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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00回
发布时间:2024/8/22  阅读次数:202  字体大小: 【】 【】【

第96回 庞涓巫魅陷孙膑 孙膑救韩掳魏申


齐威王闻知,率群臣出接入朝,曰:“寡人目不识珍,故使贤臣窘辱于外,皆孤之罪也!”孙膑顿首逊谢。齐王又问曰:“寡人不度德力,驱兵与魏战于桂陵,损兵折将,田忌奔赵不返,孤实悔之无及,愿先生一言指教,以消前仇,是孤之幸也!”孙膑对曰:“庞涓暴戾矜功,魏莹贪得无厌,大王欲洗国耻,则结连韩、赵,迎归田忌,蓄兵练将,待魏有隙,驱兵东出,则大梁破竹而下矣!”齐王大悦!拜孙操为上大夫,孙膑为中军谋土,袁达、独孤陈为左右校尉,重赏淳于髡,遣使往迎田忌。

却说庞涓引败兵归魏,便奏魏王,言:“孙膑归齐,终为魏患。许臣发兵攻齐,生擒孙膑!”魏王不从,曰:“齐始割地求和而欲征之,是失信于邻国也!不如息兵讲武,待其有隙,然后发兵,庶几出师有名。”庞涓归府,怏怏不乐。徐甲曰:“吾闻将军曾得鬼谷阴魅之术,何不行之,以绝祸根。”庞涓然之,即在后国,布一迷魂局,缚一草人新去双足,安于局中,又书孙膑年庚,置于草人腹内,燃七盏明灯于脚下,侵晨庞涓行符祝咒,射中草人一箭,灭却一盏灯光,过七日又射一箭,复灭二盏灯光。徐甲在旁,起而清曰:“此名何术?”涓曰:“此巫蛊灭蛮之术,草人者敌人之身也。七灯者,按敌人之星也,人凭七孔而生,灾困七星而灭,每至七日射一箭,伤其七孔也。七日灭一灯者,埋其七星也。殆至七七四十九日,敌人七星俱灭,七空皆伤,纵不至死,亦为废疾之徒。”徐甲曰:“将军有此奇术,何愁孙膑不死?”一面行演巫术,一面差人往齐打探孙膑之生死。

却说孙膑自承封职以来,立朝未及一旬,即染疾不起,父母诸将俱备惊惶,及至七日,忽左耳残伤,聋而失声,百计求治无效。又七日右耳亦如是。孙膑曰:“吾被庞涓所魅矣!”

父母曰:“然则若何?”膑曰:“昔者鬼谷,曾以此术援我。

我厌其为巫蛊之事,辞而未传,然此书现在笥中,待捡其书,看何术可救。“于是,命仆捡得其书而阅之。孙膑大惊曰:”危矣哉!更延数旬,则吾为泉下鬼也!“遂召袁达吩咐,在读书轩下,布一破巫局,缚一草人,置年庚于腹内,燃七盏明灯于脚下。亲自演法作咒,安置草人左耳,增一盏灯,过七日又安草人右耳,复增一盏灯。将满四十九日,孙膑病痊如故,全家欢喜。孙膑曰:”彼既巫蛊以陷我,必遣缉探者来访吾之生死,吾若一出,探者必报,庞涓必生它毒以害。“父母曰:”然则若何?“孙膑曰:”先具表以安齐王之心,然后举家发哀,诈称吾死,以绝此贼图后之心。“

父母从之,即具安表以奏齐王,举家号哭,城内谣嚷孙膑病死,庞涓缉探在齐,忙归告涓曰:“孙膑果死!”庞涓大喜曰:“孙膑既死,吾复何忧?”遂遣缉探之土,暗访列国动静,欲举征伐。时,齐威王遣邹行往赵迎田忌,赵肃侯欲留田忌。

大夫成午曰:“当今魏用庞涓,恐吓齐、楚、韩、赵累年致贡,甚为不忿。今孙膑归齐,正是伐魏之时,合宜送还公子与其备用,若是齐能灭魏,是亦韩赵之幸也!”肃侯大悦!即使壮士护送田忌归齐,复遣成午往韩结子约,同时伐魏。

成午到韩。韩昭侯召问其故?成午曰:“寡君以韩、赵、魏为三国,今魏用庞涓而恐吓韩、赵进贡,甚为失义。近闻齐王欲伐强魏,故今小臣会兵助敌,以释前恨!”昭侯勃然曰:“吾忿贡魏久矣!争奈兵微将寡,难以轻举,齐、赵有意攻魏,孤何不从?”成午拜谢回赵。昭侯遂绝本年之贡,以韩敏为主帅,开幕府招兵,准备会齐攻魏。魏之缉探者归报庞涓。

庞涓次日,即具表奏魏王曰:“臣闻忧在内者缓图,忧在外者急攻。今访得韩、赵连兵,欲助齐攻魏,不可缓图!”魏王曰:“韩赵致贡于我,今又加兵,何以示信于诸侯。”涓曰:“臣闻先发者能制人,后发者受人制。目今,韩、赵连兵,送忌归齐,此谋魏之机也!岂可待其大兵压境,然后兴师?”

魏王曰:“三国连兵后,卿将出计以何者为先?”庞涓曰:“兵法云,欲得强先攻弱,韩之兵势不及齐赵,况其今岁未贡,不如乘此为名,先伐北韩,则齐赵必救,我即分道冲击,则一举而三国可破矣!”魏王与兵一十五万,复召太子申监军,同议伐韩。

庞涓领旨出朝,次日升帐,召将即申号令,以巴宁、厖葱为先锋,徐甲、厖英为左右翼,郑安平为总督,即日大兵出三山,屯虎头山。韩侯闻知大惧!田右曰:“急召韩敏率兵出守青龙山。一面差人求救于齐、赵。”韩侯然之。令张车为先锋挑战,厖葱以本部兵连打韩寨。张车出战,杀至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两下收军。韩敏在高阜处,望见魏兵威势甚锐,号令将卒,每十卒共结二栅,从青龙山下三里扎一小寨,五里扎一大寨,俱调弓弩手,只许坚拒,不许出敌,候齐、楚救兵至,然后撤寨交锋。众军依令而行,沿路树大小寨栅三十余所。

魏兵不敢进前。厖葱令步军束干柴,马军带火箭,昼则鸣金呐喊,若攻寨之势,疲其军力,费其箭矢,殆至三更,然后密以火攻,将率奉令而行,果然一夜攻下五寨。韩兵恐惧!张车选劲弩手五百人,列于两山,夹住前寨,戒令勿得妄动,魏兵复以前术攻之,被韩兵箭伤死者,不计其数,相持数旬,不得进前。

却说使者往齐来救,威王问邹忌曰:“孤欲发兵救韩,以田忌为将可乎?”邹忌曰:“田忌败兵于桂陵,抱盔弃甲,魏人鄙之,若以其为将救韩,何异驱羊入豺群乎?”齐王默然不语。孙膑力请拜田忌为将,齐王以邹忌之言告知。孙膑曰:“是不知用兵之术也!庞涓乃田忌仇人,使其为将,激其勇怒,此正用将之道!奚为不可?”齐王犹豫不决。公孙闬密告邹忌曰:“太师必欲将田忌,何不同保其为将救韩伐魏!胜则太师之功,败则因忌之罪!”邹忌次日转保田忌为将,齐王即封田忌为中军参谋,诏与孙膑督兵救韩。

