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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矬子徐方为了请张三丰帮忙,故意地拿话激他。张道爷明知是假的,他也生 气呀:“徐方,这么说我救你算救出毛病了?”“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是好心 没有办成好事呀。”张三丰气得一晃脑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道爷您别生 气,咱这么办得了。您也别再躲躲闪闪,来无影去无踪,那何苦呢。您哪,就一心 一意地帮着我们办事办到底,一、帮着我把燕王请回来;二、帮着我们回到扬州; 三、帮助我们把南京拿下来,就算完事了,您多心静啊,往后也不找您的麻烦了。 道爷您能答应吗?”“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有好主意。你那后两条我不敢说,要 帮助你找燕王, 这一条还能做到。 ”“那我先谢谢道爷。咱俩到哪儿去找呢?” “徐方你放心,我领你去个地方,保准能找到燕王。”徐方不信,眨巴眨巴眼睛就 问:“道爷,您根据什么说呢?”“这你甭问,你就跟我走吧!”“到哪儿去?” “竹林庄。我有个好朋友叫于庭玉,此人准能给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徐方一听,这个名字好熟悉呀:“道爷,当年我们同殿称臣,也有人叫这个名, 官拜水军大帅。”张三丰笑了:“徐方,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水军大帅于庭 玉。”“果真是他?他怎么到这里了?”“他老家是这里的呀,离此八十多里。走 吧,咱们边走边谈。”
这一老一少顺着鸣凤山的山坡,直奔竹林庄。徐方从张三丰的嘴里,了解到了 于庭玉回乡的经过。于庭玉在朱元璋创业的时代,指挥水军,屡立战功,大明建国 后,受封为侯爵。于庭玉以为这一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可以享几年 清福了。没料到朱元璋猜疑功臣,加上韩马奸党煽风点火,许多开国的元勋被杀害。 于庭玉一想,我呀,别等着你来杀我,我退归林下算了。因此他连上三道表章,说 年老了,不能胜任要职,要求解甲归田。朱元璋也就照准了。于庭玉还落个衣锦还 乡,回到了竹林庄,这些年一直没动地方。张三丰闯荡江湖往来竹林庄,经常跟于 庭玉见面,知道这竹林庄周围九个镇子,大小四十八个村庄,都听于庭玉的指挥, 他断定只要燕王离了鸣凤山,就一定会落在竹林庄一带,所以他们才奔竹林庄而来。
第二天巳牌时分,他们就到了地方。徐方进了村庄一看,这里一面靠着鸣凤山, 一面临近长江,绿柳成荫,竹林成片,百鸟争鸣,野花斗艳,真好似世外桃园一般, 徐方禁不住连声赞叹。二人来到十字街路北,在一家高门楼前站住了。张三丰用手 一指:“就是这家。”
徐方抬头一看,只见朱漆的大门,照出人影,九登青石台阶,门前有一对石鼓, 还有上下马石,八字粉壁,左右斜着。徐方往上一进,有一扇大门半开着,他探头 往院里观看,就见有不少小伙子,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腰里系着板带,头上勒着 花巾,正在那几练武。张道爷告诉徐方,于庭玉虽然退职在家,武术场子他没扔, 光徒弟教了好几百。张三丰站在台阶前,向院内喊了一声:“无量天尊。哪位施主 听事?”
