是摆摆样子,关键时候要能拉得出来,做到使之能战,战之能胜。”李建成又问:“现在有多少人了?”

“将近二千人。”杨文干说,“人数不算少,但战斗力不强,若能到边关且要政治素质好的,对我东宫忠心不二的。”

杨文干嗯嗯着,眼眨巴两下,似有别的想法,李建成眼一瞪:“怎么,你不想去办这事?我可把你看作最贴心的人。

“谢谢殿下的信任,小的万死不辞,不过,为殿下长远计议,小的另有想法。”

“说!”李建成手一挥道。

望着太子殿下信任的目光,杨文干吞吞吐吐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嘱咐守门的士兵:

“那好几百口子来者不善,面目凶恶,虎背狼腰,待他们过来时,与我挡住,我先到城里找头汇报去。”

可达志等人吃饱喝足,松了松腰带,在夕阳的余晖中,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口。“统统站住!干什么的?”守门兵士手握刀柄,虎视眈眈走了过来。这“尉迟将军,你今天不去,太子非怪罪我俩不可。你可怜可怜俺两个人吧,去一趟东宫吧,哪怕喝一碗水就回来也行啊。”尉迟敬德被缠得没法,到屋里写了一封信,交给两个护军:“我的意思都写在上面了,你俩快走吧。”

第04章(13)


俩护军没法了,只得携了书信,把一车金银器物原封不动拉了回来。李建成、李元吉正在东宫等着好消息,见俩护军垂头丧气跟着马车回来了,李元吉嘴撇得老大:

“我说尉迟敬德不吃这一套,你不信。”

“先别忙,先看看他这信再说。”李建成不死心,展开那封信,轻轻读起来:“……尉迟敬德蓬门瓮牖之人,遭隋末离乱,为求不死,久沦逆地,实罪不容诛。蒙秦王再生之恩,又策名秦王邸,唯当杀身以报。尉迟敬德于殿下无功,不敢受重赐。若与殿下私交,则为二心!见利忘义之人,于殿下有何用?”

还未看完,李建成脸已气得铁青。此计不成,反被人看破心思,可恼,可恼。李建成一拳砸向旁边的花窗。

“我知其不可。”李元吉抖了抖袖子,“待我来制他。”

太子以一车金银拉拢一事,尉迟敬德立即向秦王作了汇报。秦王找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计议,大家认为应该加强戒备,防止东宫再搞什么把戏。秦王对尉迟敬德说:

“拉拢不成,东宫、齐王府那边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你搬来王府住吧,以防有什么意外。”

“我不怕!”尉迟敬德晃了晃膀子说,“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还怕一两个贼刺客。”

尉迟敬德艺高胆大,每到晚上入寝前,即重门洞开,安卧不动,实则万分警觉。

气度狭小的李元吉果然派勇士前来行刺。刺客宇文宝身藏利刃,在夜色下飞檐走壁,潜到尉迟家中庭。灰白的月光下,卧室门大开,犹如随时准备吃人的大口,隐约可见冲门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躯高大的人。

刺客握了握手中的利刃,几次欲拔腿进去,却拿不定主意。大冷的天,尉迟敬德敞门睡觉,莫不是诱敌之计?树影里,徘徊再三,宇文宝终于没敢下手,遂越墙而去。

辩,程咬金黑脸一沉——“与我全部拿下!”

近千名甲士手持钢刀,如临大敌,猫着腰冲上来,若论武功,些来自幽州的健骑们,虽武功在身,心高气傲,但到了天子脚下,不免有些打怵,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可达志手拿通商文书走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

“我是太子右虞侯率可达志,奉太子差遣到幽州做一笔生意,这是通商关文——”

可达志东宫堂堂次六品官阶,竟恭恭敬敬双手把关文奉上,守门的兵士更加怀疑,上去把货车翻了个底朝天,虽无可疑之物,却并不放行。一个立正手一挥——“路边候着,上边命令来了再说。”

路上经历了多少盘诘,可达志他们都混过来,但到了最后一坎上竟遇上了麻烦,可达志急得头上冒汗,眼不住地往城里头望,正在这时,二个锦衣皇宫卫士骑着马飞也似地赶来,到了近前滚鞍下马,亮一张桃色宫庭令牌,对守门兵高叫:

“奉太子令,所有东宫人和货物立即放行,不得有误!”