孙膑承旨,次日升帐,田忌问孙膑曰:“先生救韩,兵从何出?”孙膑曰:“直去大梁!”田忌曰:“兵本救韩,何攻大梁?”孙膑曰:“兵法有云,救远必击近,且庞涓闻吾已死,大兵悉出攻韩,必不防备守国,我抵大梁,出其不意,魏人丧气落胆,则擒庞涓必矣!”田忌曰:“韩国受围日久,倘被魏破,咎不在齐乎?”孙膑曰:“韩地峻险,弓管劲强,况有申不害谋事,吾料庞涓不能深入其地,决无陷城之理!”田忌连点其头曰:“先生高见,鬼神莫测矣!”即以袁达为先锋,田胜、田忌为左右队,大发精兵二十万,即日出城,望魏而进。

时,庞涓以孙膑已死,不慎东方关隘,故齐兵长驱直抵大梁。魏王闻齐兵将至大惧!急令中军都护刘狸与公子理率兵出守东平关,兵至南郊坛,遇齐兵杀至。刘狸列阵迎敌,袁达抡斧便战,不上五合,田胜双马夹攻,魏兵披靡,败走入城。齐兵奄至,魏之军民谣嚷,孙膑在齐为军师。魏王不信,率群臣登城远望,齐兵尽打田忌旗号。魏王谓群下曰:“孙膑不在,田忌无能为也!”遂差星马催庞涓救城。时,庞涓日攻韩寨,百计不下,忽得魏王之书,顾谓太子申曰:“田忌有勇无谋,韩城破在目下,汝可速归急救大梁,我收韩即班师归助。”

太子申欣然许诺,分巴宁、厖葱之兵杀回大梁。过外皇城,城外一起百姓拥太子马头告曰:“殿下驱兵东敌,臣等有百战百胜之法,愿与献上。”太子曰:“父老有何奇策?愿闻其诈。”父老曰:“殿下实为东宫,富有魏国,今舍富贵而欲邀功于锋敌之下,胜则富贵无及,败则万世无魏,此是臣等百战百胜之术,愿殿下熟思之。”太子申在马上俯思良久,曰:“吾亦知东宫不可出敌,争奈齐兵围城,君父危迫,岂可不救!”言未讫,哨马报齐兵攻城甚急,太子速宜救驾。太子即驱兵至城下扎寨。

时,孙膑令诸将田忌旗号尽改孙膑旗号,令田忌、田胜挑战,自乘小车与袁达在门旗下观敌。次日,魏兵擂鼓摇旗,太子亲自杀出,见田忌当先,其旗又是孙膑之号,逡巡不敢近前。

巴宁曰:“孙膑已死,此是田忌挟诈其名,以威吾众,殿下不必狐疑,速直杀进。”太子拍马直冲其阵,田忌、田胜摧马挑战,巴宁亦横枪杀出。四马战酣,只见齐阵门旗开处,推出一轮逍遥车,孙膑纶巾羽扇,在呼:“太子别来无恙乎?”太子视之,乃孙膑也!披靡大败,巴宁忙止曰:“此田忌诈扮孙膑,殿下何畏其如虎也?”指挥转太子杀向车前,袁达、独孤陈左右杀出,太子措手不及,被袁达活捉而归。厖葱、巴宁奋力抢救,田胜、田忌四面杀进,二将各自奔归本寨。齐兵攻打不息,厖葱谓巴宁曰:“齐有孙膑,我等非其对手,切宜坚固营垒,我投韩国,请元帅抽兵与交胜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97回 孙庞排阵赌刘魏 马陵万弩射庞涓


却说厖葱单骑投青龙山,以孙膑在齐生掳太子之事告庞涓。庞涓不信曰:“孙膑已死,此必田忌设诈,汝等落其圈套!”厖葱苦告,孙膑果在。少顷,王与巴宁文书,累次不息,皆言孙膑攻城甚急,庞涓犹豫不决。忽报孙膑遣使至,庞涓召入,拆书看了一遍,其书曰:镇魏大将军庞契兄阁下,忆昔三年云梦,连业同师之情,虽交谊恩逾骨肉,拟约韬略既成,各事一主,声名相望,平生愿足。何期人面兽心,遽生嫉妒,聘贤之诏初颁,刖足之刑便至。不行佯狂,焉得脱难?幸得皇天常祐于吉人,后土不窘于善士。茶车出魏,匹马归齐。献大策于王庭,握总柄于邦国。

迎还田忌,同复冤仇。今拥百万之兵,势如貔貅出穴。调千员之将,威似豺虎离山。长驱渤海,直抵大梁。滚滚旌旗,遮掩九天日月;林林剑戟,环围魏国城池。两兵一接,活掳魏申。

今奉尺书,先达守将,火速抽兵一战,决定雄雌,否则倒戈拜降,来首谢罪。上全魏国山河,下免生民涂炭。若夫执迷不悟,推阻不进,则虽铁统,大梁城打破,止在目下矣!战书到刻,乞照不宣。时周显王二十八年,秋九月上旬。征魏中军大谋主孙膑书。

看罢来书,庞涓心中大惊曰:“孙膑虽在,刖足颠狂,乃人间之弃士,何足道哉?”即留弱卒数十,虚张旗鼓,以守本寨,乘夜班师。不数日,巴宁出接入寨,具告孙膑攻城之事。

庞涓令诸将,次日用心一战,可破齐兵。

却说孙膑闭庞涓回兵,田忌便欲出攻,孙膑止曰:“魏兵素号骁勇,每轻齐楚,今庞涓居韩而归救魏,其锐气已丧,更示弱以诱之,则魏兵片甲不归矣!”遂令将士,各自披挂,以待斩杀。次日,两阵对圆,田忌横矛勒马,高叫:“庞涓何不出阵?”庞涓见是田忌,左带朱仓,右带徐甲,汹涌杀出。大詈:“田忌匹夫!自桂陵一战,盔甲尚在,汝军今日焉敢又来犯界?”喝令左右擒之!徐甲、朱仓双马杀出,田忌迎敌,不上十合,齐兵门格开处,推出孙膑。孙膑在车上欠身高叫曰:“庞涓契兄,别来无恙乎?”庞涓一见,唬得魂飞胆颤,背汗沾流,亦欠身答曰:“人言吾兄已殁于齐,今日之出,小弟之幸也!”孙膑笑曰:“三年同业,尚忍刖足行巫,百计坑陷,今日何承虑吾之深也?”庞涓满面羞惭,但曰:“刖足巫蛊,皆魏王命令,非弟之过也!兄何得蓄怨怀恨,命兵犯界?”孙膑曰:“吾奉齐王之诏,此来决欲破魏建功,图王争伯,各为其主,岂为无名犯罪乎?”庞涓曰:“往事不必闲论,今兄在齐,吾在魏,试与兄赌国!”孙膑曰:“何谓也?”涓曰:“各排一阵,尔能打破吾阵,则以魏降齐,我能打破尔阵,则以齐降魏,倘两下俱不能破,则讲和休兵可乎?”孙膑曰:“可!”