声音一落,从里面走出个人来,手里端着个茶碗,看了看张道爷,瞅了瞅徐方: “老道,找谁呀?”“请问于庄主在家吗?”“在家在家。您是——”“请你传言, 我姓张,叫张三丰。”
这人一听,急忙把茶碗放下:“哎哟,张道爷,恕我眼拙,不认识您老。”说 着话趴地下就磕头。张三丰把他搀起来了:“起来起来,我要见你们庄主。”“太 可以了,庄主正在里面看练武呢!”他转身朝院中喊道:“庄主爷,来客人了。”
他这么一喊,练武的人都不练了。就见在四名家人陪伴下,走出一位年迈苍苍 的老者。这人身高九尺挂零,黑红的脸膛,眼眉都白了,但是神采奕奕,精神挺饱 满。头上戴着四棱员外巾,身披绛紫色对花员外氅。徐方一看,正是当年的水军大 帅于庭玉。于庭玉也看见徐方了:“你是徐将军?”“你是于老元帅!”“哈哈哈!” 于庭玉像抱小孩一样把徐方抱起来了,徐方忙喊:“别别,快放下来。”闹得张道 爷在旁边也乐了。徐方是高兴得直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可真是久旱逢甘雨, 他乡遇故知啊!于庭玉非常激动,拉着徐方,带着张道爷,到了会客厅。
三人在屋里分宾主落座,于庭玉吩咐:“打水沏茶,然后摆酒。”仆人应声而 去。一会儿打来了净面水,徐方洗了洗,接着献上了香茶。于庭玉这才问道:“徐 将军,你这些年都干什么了,你这是从哪里来呀?”
徐方一晃脑袋:“于大帅,这些话咱们以后再说吧,最要紧的我问你一件事。” “噢?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我跟张道爷登门打扰,就是要打探燕王的 下落,你快告诉我,燕王来没来?你见着他了没有?”张三丰也以希望的目光看着 于庭玉。
于庭玉听徐方这么一说,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燕王,不就是先皇的四 儿子朱棣吗?”“对呀,还有几个燕王。”“这我可没见着。”
于庭玉这一句话,就使徐方整个失望了,真好像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 翻了船,精神头也没有了。于庭玉忙问:“我听说燕王兵发扬州府,他怎么能跑到 山村里来呀,更走不到我这竹林庄啊,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呀?”“哎呀我的大帅, 你听我简单地给你说说。”徐方就把经过简明扼要地叙述一遍。
于庭玉听徐方说罢也是大惊失色:“要这么说还凶多吉少呢!这辆车我们没有 发现。他们能跑到哪呢?”“于大帅你得给帮帮忙,听说你现在在地方上很有威望, 认识的人也不少,能不能帮助我们打探打探?”“完全可以。道爷,咱俩不是外人, 我跟徐方又是同殿称臣,患难的弟兄一样,更不见外,你们尽管住到我这,我手下 人多,我相信只要燕王能落到我这个方向,指定能探听出来。来人,把各路庄主找 来。”
时间不大,十几个庄主来到院中,于庭玉向他们布置任务,告诉他们要马上出 发去寻找几个人,坐的什么样的车,拉车的是什么样的牲口,车上三个人都什么模 样,等等。几个头领答应一声,骑快马奔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而去。
于庭玉摆了一桌酒宴,和张三丰、徐方边吃边谈边等消息。徐方也详细介绍了 这几年朝中发生的事情以及燕王起兵的经过。中午过后,探信儿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了,都是一句话:没有,没有。说这么两个字,徐方的心就是咯噔一下。打探信儿 的人就有一个没回来了,这人叫李七,就等他的了。徐方也是失望,不用问也是空 去白回。
又等了一会儿,李七骑马回来了。只见他在府门外翻身下马,手提马鞭,快步 流星进了里屋,脚步没有站稳,就喊开了:“庄主爷,我打探出消息了。”众人一 听马上就活跃了,徐方蹦过来就拉住了李七:“你快说呀,他们在哪里?”“徐将 军您别急,听我慢慢说。我负责奔西边去了,一口气走出有四十里地,结果一点消 息也没有问到,我就有点失望。到中午的时候我想着回来,又一琢磨,再往前边溜 达溜达吧,万一要有个下落呢,故此又往前走了十里。嗨,我正好路过一座宝刹叫 报恩寺,寺里的小和尚告诉我,昨天他们在山涧里头碰着一辆车,可能是车跑得太 快,跌落到山涧里了,牲口都摔死了,人都没死,但受了重伤。小和尚报告给方丈, 老方丈命人抬着软床,把这三个人全都抬到了报恩寺,老方丈亲自给他们调治伤病, 据说命都能保住。现在都还在报恩寺呢!”