宫廷令牌一到,谁也不敢与之抗衡,守门兵士无奈,只得相互咕哝了一番,挥手放行,可达志他们一行推着车子,紧走慢走,奔东宫而去。

刚转过一条街,迎面一队人马挡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紫黑面皮,马鞍前悬两柄板斧。可达志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程将军,您这是有事?”可达志满脸堆笑的问候着,又转脸向后一挥手,“把路闪开,让程将军先过。”程咬金一磕马肚走了过来,马鞭一指可达志:

“小子,别油嘴滑舌了,这几百壮汉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西去幽州路上不大安宁,太子殿下差一些人沿途护卫这些货物。”

“就护卫这些三钱不值俩儿钱的皮毛?”程咬金跳下马,拨拉“帮忙?”高祖一拍龙床帮,道:“皇宫大内,岂能私调外兵进来。”

“也许是一些手下人挑唆的。以太子的厚道,决不会想起来做这不稳重的事。以老臣看,把太子叫过来说他几句就算了。不管怎么样,太子对皇上不会有二心的,皇位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吗。”裴寂说着,从宫女手中拿过扇子,亲手给高祖打扇。早年在太原晋阳宫时,高祖和裴寂就是昵友,同吃同睡。如今贵为皇帝,仍和裴寂同榻而坐,吃喝玩乐。裴寂虽没多大本事,但仍位居诸官员之首。裴寂一番见解说出,高祖果然不大生气了,对旁边一个侍候的太监说:

“叫太子来见朕。”

东宫里,李建成一听说私发铁骑的事败露,吓出一身冷汗,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忽听父皇召见,更是手足无措,但又不能不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内宫。

走到后殿门口,裴寂迎面走来,拉李建成到墙角,小声说道:“里外里都是秦府那边捣的鬼,都城有事,自然有五城兵马使来问,与程咬金何干?殿下仁厚,不得不有防人之心啊!”

李建成恨得直咬牙,心里说:李世民啊李世民,不把你除掉,当了皇上我也睡不安生,这是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裴大人,父皇那边怎么样?”李建成又惴惴不安地问。

“放心吧,我已替你圆了不少了。圣上倒没说什么,殿下只是一言不发就是了。”

进了内宫,高祖李渊果然没有生多大气,只是轻轻把李建成说了一顿了事。

第04章(14)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六月,京城炎热,高祖决定到宜君县仁智宫避暑,命太子李建成留守长安,李世民和李元吉随驾同行。御驾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建成把李元吉叫到东宫,两人头对头,在密室里密谋起来。

“程咬金这小子,纯粹是个愣头青,不能让他在京城里当将军了,要想法把他弄出去。”李元吉说。

“我打算好了,等你们一走,我立即放他为康州刺史,让他滚得远远的,有力使不上。”李建成说。

“李世民鼻子比狗还灵,咱们稍有动静,他都能嗅得出来,这说明他时刻准备对付咱们,依我三胡看,早晚得有这么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李建成拍着脑瓜想了一会,突然猛砸案几说:

“不行咱就准备今年动手,此去仁智宫,你伺机灭了他,我坐镇京城调兵遣将来个里应外合。”

李元吉不大相信李建成有这么大的魄力,嘴里应应着,没怎么当作一回事,弟兄俩连吃带喝议论了一个时辰,临别,李建成拍着李元吉的手,好像许多话尽在不言中,只说了这么一句:“安危之计,决在今岁……”高祖在仁智宫至少得过两月,留守京城的李建成果然有所动作,他先装了一马车金银财宝,亲自押送至中书令封德彝家,封德彝早年随李世民多次出征,大多以为他是秦王府的人,实则他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如今太子亲来送礼,封德彝不好拒绝,眉开眼笑地把厚礼收了下来。

封德彝两面讨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建成以加强朝廷对边地的领导为由,顺顺当当地把秦王府大将程咬金打发到偏远的康州当刺史去了。

李建成随后又密令庆州都督杨文干准备起兵,神不知鬼不觉,发兵前去包围仁智宫,将李世民就地处死,并逼老皇帝李渊让位于太子。

于是,李建成以训练新兵的名义,从城西兵器库中调出一千副铠甲和一千人所用的崭新锋利兵器,派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押往庆州。

几十辆大车排成长队,浩浩荡荡向庆州方向进发,骑在马上的尔朱焕跑前跑后,吆喝手下注意赶好马车,桥公山无精打采地对他说:

“尔朱(姓),没有什么大事,用不着这么操心。”

“太子爷交办的事敢不用心?翻了车怎么办?”尔朱焕抹抹头上的汗,在马上活动活动腰。

“哎,老桥,”尔朱焕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桥公山,“你年纪大几岁,是个老兵了,这押运兵甲的手续也不对呀,太子爷送给杨都督这么多兵甲,到底要干什么?”