庞渭即将本寨军率分为五队,各树五色旌旗,靠城排成一阵。问孙膑曰:“识此阵乎?”孙膑曰:“此乃五龙奔海之阵,焉有不知?”涓曰:“兄敢打阵乎?”孙膑密令袁达、田盼、田胜、田忌、独孤陈备引长枪步军三千,各攻一方,孙胀率大军从龙口冲入,以白旗一指挥,五方齐兵大喊,将魏兵围作一团,庞涓反被困于核心,其军卒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庞涓忙谓孙膑曰:“可速收兵,吾以魏降齐!”孙膑抽兵,庞涓又集残卒归寨。孙膑遣使去言,庞涓背约。

次日,涓复引兵出阵,孙膑责其背约不祥。庞涓曰:“今日仍排一阵,吾不能破,然后心服纳降。”孙膑即令九员大将,屯作九方,各服一色袍铠,各执一般器械,又将军卒少长相敌,强弱相兼,分为八阵,穿插在九将之中,排成九宫八卦之阵。

膑曰:“识吾阵乎?”涓回:“焉有不识?”膑曰:“汝敢打乎?”涓曰:“何为不敢?”庞涓乃暴悍凶恶之人,本晓此阵,当从乾门打入,见孙膑独车立于巽门,乃引诸将直往孙膑杀进。

孙膑抽身一指挥,九将往来穿插,塞住八门。孙膑密演神术,顷刻天昏日暗,走石扬砂,魏兵困迷于阵,莫知所向。孙膑心知庞涓未肯屈服,亦不剿灭,特设此以恐吓之耳!自辰至未渐渐清朗,庞涓引兵杀回本寨,查各部兵,十丧五六,旗鼓半折,拍胸大怒曰:“吾自命兵以来,来损一兵,不折一将,今日肯以雄名挫于刖足之夫乎?”

正怒间,孙膑遣使督降。庞涓大怒,喝将来使斩首号令。

诸将改换铠甲、器械,再欲出攻,庞涓中军参谋韩随进曰:“吾闻信智仁勇,行兵之具,不可缺一,元帅面许孙膑破阵赌国,吾兵连输二阵,又欲令斩来使,更欲出兵强战,非守信之义也!吾料齐兵久出粮必不继,请凭三寸之舌,往说孙膑请和,兼察其粮,孙膑倘许,则与讲和休兵,否则坚守营垒,出奇兵绝其粮道,不上数旬,二十万齐兵,悉死于大梁矣!”庞涓大悦!遂放其来使,即令韩随游说。

韩随扮作游士,直投孙膑大寨,具贴请见,孙膑览其名姓,顾谓诸将曰:“韩随此来,非游说即是奸细,吾欲决计以斩庞涓,此人既至,极中吾策。”遂令各寨作十万火灶,尽匿粮米,诈囊砂草于各寨,然后召韩随入寨。随参见孙膑曰:“吾乃燕人韩随是也!”孙膑曰:“来此有何计议?”随曰:“吾欲投云梦学业,闻齐魏交兵,询之乃谋主与庞元帅为敌对,故从径道来见谋主,欲有所请!”孙膑赐其坐位曰:“韩兄既欲受业鬼谷先生,亦为道契,有何教益?膑愿从命!”随曰:“吾闻二公皆云梦之派,何必自相攻击,以致害道伤义乎?”胶曰:“庞涓失义妒能,故用百计刖吾之足,吾何容忍?”韩随曰:“元帅度量狭小,嫉妒同业,诚得大罪于谋主,然谋主乃仁人君子,诚体江海之量,释往日之怨,议和寻好,使天下谈公为重义高贤,岂不美哉?若驱东海之兵,久羁外国,吾恐兵疲粮尽,胜败未知。且魏兵素号强悍,受困既久,一旦军民激怒,尽心效力而出,则谋主之威望挫于轻战之下,惟熟思之!”孙膑正色曰:“韩兄何言也?庞涓失义,虽三尺之童,亦皆唾詈。

吾今拥二十万众,破大梁只在目下,而子欲以口舌战退吾兵,岂非欲为庞涓作说客耶?子以齐兵远出不可久屯,始与子观之。“遂携韩随之手,遍游各寨,观阅器械粮草已毕,曰:”子观吾之兵甲利锐,米粟充盈,以此下魏,谁曰难破?烦兄拜复庞涓,期在旬日,降表不至,必无魏矣!“韩随两腮通红,但曰:”吾非说客,但恐足下有伤同学之义,故进此言,谋主何见责之深耶?“孙膑陪笑送出其寨,忽先锋袁达突入,诈曰:”前部粮草已尽,乞谋主早为处置!“孙膑斥曰:”军中粟积如山,何优粮尽?“

韩随相辞而去,孙膑遂令三军乘夜班师。田忌曰:“破魏在目下,又何班师?”孙膑笑曰:“吾所谓以柔弱胜魏,在此举也!”大军即拔寨东归。却说韩随回寨,庞涓问其动静,韩随曰:“孙膑外虽强辞大话,但话内有班师之意。”涓曰:“何以知之?”随曰:“吾见各寨囊砂,必是粮尽,士卒收拾,岂非班师?”言未毕,哨马报:“齐兵秘密班师。”涓即欲击,庞英曰:“刖足之夫,诡计百端,不可轻追!”庞涓不从,率兵打入齐寨,见囊砂狼藉,各寨火灶约有十万。涓曰:“十万火灶,焉能远继粮饷哉?”催兵急追将近五十里。孙膑令独孤陈勒兵回敌,不许取胜。又令军中减为五万灶。独孤陈且战且怯,走退二十里。庞涓追见齐灶,抚掌大笑曰:“吾知齐兵怯入吾境久矣!过三日兵亡大半,不追更待何日?”遂令弃步卒,率轻骑,又追一日。齐兵至幡龙山下,孙膑以地面按之,前去八十里,有地名马陵道,崎岖险峻,树深叶密,遂令田胜、田忌各引劲弩五百人,每人带弩箭一百枝,夹伏马陵两边,又令小卒,砍大树横塞前隘,大书:“庞涓死此树下!”六个大字于树,侯树下火起,方许放箭。又令独孤陈、田盼各引本部兵伏马陵后五里,候夺器械。诸将奉令去讫,又令各寨减为三万灶,自与袁达断后,缓缓而退。

庞涓追至马陵道口,时天色已昏,查齐兵之灶,惟二万而已。催兵进前,诸将咸曰:“前去马陵道险,恐有埋伏,不如姑待,次早追赶未迟!”涓问道旁百姓,齐兵去此几里?百姓曰:“前军昨已陆续而去,独孙膑之车,适去二十里余!”庞涓谓诸将曰:“吾兵星夜追齐,只争二十里地而得孙膑,尔等何必狐疑?”遂催兵追至十余里。厖葱回告曰:“前路隘险,马难进步,乞容明日早赶!”庞涓叱曰:“功在目前。”便脱鞍步赶,诸军又追十余里。前军回报:“有树塞道,难以前进!”涓又叱曰:“先锋何为早不处置?”小卒曰:“树有一行白字,昏暮难辨清,请元帅验之!”庞涓以火照而读之,心中大惊曰:“中其计也!”遂令后军抽回,田胜、田忌望见树下火起,即令弓弩齐发,箭如雨下,庞涓身被重伤,死于万弩之下!胡曾先生咏史诗云:坠叶萧萧九月天,驱赢独过马陵前,路旁古木虫书处,记得将军破敌年。

潜渊读史诗云:

万弩森罗伏马陵,深谈孙子会行兵,血渍重铠流红雨,伤布残躯挥箭林。
名利解开连业志,机开打破共师心,英雄须信当怀义,莫学庞涓自殒身。

东屏先生论史一绝兼叹孙庞之事云:

鬼谷同师昔未仇,功名心胜竟相尤,假饶黜诈怀仁义,祸自潜消福自来。

庞英匹马出入箭下,不见其父,将欲杀进。前率回报:“元帅被箭伤死!”庞英抽兵救尸,齐兵又四面杀至,郑安平保庞英、庞葱杀出,田盼、独孤陈截其归路。五马交战,田盼斩却郑安平,庞英、庞葱舍命而走。徐甲从后杀至。独孤陈奔前大喊一声,徐甲被砍为两段,截住归路,魏兵各拜伏投降。只有公子印与朱仓二技兵在后,闻前兵被陷,即引本部退守仙翁山。孙膑催兵来回,公子卬、朱仓走入魏城。孙膑下令斩魏太子申悬于高竿,攻打城池。魏王欲率城内壮兵出敌,公子赫曰:“孙膑用兵如神,庞涓尚且被陷,父王焉可轻敌。”魏王踌躇之间,忽报齐使田骈至,魏王今放吊桥接骈入朝,问其来故?田骈曰:“臣奉齐王之旨,孙谋主之令,言齐与魏相邻之国,望大王收庞涓家属出献,即便退兵。”魏王曰:“庞涓实有大功于魏,寡人焉忍灭其家属?”乃辞田骄,田骈回告孙膑。

孙膑令三军攻城,时朱亥被庞涓所黜为民,闻知是事,即具庞涓欲害孙膑之由,奏知魏王。魏王览罢,大骂:“匹夫!

挟私仇而误大事,如何不败?“遂下诏收庞涓家属,时涓妻妾各自刎死,其子庞英,又被齐兵追迫,奔逃卫国,独有庞葱在军,魏王即以金帛十车,遣未仓解庞葱至孙膑大寨。孙膑大詈一番,顾谓诸将曰:”庞涓无义,刖吾之足,吾岂不义而杀其弟乎?但诉明平日仇恨,令其妻子无怨而已。“遂受降表金帛,管待朱仓,令取酒与葱压惊,放其回家,即日拔寨班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98回 丑女献策为皇后 卫鞅掳魏建奇功


孙膑行不数日,将近齐国,时威王已死,其子宣王嗣位,闻孙膑伐魏得胜回朝,率文武出城迎接入朝,大加宴赏。孙膑献功已讫,自思鬼谷先生吩咐之言,遂有归山之意。次日具辞表,解印绶,奏宣王愿归云梦,与鬼谷子同游。宣王苦苦相留,孙膑次日连上辞表,宣王不得已,赐逍遥车十辆,良马十乘,金帛各数车,诏满朝文武,饯于西门。孙膑辞其赏物,独受小车一辆,良马一匹,拜谢出朝,辞父母出城,车马如蚁,冠盖相望。孙膑与众同僚尽欢畅饮,相辞而去。后人有诗云:

云梦三年师豹略,齐邦一出试龙韬。
功成便拂归山袖,谁似当时孙子高。

武成王庙有孙膑赞云:

孙子知兵,翻为盗憎。
刖是街冤,坐筹运能。
攻韩攻魏,军振成棱。
削诸五类,伏弩马陵。
功锥鼎彝,书按箴膝。
龙豹之韬,何愧典刑。

宣王自孙膑去后,筑渐台,耽酒色,东狩西猎,独听邹忌、公孙闬之言。淳于髡、田骈、邹衍、慎到以下数贤臣,累具陈表,不得通。一日宴于浙台,忽有一妇人,白额深目,长指大脚,昂鼻结喉,驼背肥项,少发折腰,皮肤若漆,自外而入,声言愿见齐王。武士止曰:“丑妇何人也?”丑妇曰:“吾乃齐之无盐人也!复姓钟离,名春,行年四十,衒嫁不售,人无娶己,所以求见大王,愿入后宫,以备洒扫。”左右闻之,皆掩口而笑,乃奏知宣王。宣王召入,左右群臣见其丑陋,亦皆含笑。宣王问曰:“我宫院虽多,后妃已备,尔妇人貌丑,不容于乡里,乃欲干千乘之君,亦有何奇能哉?”钟离春对曰:“妾无奇能,特有隐言之术。”宣王曰:“汝试发隐术,与我猜之,其术倘中国家之政则收入后宫洒扫,不然则枭首以示妄进!”钟离春得旨,即隐而不言,但扬目衒齿,举手拊膝曰:“殆哉,殆哉!”宣王见其举止,问于群下,群下皆莫知其隐何事。宣王曰:“钟离女试发此隐,与我察之。”春顿首日:“大王赦小妾之罪,妾方敢发此隐。”宣王即赦其罪。春曰:“妾扬目者,代王视烽火之变;衒齿者,代王开拒陈之口;举手者,代王挥谗佞之臣;拊膝者,代王拆游宴之台。”宣王大怒!曰:“寡人焉有四者之失?”喝令斩之!春曰:“乞容申明王之四失,然后就刑。妾闻秦用商鞅,四方大振,不日兵出函关,则齐先受大患。大王宴安自乐,不慎边疆,此妾为大王扬目而视之。妾闻大王内耽女色,外荒国政,邹衍、田骈屡进陈章而皆不听,妾恐贤臣去国,所以衒齿为王受陈也。且邹忌、公孙闬内蔽圣聪,外话公子田忌妄作是非,搏击善良,大王反以为忠,妾恐其有误社稷,所以举手为王挥之。王筑渐台,琅玕白玉,羽翠珠机,耽色淫酒以夜继日,妾恐台榭倾城,所以为王拆之。大王四失危如累卵,而王内惑于色,外蔽于谗,自谓社稷安如泰山,不知深忧远虑,妾今得明四失,虽死何恨?”

宣王叹曰:“使无钟离春之言,则寡人之国几危矣!”遂令拆渐台,毁雕饰,以车载春归,立为正后。春曰:“大王不纳妾言,姜何敢以贱贵!”宣王即日立子为太子,降邹忌、公孙闬之官,进邹衍、田骈、淳子髡、慎到为上卿。即以无盐之邑,封春之家,号春为无盐君。遂遣使人秦交聘,以安边城。汉刘向颂云:无盐之女,干说齐宣,分别四殆,称国乱烦。

宣王从之,四辟公门,遂立太子,拜无盐君。

使者直投秦国,来见孝公。时卫鞅变法治秦已久,国中太平,百姓乐业,粮草充实,将士勇猛,及闻魏被齐破,鞅告孝公曰:“欲伯中国,不可失此时!”公曰:“何谓也?”鞅曰:“齐用孙膑为谋主,斩庞涓,掳魏申,大破魏邦,乘此发兵东征,先掳魏莹,再扫韩、赵,则伯可成矣!”孝公曰:“齐兵新战疲苦,若何不先齐而后魏?”鞅曰:“必请先魏而后齐。”及齐使至,公即受其礼物,遣使报聘,遂议出兵伐魏,而以甘龙为先锋,以卫鞅为主帅,总督大兵杀奔大梁而进。

魏王闻知叹曰:“吾早不纳公叔座之谏,卫鞅今日果然为患矣!”群臣议论战守之道,群臣皆曰:“国家初遭齐伐,兵疲粮空,不可与之争锋,只宜遣使求和。”公子卬曰:“魏国素号大国,今若一败于齐,又求和于泰,则它日焉能复伯?若得五万兵与臣,臣请携卫鞅而后回朝。”魏王壮其志,即与公子卬五万兵马,令朱仓为副,出拒秦兵,行至崤山扎寨。卫鞅闻公子卬至,即令五百弱军张旗帜于函关,为疑兵之计,又令老军扮为崤山百姓,诈迎魏兵。公子卬问曰:“秦兵强弱如何?”百姓曰:“吾闻卫鞅初出咸阳之时,有兵十万,闻将军出守,故分壮兵六万守函关,此特二三万老弱之卒而已。”公子卬曰:“卫鞅死刻至矣!”即欲出城拔寨。朱仓曰:“不可!