徐方一听,心里像开了两扇门一样,样样事都对上号了,证明这个消息可靠。 他在兜里一伸手,拿出十两银子:“你叫李七?”“是。”“妥了,这十两全归你 了,给你点奖赏。”“不不,这是我应尽的职责。”“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于庭 玉也说:“徐将军给你的赏,你就收起来吧!”李七千恩万谢,说:“要上报恩寺, 我给领道,我去找那小和尚去,我们熟悉。”于庭玉说:“不用你去了,我跟那里 的方丈不分彼此,到那块儿就能把人接回来。”徐方就问:“报恩寺的方丈跟你挺 熟?”“太熟了。不但跟我熟,跟你还特别熟呢!徐方,你知道这老和尚是谁吗?” “谁呀?”“就是当年的颖州王刘福通。”
他不提刘福通便罢,一提刘福通,徐方当时就惊呆了。脑子里头一闪,数年前 的事全想了起来。
元朝末年,各地红巾军大起义,刘福通是红巾军的首领,手下有几十万人马。 但是这支部队主要是饥民和游民,装备不齐,缺乏训练,战斗力极差,后来也成了 一般的起义军队伍。刘福通和他哥哥刘福生,也都自立为王。徐方学艺期满,闯荡 江湖,正遇上刘福生。彼此发生误会,徐方发了一镖,镖打刘福生左眼,结果刘福 生为此而丧命。刘福通悲愤填膺,发誓要为哥哥报仇雪恨。徐方从那以后就保了朱 元璋。朱元璋的义军和刘福通的红巾军发生冲突,刘福通设下十王兴隆会,想捉拿 朱元璋。朱元璋带着剑侠吴贞和小矬子徐方赴兴隆会,又是徐方识破了刘福通的阴 谋,朱元璋的部下乘机进兵,刘福通被常遇春生擒活拿。你说这刘福通能会不恨徐 方吗?刘福通被捉以后,朱元璋念他是红巾军的大帅,亲自把他的绑绳解开,百般 安慰,不计前仇,刘福通深受感动,后来他脱离红尘,身入空门,拿钱修了这座报 恩寺,以报答朱元璋不杀之恩。
于庭玉辞官不做退归林下,成了这一方的大财主,也是报恩寺里的大施主,所 以他和刘福通交情莫逆。今天李七一谈这事,于庭玉很高兴,大包大揽,认为我和 刘福通不分彼此,只用到那儿一句话,一切都好办。当时便要众人起身,赶奔报恩 寺。
徐方可不那么想。他认为刘福通跟自己有杀兄之仇,能完得了吗?他要计较往 事,可就麻烦了。张道爷一听,徐方想的也有道理,为了以防万一,让徐方扮作书 童,随于庭玉前去,让于庭玉出面套套刘福通的意思。张道爷呢?就先在这儿等着。 众人计议一定,便立即动身。
未末申初,众人来到报恩寺山门前。徐方举目一看,嗬,好气魄的一座庙宇。 背后靠着一面小山坡,青山叠翠,风景如画。庙门对着大道,来往的行人车辆都要 由此路过。离这里不远有个小村庄,那儿有酒楼茶馆,看来这地方可真不错呀。再 看这座大庙有三座山门,完全漆着红色,黄绿琉璃瓦的顶子。山门紧闭,上头都是 兽面叨着金环。正中央大匾额,写着“报恩寺”三个大字。
于庭玉告诉徐方:“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言语,看我的眼色行事。”徐方点头。 于庭玉上前叩打山门,时间不大,脚门开放,出来两个小沙弥。这两个小和尚脑瓜 剃得锃明刷亮,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于施主,您怎么高兴上这儿来了?”“我 想你师父了,到这儿看看。老方丈在家吗?”“在,我们这儿来了三个病人,我家 老方丈日夜守护在病房,给病人治伤呢!”