桥公山鼻子里哼哼着,又叹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说:

“但愿干的是好事,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途,你我也难逃干系,老婆孩子都得搭进去。”

“怎么?你说这兵甲是……是造反用的?”

尔朱焕头上有些冒汗,“若这样,可苦了咱们了。桥哥,我官虽比你大,但不如你经验丰富,你又比我大几岁,你赶快拿个主意吧。”

桥公山眉头紧皱,眼瞅着前方灰白的大道,苦着脸说:

“临来时,太子爷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就瞅着没有好事。这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咱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这一千副兵甲明显地不合常理,连兵部的调拨令都没有。”

夕阳西下,一行人到了豳州郊外。尔朱焕、桥公山他们在一个大马车店住下,吃过晚饭,两个押运官关在一间上房里,又密议起来。“bangbang。”——有人敲门。

“谁?”尔朱焕紧张地问。“送开水的。”

“开水刚送了一壶,怎么还送?”尔朱焕不情愿地打开房门。刚打开门的一刹那,门“呜”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拥了进来,吓得尔朱焕直往后退,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桥公山掂刀在手,但马上又把腰刀放下了,桥公山眼尖,认出了来人:

“您,您不是程咬金……程将军吗?”

来的正是程咬金,他把头上的斗笠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将军不是发放康州刺史了吗,怎么到豳州来了?”桥公山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端了上来。

“我怎么这么听李建成的?”程咬金灌了两杯水,抹了抹嘴说。

“是啊,是啊,”桥公山两人在一旁附和着。

“倒是你俩小子,死到临头,还在梦中!”程咬金一拍桌子说。桥公山拉着尔朱焕一起跪下,磕了俩响头说:“我们俩也知道运这么多兵甲不是好事,这不,正在合计这事,将军快给我们指一条路吧!”

程咬金讲了讲当前的形势,说了说李建成私运兵甲的企图,最后才对俩押运官说:

“杨文干起兵造反,东宫为内应,将图秦王,秦王仁厚,功劳盖世,造反的事成了,不利于国,再说这事也不可能成。事不成,别人不说,你二人必致灭族之罪。当今之计,你们速运兵甲到豳州都督府上奏告变。我程咬金去仁智宫找秦王,让他速做准备。”

“听您的,一定听您的,将军真是俺俩人的再生父母。”尔朱焕、桥公山抹了抹眼泪说。

宁州宁君县珍珠山里,林木茂密,清泉飞瀑。人在这里,从不觉得夏天有多热,是个理想的避暑所在。高祖的行宫仁智宫就建在这山谷之中。

第04章(15)


也不用打扇子,也不用擦汗了。李渊坐在珍珠泉边的凉亭里,和裴寂等近臣一起吃喝玩乐。周围到处是宫女们衣袂的飘香和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皇上建立了大唐王朝,开万世之伟业,说来并没费多大事啊,这岂不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裴寂搜肠刮肚,专捡好听的话逗高祖高兴。

高祖“嗯”了一声,又严肃地说:

“李密、王世充的势力也很强啊,当时就胜过我,可朕还是打败了他们。”

“这不说天子自有天命吗,皇上即使在家睡大觉,也会有人来推举皇上。”

高祖手拿着玉如意指着裴寂笑着,“睡大觉哪能当上皇帝,整天睡大觉连一间屋也盖不起来。”

“皇上的几个龙子也很厉害啊!像太子李建成,仪表堂堂,处事稳重;像秦王李世民,冲锋在前,所向披靡;像齐王元吉,膂力过人,天纵英才……皇子们也对您很孝顺,各自担当着军事、行政等重任,没有一个不识好歹、调皮捣蛋的。”

“这倒也是。”高祖抚摸着后脑勺,感慨地说,“当皇帝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朕有这么几个好儿子,也就知足了。”

正在这时,秦王李世民全身戎装,神色匆匆走了过来,看了看裴寂,欲说还休。

“什么事?裴寂又不是外人,用不着回避。”高祖道。

“父皇,太子李建成欲成篡逆,已命庆州都督杨文干起兵,围剿仁智宫。现密书、兵甲俱已解来,当事人尔朱焕、桥公山畏惧天威,上奏告变。”

刚才还在谈论儿女孝顺的事。接着就传来太子兵变的消息。高祖脸上有些挂不住,手中的玉如意“叭”一声掉在地上摔成几段,急问道:

“怎,怎么……他们竟来围剿仁智宫?”