恐其行诈!“少顷,哨马报:”秦兵将出函关!“公子卬谓朱仓曰:”若不先破卫鞅,倘函关之兵抄出,则吾首尾不敌,岂不危哉?“朱仓然之,各披挂引兵杀至秦寨。卫鞅已先埋伏于寨前,自引数千弱兵出敌。朱仓大骂:”叛国之贼!何不下马受缚“。卫鞅佯作惊怕之状,抛戈便走。朱仓与公子卬追杀至寨,两边鼓角齐鸣,甘龙、杜挚左右杀出,四马战至二十余合,鞅引铁骑冲至,公子卬马厥前足,秦将争杀向前,活捉公子卬而归。朱仓乘势走回,卫鞅催兵追至大梁,朱仓引残兵归见魏王。

魏王正与群下议论出守,忽报秦兵围城,攻打甚急。魏王大怒!亲督守城军卒,巡守城池。卫鞅在城下高叫:“魏王勿罪,臣之衣甲在身,不能施礼!”魏玉大骂:“反贼!不念旧主,尚敢重困我城?”卫鞅曰:“非臣叛国,大王不听公叔座谏,弃臣不用,臣今只知秦君之命矣!若不开城,兵决难退魏!”魏王大怒,令左右射之,将士乱抛矢石。甘龙架箭射中魏玉左膊,魏王倒翻城下,群臣救入。秦兵攻城愈急,城中汹汹,群臣或请出降,或请求救。魏王叹曰:“寡人失德,以致岁岁受兵,岂忍百姓死于锋刃之下。”乃割河内七百里,令大夫施惠谢秦退兵。施惠具地界图下城,忙叫:“吾出请降,不可放箭!”秦兵收弓,引见卫鞅。鞅曰:“秦伯今秋不灭魏国,不得抽兵。何敢受和解围?”惠曰:“吾闻良鸟恋旧林,良臣怀故主,魏王虽不能用足下,足下愿事秦邦,今掌生杀,既展丈夫之志,宁无怀旧之念乎?”卫鞅沉思半晌,即令三军解围,与施惠归秦。

时,秦孝公已病,召鞅入寝室,鞅献上魏地界图。孝公曰:“本欲掳魏莹,灭其社稷,再收韩、赵,争奈寡人病笃。”

遂收献地,令待施惠,赦公子卬同归。又以商于十五邑封鞅,号曰商君。鞅谢恩归宅。谓群下田:“吾以经济大才,欲事于魏,魏王弃而不用,故决策归秦,定以新法治民,民皆奉守,今又破魏,而归封邑十五,丈夫之志可谓极矣乎?”众宾皆曰:“诚可谓大丈夫也!”内有一士独曰:“千人诺诺,不如一士谔谔。尔等处商君门下,食其重禄,岂可献计而谀主乎?”

众视之,乃商君幕下客赵良也。鞅曰:“先生既诮众人之谄,且以吾之治秦,与五羖大夫百里奚相穆公孰贤?”良曰:“五羖大夫人之相穆公,三立贤王,交伯中原,且其自奉,劳不坐乘,暑不张盖,爱百姓如子弟,及死之日,百姓悲哭,如丧考妣,至今人民思慕不忘。今君相秦八载,法令虽行,刑法太惨,故民见威而不见德,太子恨公刑其师傅,怨入骨髓。一旦秦王宴驾,太子即位,公之危如朝露矣!岂可更贪商于富贵而傲为大丈夫乎?分之门客皆馅谀之士,不进苦言,吾恐明公迷于利禄之途,故为呈白,乞赐详省,可防后患!”商君默然不乐,祗顷苟安。

第99回 商鞅四马分尸死 苏秦六国说合纵


过数月,孝公果死,群臣奉其太子驷即位,是为惠玉。惠王即位,商鞅自负先朝功臣,出入傲慢。公子虔初被商鞅刖足,每怨之而不能报,及惠王嗣位,虔即告惠王曰:“商鞅立法治秦,女人童稚皆怨商鞅之法,今又封其商于之地,位尊权重,若不早图,后必谋反!”惠王曰:“吾恶老贼久矣!但先王之臣,未可达除,待其反形一露,即当枭首!”次日,商鞅果上辞表,赴商于。惠玉许之,商秧即归,大驾仪仗队伍,略同诸侯,百官饯送者,皆不敢言,族旗车马,拥出咸阳。公子虔次日以商鞋鞅移,告知惠王。惠王大怒!即令公子虔督三百武士,追斩商鞅回报。子虔领兵出朝,当时百姓恶商鞅酷刑,各个忿怒。一闻大兵追斩,俱愿争先,追者数百人。

商鞅车马出城已百余里,忽听呐喊振天,人报朝廷发兵相追。商鞅大惊,忙跪下车,缷却衣冠,扮作隶卒逃亡。及追兵至,不见商鞅,虔谅其不能出关,且收其家属,及重金彩帛,各数十车,奇稀之宝,不可胜计,令武士押家属入咸阳,自率数百壮士追鞅。鞅走至函关,天色将昏,扮为商旅投宿,店主求照身之帖验之。鞅曰:“吾无照身帖。”店主曰:“吾邦商君之法,不许收留无帖之徒,如有受者,与无帖之人同斩,决不敢留!”商鞅叹曰:“吾设此法,而今已及自身,所谓立法自毙耳!”又投它家,皆要验帖,俱备不收,直叩关门,关吏曰:“商君设法,黄昏闭关,鸡鸣放关,今已至二更,决不放关。”勒复走回,正遇公子虔,即活捉囚之,宿于馆驿。次日,解回咸阳,百姓闻是商鞅,争欲斩砍。虔曰:“尔等勿得动手,吾欲解见秦王!”百姓拥着囚车曰:“商鞅变法,我等恨不生啖其肉,何待留见秦王?”虔令斩首级回报。百姓又曰:“乞与小民亲斩,以消此恨!”公子虔喝令:“无得乱斩!”令取四车,系其手足,每车以强马引之,须臾尸裂,手足异处,百姓鼓舞大悦!虔即斩其首级,回报惠王,复令斩其家属,将金银彩帛,散于群臣。东屏先生咏史诗云:商君苛法辅强秦,徙木损金信系人,法峻仇深车四裂,商于何处易完身。

又潜渊五言一律曰:

卫鞅刻薄士,创术富西秦。徙木收民信,极刑制国兵。
怨声聚一口,车马裂孤身。自蹈当年法,皇天报应明。

群臣咸奏曰:“当今天下,民无定主,主公奄有西土,国势雄于诸邦,即宜称王尊位,以收天下民望!”惠王曰:“吾量雄据西土,周王尚在,岂可更称二王,而招后世公议!”群臣曰:“周王裂土封疆,一民莫非其有,今齐、魏并僭王事情,以图争国!主公雄跨西方,兵甲过于列国,若不称王,以收民望,何以交盟中国?”惠王然之,即日建天子仪制,郊天祭祖,以即王位。群臣又曰:“中国诸侯莫强于齐、魏,然魏献地,齐亦奉贡,大王即遣使遍告关外诸侯,各要割地入秦,大国至百里,小国数十里,如有违者,即发兵征伐,如此不数年,则秦地日强,而周可并矣!”惠王大悦!即遣使以告列国。

当时有洛阳人苏泰,大梁人张仪,同在云梦山鬼谷先生处学业。西秦王欲并诸侯,遂辞鬼谷子下山。鬼谷子曰:“二子欲弃乔松之未寿,而贪一旦之浮云耶!然秦之术不及于仪,而仪则晚成而已。二子可宜协心佐国,以展其志,勿效庞涓,自相残攻。”二子再拜下山,相辞而去。张仪遍游楚魏,俱不见纳,竟隐于家。苏泰既归,收百金投西秦,来见惠王。

秦惠王宣问苏秦曰:“先生不远千里而来,有何教益?”

秦曰:“臣闻大王求诸侯割地,意者欲安坐而并天下乎?”王曰:“然!”秦曰:“大王东有崤函,西有巴蜀,南有巫山,北有胡貉,以大王之贤,地势之雄,兵甲之众,可以并诸侯,吞天下,称帝而治,岂有安坐而能成事者乎?”惠王自杀商鞅,心恶游说之士,不纳苏秦,但曰:“孤曾闻羽毛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不成就者,不可行诛罚。寡人虽有吞并之心,然止安坐而待,不必动战。先生高才妙术,姑退数年,寡人即当以礼来聘。”苏秦尽退,即将三王王伯,攻战而得天下之术,汇成十余万言,次日献上惠王,惠王不纳。

苏秦怏怏不乐,留秦岁余,百金尽费,为黑貂敝裘,担囊负芨而归,父母见之,则予责辱,妻在纺织,见其狼狈,不下机而顾。嫂方饮食,秦求之而嫂不理。苏秦叹曰:“现一身贫贱,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皆秦之罪也!”乃发愤读书。忽一日,检书售中,得太公阴符之术,乃喜曰:“欲遂丈夫之志,非此书不能致也!”于是昼夜讲求,欲睡则引锥刺股,血流遍足,期年学业已精,自思:“当今诸侯。惟秦最大,可说诸侯,纵亲合并孤秦。”乃出洛阳,时六国诸侯,皆割地入秦。

苏秦北投燕国,燕文公久闻苏秦之贤,即率群臣迎入而问之曰:“燕乃小国,幸先生屈驾赐教!”苏泰曰:“大王列在战国,其地虽方二千里,兵甲虽有数十万,然耳不闻金戈铁马之声,目不见覆车斩将之危而能安靖无事者,以赵为外蔽也!

今大王不结赵而反割地事秦,何其愚也?“燕侯曰:”然则若何?“秦曰:”依臣之见,莫若与赵纵亲而连列国,秦不敢求燕之地,而燕得久安矣!“燕侯谢曰:”先生高论,极称寡人之意,争奈无一善说之士,与赵侯议纵。“秦曰:”臣愿见赵侯,更连列国!“燕王大悦,即以安车驷马,壮士从行,送秦王赵。赵肃侯降阶迎曰:”上客光降,有何明谕!“苏泰曰:”臣闻天下贤士,皆仰大王高风,臣有匡邦之策,愿与大王献之!“赵侯曰:”愿闻明教。“秦曰:”赵国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战车千乘,粟支十年,独有秦国之患,而强秦不敢加兵于赵者,恐韩、魏袭其后故也!然韩、魏无名山大川,一旦秦兵蚕食二国,二国降秦,则赵势孤矣!臣尝考地图,列国之地,过秦万里,诸侯之兵过秦十倍,设使六国并力西攻,则秦必破矣!常人之见,以秦恐吓诸侯,必须割地求和,依臣之见,大王诚约列国君臣,会于洹水,交盟定誓,秦攻一国,则五国共救之,如有败盟背约者,则率列国征之,如此结为兄弟,亲为唇齿,秦虽强暴,必不敢东出函关矣!“赵侯曰:”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实社稷长久之计,敢不奉教。“遂封苏奉为武安君,赐以饰车十乘,黄金千镒,白璧十双,彩帛十车,壮士五百人,护送先生游说,并曰:”韩、魏、齐、楚列国若许,寡人即当期会洹水!“

苏秦拜辞赵侯,直投至韩。韩王廷入问曰:“先生奉燕、赵之命而来,有何高论?”秦曰:“臣观韩地,北有巩洛、城皋,西有宜阳、商皈,地方九百里,带甲数十万,何为甘心北面事秦,割地进贡。臣料秦人狼虎也,贪求无厌,韩地有尽而秦欲不足,夫以韩地之强,大王之贤,臣事秦王,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韩王作色,挟剑而砍案曰:“寡人虽死,决不肯甘心事秦,先生倘能连结诸侯,愿奉社稷相从!”

苏秦又投入梁,见惠王曰:“臣观魏邦,东有鸿沟,南有昆阳,西有长城,北有河外沃野千里,因天下之雄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乃割地西河,以事强秦,臣窃为大王愧之!”

惠玉曰:“孤实不忿事案,但迫于时势!”秦曰:“何谓也?”

惠王曰:“寡人地土虽宽,然经齐、秦所败,兵甲不充,所以含羞暂屈耳!”秦曰:“大王之言差矣!臣问勾践以败卒三千,能灭夫差。武王以弱卒三千,能诛商纣。今大王武夫不下二十万,苍头壮士亦满十余万,焉得甲兵不充?臣今奉赵侯之命约纵列国,大王诚能许臣愚计,与六国纵亲,专心并力以抗秦,则魏有泰山之安矣!”惠王曰:“寡人不肖,未曾得闻明教,今上客以大策安天下,敢不奉命!”

苏泰辞魏至齐,来见宣王。宣王谓苏泰曰:“久闻先生名誉,无由得会,今乃辱临敝邑,愿闻明教!”秦对曰:“大王之国,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渤海,南有泰山,乃四塞之国,彼韩魏之畏西秦者,以其地界相接,迫于强暴故也!夫齐与秦隔山阻河,秦虽欲伐,恐韩魏或袭其后,此秦不能害齐明矣!大王乃欲以强大之国,西向事秦,岂不为天下笑哉!今臣奉赵君之命,约纵六国,以摈孤秦,大王许臣愚计,则齐万幸矣!”宣王谢曰:“寡人当以国相从!”