徐方一听,心中高兴。看来这消息更确切了,一点也错不了。但愿刘福通肚量 大一点,这事就好办了。
于庭玉说:“小师父,劳你的金身大驾给我送个信儿,我要见见你们方丈。” “哎呀你还是外人吗?赶紧往里请。”说着话把众人让进了山门。到了后院,小和 尚先撩帘进屋了。时间不大,就见屋里边晃动身躯,走出一位胖大的僧人。
徐方一看,刘福通老多了,相貌也大变样了,只是鼻子、眼睛还有点像。就见 刘福通身披袈裟,手捻素珠,鬓发皆白,满面红光,健步来到于庭玉面前:“于施 主,您怎么来了?”“老方丈,我来看你哩!”“哈哈哈,咱们都是老弟老死了, 你还常来看我,快往屋里请!”“老方丈,我听说你这里收留了几位病人?”“是 啊,你也听说了?”“听说了。我打算看看可以吗?”“几个伤员,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是想看上一眼。”“那好,你就随我来吧!”
于庭玉和徐方在老方丈的引领下来到病房。徐方进屋一看,只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这屋里有三张病床,靠上边这一张正是燕王朱棣。燕王没啥变化,只是昏迷不 醒,脸色跟死人差不多,仔细看看,胸口一起一伏;第二个是朱森,这朱森可变样 了,胳膊、腿都打着绷带,脑袋好像柳斗,又肿又大;第三个是杜昆,杜昆更惨, 一只胳膊一条腿没了,截肢给截去了。这才刚刚分手多长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 变化,能不吃惊吗?徐方真想蹦过去问问发现他们的经过,又一想,慢着,我是化 装而来,现在不是我说话的时候,哎呀,真急死我也。仗着他个头小,又在于庭玉 的身后,才没引起刘福通的注意。于庭玉看罢也是直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
刘福通往外相让,这才来到客室。分宾主落座后,徐方站在于庭玉的身后。刘 福通就问:“于施主,今天突然驾到,不知有何事见教?”于庭玉一笑:“老方丈, 对真人不说假话。我为什么要先去病房看看?我就为这三人而来。”“这么说你跟 这三位熟悉?”“太熟悉了。请问老方丈,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不清楚。我的 徒儿发现的时候,他们都滚落在半山腰,自从把他们抬到这里以来,谁也没有苏醒, 我上哪里知道。”“我告诉你,那个比较年轻的,是先皇的四儿子,燕王朱棣,那 个中年的是朱元璋没出五伏的兄弟朱森,那位老者就是鸣凤山的老寨主杜昆。”
于庭玉几句话刚一出口,就见刘福通双眉倒竖,站起身躯:“阿弥陀佛,善哉 善哉。若非于施主提醒,老僧怎知这里边还有个燕王?”“老菩萨,您真是佛光普 照,大慈大悲。要不是宝刹弟子发现,这三个人谁也活不了。您还派人把他们抬到 这里,精心治疗、护理,真是大慈大悲呀。他们能保住性命,全是您的功劳。我相 信,他们的家属,文武群臣,三军弟兄,都会感激您的。”“呵呵,这是我们出家 人的本分,救人一命,胜造六级浮图吗,何须要报答。于施主,这个消息你是听谁 说的?”“老方丈,您怎么忘了,当年我曾在大明朝做过官,能没有几个朋友吗? 别看我住在竹林庄,耳目可比较灵活,有人早晚把消息告诉我。”“请问于施主, 你除了看看这几个人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于庭玉喝了一口茶,略一停顿,接着答道:“老菩萨,我想问问你,把这三个 人治好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于施主,你要不提这三个人是谁,我给他们 治好了,分文不取,问明住址,让他们家属前来接人,如果不用接,他们能走,我 把山门一开,他们爱上哪去上哪去。经你刚才一提醒,我才知道这里边还有先皇的 儿子,老僧就改变了主意,我打算给他们治好了之后,套一辆车送往南京,交给当 今圣上,叫他发落。”