李世民一言不发,两眼望着高祖,心里说,太子造反,看你怎么办?裴寂在一旁接过话头说:

“事情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有什么事,召太子来,当面一问不就清楚了?至于杨文干,遣一将召回来就行了。”

李世民想把事情说得严重,裴寂想把大事化小。高祖定了定神,下旨道:“以开御前会议的名义,诏令太子立至行在宫;差宇文颖驰往庆州,召杨文干返回京都述职,到京后,立即逮捕。”

旨意一下,立即有人去执行,几匹快马离开仁智宫,朝两个方向流星般地驰去。

李建成正在加紧训练长林兵,一旦杨文干兵围仁智宫得手,长林兵将迅速接管皇宫大内、南衙等要害部位。正在李建成既紧张又兴奋地做准备的时候,忽闻敕令来到,命太子立即到仁智宫开会。李建成痴痴的,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嘴里喃喃地说:

“‘立至行宫’,刚走了十来天,有这么重要的会吗?父皇一定知道我起兵的事了。”

太子舍人徐师谟在一旁问:“殿下到底去不去仁智宫?”

“我不敢去啊,我不敢见父皇的面啊。”李建成脸色惨白地说。徐师谟一向好高骛远,断然地说:

“事情已经如此,殿下不如据城起兵,即皇帝位,发兵踏平仁智宫。”

“篡位弑君,可是大不义啊,这个皇帝位我也做不稳啊,那些京城将领们也不听我的啊。”李建成关键时候还颇有自知之明。“我们可以宣称秦王挟持君主,欲行篡逆,殿下所以举兵讨伐……”徐师谟苦口婆心地劝着。主簿赵弘智见徐师谟一味劝太子起兵,情知不是好事,冲到面前大声说:“高祖、秦王亲信密布,贸然起兵无异于自取灭亡。殿下应贬损车服,摒去从人至行宫谢罪。”

“谢罪就能饶了我了?”李建成不安地问。

“皇帝仁慈,决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再说殿下运兵甲与杨文干,纯粹为自保,并不涉及篡位之事,殿下尽可放心地去仁智宫。”李建成寻思了一番,觉得赵弘智说的有道理。圣上决不会对我怎么样,私发豳州铁骑的事,父皇不也是轻轻说了我两句就算了吗?我毕竟是一国之皇储,父皇疼爱的就是我。主意一定,李建成来到封德彝府上,把眼下的形势和老封说了一下,再三拜托说:

“万望中书令寄一书信与皇上,就说我留守京城,事事以皇上为重,决没有做什么出格举动。总而言之一句话,大人能为我说多少好话就说多少好话。”

封德彝一口应承下来。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说几番好话,对于封德彝这样饱学之士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安排好京城诸事,李建成乘车浩浩荡荡向宁州驰去,排场丝毫不亚于往日,只是到了距仁智宫尚有六十里的毛鸿宾堡,才把从人留了下来,只带着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詹事、主簿赵弘智等人,乘一辆旧车马去,前去仁智宫。

行宫不远面前迎,李建成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得得乱跳。每向前迈一步,都很艰难。行宫的羽林军们,一个个像木桩子一样,纹丝不动,煞是威严。李建成左看右看,眼珠上下乱动,惊慌之色溢于言表。赵弘智鼓励他说:

“殿下别怕,别在这些下人面前丢了威仪。照咱原先商议奵的,见了皇上,只管叩头就是,皇上要是太生气,您就头往地上撞。”

“撞烂头怎么办?”

“只管撞就是,不死就行,只有作践自己才能让皇上饶了你,”李建成频频点头,内宫门口,裴寂早在门口迎接,他无言地看了李建成一眼,拉着李建成的手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建成迈着小步,垂着手,稍稍弯了一下腰,跟在裴寂背后,小心翼翼,一副知错将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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