苏泰辞谢,直投于楚。楚威王闻知,亲自出迎曰:“寡人闻先生大名若雷久矣!今乃不远千里而来,寡人之幸也!”遂延秦入朝,赐坐而请教。秦曰:“楚地西有黔中,东有夏州,南有洞庭,北有汾径,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余万,兵车千乘,粟支十年,此伯王之资也!威武一张,则诸侯相率而南朝于楚矣!今乃以伯王之国,贤明之主,称臣事秦,臣窃为大王耻也!当今诸侯之雄,秦楚而已,秦强则楚弱,楚强则秦弱,二国不能并立,今臣奉赵王之命,约纵列国,以摈孤秦,大王许臣愚计,与六国纵亲而抗秦,则楚日盛,诸侯来朝必矣!否则秦必欲加兵西下黔中,南出武关,则鄢郢动摇,楚不能保。且天下之势,纵横而已,合纵则楚伯,连横则秦伯,惟大王熟思之!”楚王曰:“寡人每虑及此,无与同谋之士,今先生能连山东列国,以摈孤秦测寡人必当从命!”苏泰辞谢归赵。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00回 六龙会苏秦挂印 张仪计秦说六国


苏秦以五国所许合纵之事告赵侯,赵侯大喜!即修文书曰:小镇赵言顿首书上大国诸侯指挥下,伏自周纲既解,五霸迭兴,故虽以攻战吞并为功,然亦以扶倾济弱为名,夫何桓文去远,世降风漓。当今诸侯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吾每痛恨,不能拯民于水火之中,而措天下如太山之安。往者秦用商鞅富国强兵,出令函谷恐吓诸侯,列国争先割地,以求自安。吾窃料虎狼之秦,贪得无厌,一旦吞食山东,仰吞周室。诸侯地削兵微,必然束手受其鞭策,此吾又为列国而痛惜也。今有洛阳苏季子以合纵之策,献与寡人,寡人反复以玩其言,甚为得计,故不自揣,敬于洹水之上,设六龙之会,敢屈圣驾,面期交质,定立摈秦之策,以就纵亲之谋。庶几列国宗庙可保万全,伏乞至期不爽,足慰愚衷。时周王显王三十五年冬十月,赵言再拜书。

遣使遍告列国,约在十月朔旦取齐,即率群臣先至洹水,筑坛以待诸侯。不数日,齐宣王、楚威王、燕文侯、魏惠王、韩惠王各带文武,陆续而至。赵侯延入,相见,各登盟坛,序爵而坐。苏秦历阶而上,启告诸侯曰:“公等皆周室诸侯,山东大国,各负强地雄兵,互相驰誉,秦固周室牧马贼,夫挟虎狼之威,据西京之险,蚕食列国,公等能以北面之礼,长事秦乎?”诸侯皆曰:“不愿事秦,愿奉先生明教!”秦曰:“合纵摈秦之策,往者悉陈于诸公矣!今日但当刑白马,歃誓血,立定盟书,自今以后,列国纵亲,结为兄弟,以赵为主,务期患难相恤,车驾相通,秦攻其国,近者出兵助战,远者发兵助威,或绝秦之粮道,或截秦之救护,如有背盟故违者,许五国共征之。”六国皆起曰:“谨奉教!”苏秦遂捧盘请六王歃血定盟,六国各收一扎,然后就宴。赵王告诸侯曰:“苏秦以大策奠安六国,直封高爵,俾其往来六国,固结合纵,方昭孤等殊宠!”五王皆曰:“赵侯之言是也!”于是,诸侯合封苏泰为纵约长,掌六国相印,金牌宝剑,总辖六国官民,又各赐黄金百镒,良马十乘,许其衣锦还乡,然后游说六国。苏秦谢恩,诸侯宴罢,各归本国。后人有诗云:三寸舌能安六国,一篇词可摈孤秦,丈夫得志还闾里,金璧辉煌耀故亲。

苏秦承六国封赐,旗旄千百,车骑驰道,辎重仪仗,拟同王者,沿路官员,望风迎拜。将至洛阳,周显王闻知,叹曰:“苏秦能安六国,以摈强秦,周家之幸也!”亦遣使资金帛,迎接于郊。苏秦西向谢恩,即具表遗使,入谢天子。车马遂望仁和里而进,父母长亭设宴,远迎三十里,妻嫂俯伏,拜迎于道旁。苏秦曰:“嫂何前倨后恭乎?”嫂曰:“见季子位高多金耳!”苏秦叹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妻嫂畏惧,何况外人乎?”遂步引父母之车而归。于是,散千金以赐宗族朋友!秦昔去燕,借人百钱为路费,今日赏以百金,命仆递偿。赵侯命使臣赍诏到洛阳,苏泰命安排香案,迎接诏书。

使臣诏曰:尝谓臣子立辅世之功,国家有赏爵之典,此古今之常礼,天下之遍义也。迩者秦王不轨,有吞六国之心,丞相多谋,行纵合群雄之计。战胜群首,大有奇功,无可奖劝,以勉将来。

今加封丞相苏秦为武安君,其父封为光禄大夫,其母封为大夫人,其妻周氏封为贤德夫人,兄弟叔伯各给冠带荣身。武安君速宜就职,未可羁迟,叩头谢恩。时周显王三十七年某日。

秦接罢诏书,即日拜辞父母曰:“今秦蒙赵三封赐一家官爵,恩荣甚大,本欲尽孝,以乐天年,奈秦王事靡盬,不遑宁处,大丈夫既已得志,忠孝不能两全,赖有仲子在堂奉养,方得放心,吾当赴赵谢恩,以尽臣子之心!”父母曰:“此言是也!汝可速行,勿得迟延。”于是,苏泰即命从者,推轮送车,望官道进发。

行不数日,至赵国,入见赵王。赵王曰:“卿今远来,有劳跋涉,昔寡人封子以武安君职,足以显卿之功威否?”苏泰对曰:“小臣才浅名微,何足以当此职?而大王与臣显者,欲以示怕它国,以为国家计耳!”赵王闻语大悦!曰:“卿深知寡人之愿也!”即赐金花御酒,苏泰顿首谢恩。时,周显王三十八年秋九月。

近臣奏曰:“祸事已至!”赵王问曰:“何事?”近臣又奏曰:“今有远报称言,魏、齐二国,受秦反间之计,负却前盟,合兵四十余万,屯于夹谷山口。”赵王听了大惊,汗流沾背,随即召苏秦上殿而让之曰:“昔者合纵结好,以摈孤秦者,起自寡人也!燕王先许通好立盟者,诚子之功也!是以诸王共立子为谋主,得以游说六国,使诸侯按甲休兵,勿得侵伐!今乃魏、齐命兵构怨,谋反寡人,卿今远来,必然预知其事,何计可以待之?”苏泰一闻王言,满面羞惭,乃佯对曰:“此乃疥癣之疾,大王何足挂虑,臣昔通好于燕,燕王固知强秦难与争锋,仍令臣说于齐、楚之间。今则二国妄自称大,不尊约束,辄乃行兵犯界,臣想燕亦预知其谋,先有败盟之意,欲伯诸侯,自料一时未能成事,故阴使二国动兵,就于其中取事,实乃狐假虎威也!可令小卒探其虚实,臣再出使于燕,牵率韩、楚、赵、燕之兵,先攻齐魏,后逐孤秦,以四国服二国,谁敢不从?齐魏之辈,何能为用哉?”王曰:“善!然则将何策以挡之?”秦曰:“臣自无功以报大王,请勿疑。”

苏秦退居于本府,即遣人致书,探问消息,月余之间报捷,知齐、魏此兵,非有它意,正是疑兵示强于秦而已。又数日,燕国报言,既已立盟,别无异意。苏秦见二次俱备无事,便欲命燕报齐,脱为归计。