于庭玉一听,可坏了。要把他们交到南京,那还好得了吗?他急忙说:“老方 丈,何必呢,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往南京呢?”“于施主,你怎么明白人净说糊涂话, 朱棣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是国家的叛臣哪!他起兵造反,把人民推入水火,这是 十恶不赦的罪魁呀!再者说先皇对我不错,我把朱棣送往南京,也表一表我对先皇 的报恩之心嘛。”
小矬子徐方在旁边一听,坏了,这事出了麻烦了。可人家说话,还不到自己插 嘴的时候啊,把他急得嗓子眼儿发痒,在后边直咳嗽。
于庭玉也上了火了。略微思索片刻:“老方丈,话不能这么说。你有你的看法, 我有我的认识。我认为朱棣还不错。当然了,从表面说,以下反上,大逆不道,属 于乱臣贼子,但是这事情总有个原因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朱棣是被 逼无奈呀。老方丈,你比我聪明得多,您当初也是一家反王,经得多见得广,人情 道理比我透,朝廷中的事情难道你还不明白?”于庭玉说到这也动了肝火了,就一 五一十把韩马奸党残害忠良的罪过和燕王这次起兵的原因说了一遍。末了他又说: “我说这么半天,就是说朱棣是个有道的明君,他的所做所为是正确的,望求老方 丈不要听信一面之词,给他们治好之后,交给我,我负责把他们送回扬州府,我相 信燕王早晚必报大恩。”
于庭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刘福通把眼睛一瞪就站起来了:“于施主,别往下 说了,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主见,我意已决,不能更改。于庄主,得罪了。” 这几句话把于庭玉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张口结舌,噎得没词了。
徐方在旁边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这不能不说话了。小矬子把帽子往后一推, 转身蹦过来了:“我说两句。颖州王你好啊,在下礼过去了。”
“弥陀佛。”刘福通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是小矬子徐方。不见徐方还则罢了, 一见徐方,数年前的仇恨全都涌上了心头。刘福通一回手,从墙上摘下戒刀,大拇 指一摁绷簧,锵啷啷拽过刀来直奔徐方:“好哇矬鬼,想不到你还活着,竟敢进我 的报恩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天我要开杀戒报仇雪恨,着 刀!”举刀奔徐方就剁。
于庭玉一下子怔在那儿了,不知道说啥好。
徐方可真有两下子,他算把刘福通的性格摸透了,一不躲二不闪,冲着刘福通 嘿嘿一笑:“我说大王啊,我就知道你恨我,这才主动送到门上来了。来来来,你 要哪块儿,说吧,脖子,肚子,屁股,你随便砍,皱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你下刀 吧!”徐方把胸脯一腆,往前一进身:“来吧!”
如果徐方要拽兵刃,刘福通还真会下手,可他这么一来,弄得刘福通进退两难, 手举戒刀落不下去了:“弥陀佛!”
“得了,别念佛了,佛就叫你在这佛门净地干这个?你怎么不下手啊?我就知 道你舍不得。像你这种人外表粗野,心里可善良了。过去咱谁为谁呀?那都是一点 误会。我知道师父您额前跑下马,肚里能撑船,还能老计较那些往事吗?我徐方赔 礼认罪了。”说着话他一躬到地,弄得刘福通啼笑皆非。
“徐方,你说我不生气?”“生气也没事。一会儿肚子里咕噜噜,顺着后门一 放,这气也就没了。”“你放屁。徐方,你要干什么?”“哎呀刘王爷,你别怪天 也别恨地,听我把以往的经过给你说说。”
徐方多能说呀,他拉把椅子坐下了,小腿一拧,两手往磕膝盖上一放,小脑瓜 一晃,上嘴唇碰着下嘴唇,真是伶牙俐齿,口似悬河,从过去说到现在,就像说书 似地讲了有半个时辰,道理还非常透,刘福通听得都入了神了。徐方最后说:“刘 王爷,现在你是出家人了,你要恨我徐方可以,但是别跟燕王混为一谈。即使是燕 王得罪你了,那朱森得罪你了没有?老头儿杜昆得罪你了没有?他们也是出于伸张 正义,如今落了个终身残废,你能说把这二人也送到南京吗?咱这么说吧,你把他 们治好了,送到扬州府;要恨我徐方,我徐方回来,往您面前一跪,您说开膛,您 说摘心,还是要脑袋,大卸八块,都可以。但是君子成人之美不乘人之危呀,我们 正在困难,你不但不帮忙,还舍得往火坑里推我们一把吗?您干不出那个事来,那 都是小人所为,都是混帐王八羔子才干的呀。”
刘福通一听,这小子多缺德呀,拐着弯儿把我给骂了。于庭玉想笑也不敢笑。 刘福通把秃头脑瓜一晃:“徐方,别往下说了。不错,刚才我发了几句牢骚,说了 几句错话。要说我打算把这三人送到南京,起初是有这种想法,但这不是决定。听 你这么一说,我完全可以改变,我现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伦中,何苦躺那浑水呢? 谁是谁非,都与贫僧无关。惟独是你徐方,我这口气出不来。”
“好哇,出不来我没说吗?等办完大事,我自个儿主动上门,听凭你的发落。” “不行,你这小子从来说话不算数,我到哪去找你呀?你要不来我找谁呢?”“你 找于庭玉呀,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不然能领我上这来吗?”于庭玉一听,你这 个滑鬼,叫他找我,我到哪找你!
刘福通说:“那也不行。你是欠了我一笔债,非还不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条件你要办到了,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你说吧,什么条件?”“你这小子太 缺德了,当年把我大哥用枣核镖打死,到现在我还揪心呢!今天我要都依了你,这 个事传出去,别人就得说:刘福通那么大的本领,是个贱骨头,欺侮他的人,他还 百依百顺。如果传出这个臭名声,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你得叫我出出气,我呀,得 耍弄耍弄你。”“那你说吧,怎么出气?”“这么办,我也不叫你为难,尽你的能 力。方才那病房你看见没?”“看见了。”“我呢,把房门给锁上,就在门前放把 椅子,放个桌,我往那一坐。就在这一晚上的工夫,能让我离开那个座,我就听你 的,你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要有用我之处,我还尽力而为。你要搬不动我,没有 办法叫我走开,徐方,那就得听我的,我非把这三人送到南京不可。怎么样,你敢 打这个赌吗?”“哎呀,你这闲心还不小哩。那好吧,这事咱就一言为定,于庄主 是证人,从晚上开始,到日头露出地面以前,我不但能把你搬走,还能把你支跑。” “我还得说清楚,一不兴放火,二不兴剜门撬窗户,三不兴伤人。除此之外,你有 招随便想去。我看你这小子有什么道,只要你能骗得我那屁股一离开椅子,就算我 输了。”“妥了。老庄主你可听着,红嘴白牙,这可是他说的呀,我也答应了,你 是中证人。从今天晚上掌灯开始,我就利用法术把你支开,到时候叫你知道我徐方 是何许人也。只要你一离开椅子就得算输,就得听我们的。你要说话不算数,到时 候可别怪我徐方不讲情面。”“徐方你放心,老僧跟你不一样,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那好吧,咱就这么办。”
这件事定下了,刘福通设宴招待于庭玉和徐方。徐方在宴前边吃边谈,跟刘福 通套亲近。他又偷偷地告诉李七,让他骑快马回去给张三丰送信儿,免得他着急。
徐方和于庭玉吃喝完了,天也黑了,刘福通给他们找了一间房子休息。到了屋 里,干庭玉看看没有旁人,用手一捅徐方,低声说:“矬子,你真是破车爱揽载, 那阵你还不如多说几句好话,何必打这个赌呢?这玩意儿说真了还就是真的,你真 要是失败了,人家抓住把柄,真要把这三个人送往南京,你怎么办?”徐方嘿嘿一 笑:“于老庄主你就放心吧,没有金刚钻就不敢揽那瓷器活,我徐方要办这事那是 易如反掌!”
此正是:
成竹在胸,岂在乎打赌击掌; 随机应变,定能够应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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