话说张仪者魏人也,始尝与苏秦受学于水帘洞鬼谷先生门下,苏秦自以为不及张仪。张仪已学游说于诸侯,尝从楚相游,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疑张仪,曰:“仪贫无行,此必欲盗吾之璧。”其执张仪,笞掠一百。仪虽至不服,楚相又与之饮,仪罢归家,谓妻曰:“予读书万卷,意欲游说诸侯,安知今日受此之辱?”复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存否?”其妻笑而答曰:“舌在也!”仪曰:“足矣!”苏泰已说赵玉,而得相约纵亲,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妻乃使人微激张仪曰:“子始与苏秦善交,今苏秦力相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张仪乃求谒于苏泰。

苏秦正在府中沉吟,忽报:“有故人张仪,自魏而来求谒!”苏秦闻之,大惊曰:“张仪与我同师异业,才高于我十倍,吾以合纵,仪以连横,每以相反,此人见用于时,必破我合纵之盟,实乃心腹之大患也!拒之则不义,纳之则损我名誉。”

事在两难,犹豫不决,乃从而叹曰:“我蒙肃侯赐我武安君,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岂惧一张仪哉?临期应变,自有奇计。”乃诫门下人,不为通报,又使仪不见者数日。仪知苏泰之计,遂赂数钱,门下始为通报,引见苏秦。苏秦降阶而接,喜曰:“数年阔别,渴慕殊深,千里下顾,神交气合,可惊可喜!敢问吾弟,何故一寒如此?”仪曰:“自兄分散,遇事多艰,家业凋零,欲从事于诸侯,恨无人以荐用,回思故旧,料不我忘,故不远千里而相投,冀图升斗而见用,幸惟不拒,感德不忘!”苏泰见仪屈身狼狈,令其坐于堂下,赐以仆妾之食,因数让之曰:“以子之才能,乃自令困辱于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不足收也!”张仪只得含羞谢辞而去,止宿于店。

店主林公曰:“君何人也?”仪曰:“吾魏张仪也!曾与苏泰同师,胸有韬略,奈时乖蹇。今闻苏君身处高贵,特来相谒,欲其念旧荐用,不料反见怒辱,正无去路。”林公曰:“良禽择木,贤臣择主,战国之时,轻文重武,苏君专事游说,合纵六国,身荣名显,目今能弱赵者独秦也!子今意气扬扬,怀才抱德,若以连横之策而入秦,则必见用于秦,酬冤报德在此一举,何愁苏君之辱怒哉?”张仪顿首谢曰:“非公之语,则吾几失计也!”遂辞林公入秦。潜渊先生读史诗赞曰:谁道张仪不足为,时乖未遂岂男儿,它年恢复中原后,着绩凌烟更有谁?

却说张仪得见秦惠王。惠王下降阶而迎曰:“久仰先生高名,无由以会,今幸得光临,大教秦国,实为万幸!”仪对曰:“臣智术短浅,非敢当此,但欲大王申大义于天下!”惠三曰:“周室倾颓,王朝解纽,自战国以来,豪杰并起,寡人计欲恢复中原,争奈未得其人。苏秦小辈,乃游说六国,合纵诸侯,以摈强秦,先生有何妙策,与孤筹之?”仪曰:“大王有四塞之固,国富民殷,诚乃天府之国也!若信义着于四海,揽召英雄,保其险阻,赂以千金,反间败其盟约,候其有变,则命一上将,从而征伐,先以攻韩,次以挟梁,百姓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韩梁一为秦有,六国随即旋踵。诚如是,则伯业可成,天下亦能一统矣!”惠王拱手而谢之曰:“先生之言,如雷灌耳,使寡人拨云见天!”即封仪为客卿,与其谋谟帷幄,终日议论天下之事。另拨一府与仪居住,待之甚厚。

时,苏泰在赵,自以天下无敌,偶值齐、魏屯兵谷口,谋伐赵,始知张仪入秦,行千金反间之计,又被肃侯之让,大有惭色,乃诈言父死奔丧,脱身去赵。于是,纵约渐解,及赵使至秦,张仪闻而大喜曰:“苏泰去位,吾无忧矣!”张仪既得志于秦,自思:“一饭之德必酬,眼睚眦之怨必报,未遇之时,曾被楚相以盗璧之由,笞辱一百,此耻如何可雪?”乃对惠王曰:“臣初到秦,未有寸功,不敢变动,三军暂停数月,先作文檄,遣使入于楚国,以威武唬其来降,然后命兵攻韩伐魏,此以饵钓鱼之计,乞王圣鉴!”惠王曰:“此孤之愿也!”仪遂檄文,命使递至楚国。楚相召入,拆其书读之曰:尝谓贤者之有益于人之国也,烨然为邦家之光,昭然为太平之象,观国家之盛衰,每于贤才之有无验之,而善类之福,亦且随矣。嗟夫!忆昔当年从饮,岂知肉眼无瞳,不识亲贤,乃楚相兽心人面,反遭笞挞,是张仪运蹇时乖。目今秦王亲贤远奸,宽仁纳诛,岂如楚相奸雄无义,心自狐疑,当日疑偷亡璧之珍,今日要坚守城池之地,不日发兵临楚界,须要瓦解冰消。今奉尺书,早达楚相,否则倒戈拜降,枭首谢罪,上全楚地,以免生民之涂炭。文檄到日,乞照不宣。周赧王三年秋九月某日,征楚中军大谋主张仪书。

楚相看檄大惊曰:“吾楚苦也!”不觉倒地气绝身亡。

使者归报张仪,仪知楚相自死。次日入朝见秦王,奏曰:“臣今愿往六国游说诸侯,以败纵约之盟,使六国各归于秦必矣!若无此能,则斩臣之首级!”秦王见之大喜!曰:“孤平生之愿遂矣!”命光禄官赐御酒,金花车马,亲送出城。月轩先生读史诗云:

遭辱邻邦怨未休,誓将游说显诸侯,相秦空有连横计,只为身谋不为周。

时周赧王四年春三月。张仪引数千从人,高车驷马,行至楚国。楚王召入,叙君臣礼毕,赐绣墩与坐。王曰:“客卿至此,必有益于楚耶!”仪曰:“非也!欲辨纵的之盟而已。”

王曰:“请闻其说。”仪曰:“自三皇五帝,开天立极以来,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且你说远者,昔武王以子牙为师起义兵,成八百年之基业,始以同姓继以同功俱得受封,各侯一国传至于今,不幸好雄并起,宇宙瓜分,强以胜弱,大以吞小。今六国,不顾秦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为先,而听苏泰合纵,共欲摈秦,无异于驱羊群而攻猛兽,则不敢与共敌,其理明矣!臣特为王思之,今王不事秦,秦劫韩驱梁而攻楚,则楚有燃眉之急。然,秦以为言者,独以楚耳!大王若闭关而绝齐,不与盟约,请献商于之地,!”阔六百余里,望乞大王圣鉴!“王曰:”善哉言乎!金石之论也!寡人许以事秦为上,烦先生善为致词,以达秦王。“仪即拜辞而去,王赐以金帛车马,命使送出楚地。

张仪喜不自胜!徘徊顾盼,遂令车马依次而行,不数日已至韩国,遣人进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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